施加壓力,向葉天南索取兩年之前承諾的地盤之時,他毫不猶豫地便答應了。
集結兵力,陳兵邊界,然后派人去威脅葉天南,然而這一整套流程還沒有做完,禍事便又找上門來,當嚴圣浩聽說保康城被匈奴人攻破并占據之時,他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匈奴人肆虐邊境那是常有的事情,但這年余時間,因為秦人一舉擊敗匈奴主力,匈奴人勢力大不如前,連騷擾邊境的事情也是極少的了,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再組織起強大的兵力,更何況,在保康,自己還留有鄭爽的一千郡兵呢,這可是與陳瑛一樣,都是自己的嫡系,鄭爽亦是一員悍將,保康怎么會如此輕易地被破城?
然而接下來,保康周邊各縣的書接錘而來,保康的確被匈奴人擊破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但由于匈奴破保康過后,便嚴密封鎖了保康與外部的聯系,現在保康究竟是一個什么情況,外界是一無所知。
但這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攻破保康縣城的匈奴人仍然盤踞于此,沒有離開,這讓周邊各縣無不兩股戰戰,保康縣是邊縣,城池險峻猶被攻破,自家那院墻般的城墻,那里擋得住對手一擊,雪片般的告急書更是流水價地飛向嚴圣浩的案頭。保康周邊,現在已是人心惶惶,已經開始有百姓收拾東西,一路向著河間城流亡而來。
作為一郡之首,嚴圣浩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迅速地處理這一突發情況,恐怕會引起大面積的恐慌,保康周邊各縣除了各縣縣兵,并沒有強大的武力,來襲的匈奴人既然能全殲鄭爽的一千河間郡兵,他們的實力就必然不是周邊各縣的實力能對抗的。(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一邊緊命調往瑯琊邊境的部隊迅速回撤,一邊從各縣開始抽調縣兵,嚴圣浩以最快的速度開始集結自己的力量,必須要以雷霆萬均之勢將這股膽大包天的匈奴人逐出河間郡。
河間郡都忙碌了起來,這個年,是甭想過了。
正月初十,嚴圣浩率領二千精銳率先抵達距保康縣城百里之遙的營口縣,以此為集結點,開始集結兵力,正月十五,嚴圣浩之子嚴鵬所率領的另三千河間郡兵自瑯琊邊境趕到,這個要命的時刻,威脅葉天南的事情只好放一放,等解決了眼前的困境再說。集結起五千河間郡兵,這已是嚴圣浩能拿得出來的最大的本錢了,河間城需要精銳押陣,不能空巢而出,要不是陳瑛那三千軍馬盡數亡于草原,他原本不至于如此捉襟見肘的。想到此處,嚴圣浩便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
正月十八,自各縣積結而來的縣兵三千人也抵達營口,看著麾下近萬步騎,嚴圣浩的心下稍安。眼下匈奴人勢力敗落,不可能組織起太多的兵力,以嚴圣浩的估計,對手不應當超過千騎,至于保康城被破,更可能是探子先行潛入,里應外合,這才一舉破城。如果對手的實力足夠的強的話,那么擊破了保康之后,應當迅速擴大戰果,要知道,包括營口在內,實力都是遠遠不及保康的,要是他們有足夠的兵力的話,鐵騎一至,這些地方,根本就毫無抵抗之力。
敵人未再深入,只能說明他們兵力不足。
雖然自覺勝卷在握,但嚴圣浩并沒有妄動,他雖然不是遼西張守約那樣的百戰老將,但對于戰爭并不陌生,謀定而后動,現在他對于保康的情況一無所知,貿然出兵,極易為敵人所趁,要知道,對手匈奴人可都是騎兵,機動能力極強,營口至保康不過百余里,對于騎兵來說,只不過是朝發夕至而已。雖然眼下天氣寒冷,但敵我的機動能力仍然是天壤之別。必須要搞清楚保康究竟有多少敵人,陳瑛的三千軍馬覆滅于草原之上,讓他有了足夠的警惕。
無數的探子,哨騎自營口向保康出發,但數天過后,這些人要么消失得無影無蹤,要么便一無所獲的回來,匈奴人的哨騎在保康之外布下了一道警戒線,極難突破。
沒有情報,嚴圣浩雖然焦燥,但仍然是穩穩地駐扎在營口,這一仗,他是輸不起的。情愿慢慢地與對手耗下去,對方既然實力不強,在得知自己大軍壓境的情況之下,興許會自動退出保康,這樣不戰而勝,會是最佳的選擇。
嚴圣浩的這一打算在正月二十五的這一天,被徹底打破。因為這一天,他終于有了保康城的消息。
看著眼前這個衣衫破亂,臉色雪白,手腳仍在不停顫抖的人,嚴圣浩保持了足夠的耐心。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從保康出來的?”
“回郡守大人,小人叫胡三,是保康城胡氏家主胡安國的親隨。小人奉命潛出城來,來向郡守大人報告城內的情況!”胡三喝了一杯熱水,這才定下神來,垂著手,回答著嚴圣浩的話來。
“本郡守派出了無數的探子都沒能潛進去,顯然賊子防守甚嚴,你是怎么出來的?”嚴圣浩心有疑慮。
“回郡守大人,這些匈奴人并不禁絕城內人外出,但只能限定在周邊十里之內,出了這個范圍,便殺無赫,而且城內現在實現連保制,但凡有生人進城,很快就會被辯認出來,這些天,已經有不少人被砍了腦袋,只怕便是郡守大人所派出的人了。”胡三倒是伶牙利齒,此時心已經定下來,話說得極其流利。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軍在營口的?”
“回郡守大人,前幾天有一個姓喬的人進了城,被我家主人藏起來了,后來我家主人說,這人是郡守大人派進來的,再后來,吳縣令也過來了,最后,家主便讓我悄悄地出城來找郡守大人。”
“姓喬的?”嚴圣浩瞥了一眼身邊的一員將領,那將領當即會意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回轉,在嚴圣浩耳邊道:“郡守,前幾天派出去的斥候之中,的確有一個叫喬冠的探子,不過已經失蹤,沒有回來。”
嚴圣浩點點頭,心下稍霽,看來眼前這個胡三沒有說假話。
“你是怎么躲過賊子的警戒線的?”
“回郡守大人,我喬裝打扮成砍柴的樵夫,出來之后,便挖了一個雪坑,自己躲在內里,一直到夜半之后,這才躲過了賊子的盤查,跑了出來。”
“你倒是機靈!”嚴圣浩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說說,保康城內現在是一個什么狀況?賊子有多少人,怎么破的城?”
“郡守大人,怎么破的城我不知道,反正那一天晚上就是人喊馬嘶的,到處都是喊殺聲,先是北門那邊大火,然后那些賊子便從北門進來了。個個都騎著大馬,提著彎刀,看見人就砍,城內的郡兵奮起抵抗,但卻擋不住,被殺得血流成河,一個都沒有跑脫。”胡三道。
“賊子有多少人?”這是嚴圣浩最關心的情況。
“我聽家主說,賊子只有千來人馬!”胡三道。
“千來人馬?”嚴圣浩沉吟了片刻,“一千余騎在城內與鄭爽的一千郡兵作戰,怎么可能將他們全殲,要知道,城內巷戰,騎兵可沒有多少優勢的。這是怎么一回事?”
“郡守大人!”胡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神色,“我們河間郡兵根本就沒有組織起什么抵抗,三五成群的,被那些賊子就像殺雞一般的給砍了。”
嚴圣浩的眉毛登時豎了起來,“說,這是怎么一回事?鄭爽也是一員悍將,怎么如此?”
“聽吳縣令與家主說,鄭將軍在開戰前,就被那些賊子刺殺了,聽說是用得美人計。”胡三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吳縣令是聽那些賊子說的。鄭將軍一死,兵馬根本就不能有效地組織起來,完全擋不住對手。”
“吳慈安是怎么一回事?”嚴圣浩臉上登時有些掛不住了,鄭爽好這一口,他也是曉得的,沒想到此人最終死在這上頭,他死了不打緊,可是壞了大事,讓匈奴人得了保康城,當真是罪無可恕,死得活該。
“賊子占了城之后,就威脅吳縣令與他們合作,出告不安民,否則就將城里人都殺了。吳縣令只能與其虛于委蛇。后來那個姓喬的進了城,吳縣令和家主覺得機會來了,便讓小的出城來通報消息。”
“可有吳慈安的手書?”
胡三連連搖頭,“吳縣令說不能寫,怕小的被他們抓回去,只是對小的說,如果見到了郡守,就將城內的情況說給郡守聽。”
嚴圣浩點點頭,“好,好,你立了大功,我知道了,來人,先將他帶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