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孫曉下達將令,準備向河間郡嚴圣浩動手的時候,高遠一行人等已經從瑯琊返回了遼西城,去時浩浩蕩蕩,回來時,聲勢卻是大了數倍,不說原本的隨行衛士與從者,光是真統帥的一千氏士兵,便足以晃花眾人的眼睛。這一千氏私兵,算是天南現在壓箱底的本錢,當初隨著重前往遼西的百人便在這其,與高遠一夕長談,天南終于徹底認清了自己所面臨的形式。
天南并不是一個笨人,反而是一個極為精明,老謀深算的政客,以前一障目,不過是藉憑著與現在燕王良好的私人關系,那十年的共同流亡,為兩人筑起了牢固的友誼堤壩,但今日非彼時,燕王如今高高在上,如果他是一個平庸的君王倒也罷了,但他卻偏偏也是一個極為精明的人,回到燕國的他,很快地就認清,作為一個君王,他要保住自己的一切,不是要介入臣之間的爭斗,而是要高高在上的作為一個裁判者。當他認清這一點的時候,與天南的友誼便只能體現在私誼而不是公事上了。當形式逼迫他需要放棄天南的時候,他是絕不會猶豫的。
而現在,寧則誠與周淵正在一步步做著這樣的事情。
瑯琊的確很富足,在經歷了兩年之前那場誅殺令狐潮的風波之,雖然受了極大的涂毒,但卻很快地將傷療好,無論財力還是人力,在燕國諸郡之,亦只僅次于天河而已。這樣一塊富腴之地,有能力的時候,他是一個聚寶盆,但當你能力不足的時候,他便是一塊招人惦記的肥肉。
一千氏精銳再驍勇善戰,也擋不住群狼窺伺,將他們在城墻上一字排開。甚至還不能將瑯琊城正面的城墻站滿,這便是氏最為致命的弱點,武力不足。而這,卻不是短時間內能改彎的,就算有錢招人,也不可能形成多大的戰斗力。
天南明白,憑自己的武裝力量。實在不足以保護瑯琊,但好在,他有一個強大的女婿,只要女婿不倒,那么任何要動瑯琊的人,都要考慮一個后果。會不會遭到高遠的報復。
所以,現在保護瑯琊已不在于瑯琊本身有多么強大的武力,而在于高遠有多么強悍。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天南,決斷起來毫不猶豫,干脆將這一千氏最后的武裝力量全部送給高遠,他相信這批人到了高遠手下,能發揮出來的作用。將遠遠大于他們呆在瑯琊。
這一千人幾乎都是步兵,但他們不是一般的步兵,他們全都是重裝步兵,當他們套上全身重甲的時候,便是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氏根本就不缺錢,也不缺好的工匠,重甲對于現在的高遠來說。那是奢侈品,也是他的工匠無法弄出來的高級貨,但在氏眼,也就一般般。
所以高遠在得到天南送嫁的一萬匠人的時候,遠遠比弄到百萬兩銀更高興,銀總會有花完的一天,但好手藝的工匠卻能給他帶來源源不斷的財源與武力。
當高遠在城外看到前來迎接的遼西諸人的諸人的時候。從他們的眼,看到是濃濃的羨慕嫉妒恨,當然,恨只在極少數人眼體現。而最為刺眼的,莫過于站在前面的張家大公,張君寶。雖然他的臉上帶著笑,但那眼濃濃的恨意,卻是怎么也掩飾不掉。
高遠心曬然一笑,在他心,張君寶根本不配作為自己的對手,如果這恨意出現在張守約的眼,自己當是要認真應對,但他從張守約眼,看到的卻是由衷的高興。
這個老頭兒,高遠自忖一直沒有看清過,當自己還是一個小小的兵曹的時候,他便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當自己悍然攔截氏私兵的時候,他甚至慷慨地送了扶風和赤馬兩地作為自己的防御區,說白了就讓這兩地成為自己的私人地盤,但當自己成了征東將軍,麾下擁有數千兵馬的時候,他卻在扶風遇險的時候只當不見,他的所思所想,自己從來就沒有當真明白過。
不過有一點高遠明白,自己實力越強,張守約便越會對自己好,才會成為自己的堅實后盾。
翻身下馬,再轉身走到自己身后一輛四匹駿馬拉著的豪奢馬車之前,車門已經適時地打開,一張俏臉探了出來,臉上笑意盈盈,看身上的裝束,倒也宛如貴家女,但站在前排的所有人都是見過菁兒的,知道那只是菁兒的貼身丫環叫曹憐兒。他們能知道曹憐兒的名字,是因為曹憐兒現在有一個鼎鼎大名的爹,征東府司馬曹天成,高遠的左膀右臂。
曹憐兒轉身,伸手扶出一個人來,看著那一頭絲毫未加掩飾的齊耳短發,眾人眼都是閃現著異樣的光彩。
高遠伸出手來,一手扶著菁兒的臂膀,一手托著她的腰部,輕輕地將菁兒從車上接了下來,攜著她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向前來迎接的諸人。
從大婚之后三天回門之后,她便隨著高遠從瑯琊出發,一路奔向她心目的故鄉,遼西扶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明顯地豐腴了許多,少女的青澀已經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婦的豐澤,吹彈得破的粉臉之上,雖然帶著漸漸的羞澀之意,但卻絕不失大家閨秀的氣質。
從小她的母親,就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哪怕在最為困頓的時期,也沒有放棄過對一一女的教導,而在回到府的這一年時間之,天南更是延請各種名師,教導菁兒如何成為一位能相夫教的大家主婦。
她知道如何做一個最好的高遠的夫人。
“張郡守!”夫婦兩人拜了下去,向著張守約,兩人的這一拜,真心誠意,細細想來,在兩人的這一場苦戀之,如果沒有張守約在其的周全,也許不會有兩人的今日。
“佳兒佳婦!”張守約扶起兩人,和高遠相視一笑,兩人似有默契,這一笑之,卻是包含了太多的內容。看著眼前的高遠,張守約自是感慨萬千,當年自己的投資,終于可以收回豐厚的回報了,有了高遠的策應,遼西從此當穩若磐石,前有高遠的扶風軍,后有天南的瑯琊,遼西在接下來的數十年,當會進一個穩定的發展期了。
而高遠的堅持也有了回報,這不僅僅是心愿得償,有""終成眷屬,抱得美人歸的問題,看看他們身后,那一千瑯琊精銳,看看那一車車的重甲,看看這些天來,一直絡繹不絕往扶風而去的那匠人,便很能充分說明問題了。
寧則誠與周淵兩人一心想要扳倒天南,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將高遠當成了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但他們最大的失策,就是沒有將高遠當場格殺,反而最終成就了現在的高遠,一個在政治上失勢的天南,一個在軍事上沒有自保能力的天南,最終成為了高遠的最大助力,為周寧二人造就了一個更可怕的敵人,這恐怕是兩人絕對沒有想到的事情。
回頭看看身邊帶著禮儀性微笑的周玉,張守約臉上笑意更甚.周玉是作為周淵的代表來到遼西的,統籌準備征伐東胡前期事宜,不知見證了高遠的婚事的他,心到底作何感想.
征伐東胡,是張守約畢生的心愿,朝廷如今要大舉伐東胡,他是樂見其成并愿意為之出力的,只是不知道高遠現在怎么想,或許,今天應當與他好好地談一談了.不管怎么樣,私仇不能成為國事的阻礙,希望高遠能夠明白這一點.
與張守約見過禮,高遠身微側,向著周玉微笑道:”周將軍,我們又見面了.”
周玉也在笑著,”是啊,又見面了,高將軍新婚燕爾,我本不該煞風景的,不過周玉身負重任,還是希望高將軍能抽出時間,與我,張郡守三人好好地討論一下,征伐東胡的事情,不知高將軍意下如何”
周玉很擔心,征伐東胡,高遠現在已經是不可缺失的一環,也是繞不過去的一環,雖然為了爭取他,太尉已經付出了絕大的代價,二十萬現銀,還有無數的兵甲,雖然明知這與資敵也無異,但眼下,卻是只能咬牙如此,他就怕高遠得了便宜之后,卻仍然阻礙此事,選在此時此地開口,也是有著將高遠一軍的意思,只要他當面答應下來,后面的事情就好辦得多.
“沒有問題!”高遠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征伐東胡,我之心愿耳,周將軍不比我與張郡守,生于斯,長于斯,見過的東胡搶掠的慘狀比比皆是,不將他們徹底擊敗,我大燕永無寧日.國仇,家恨皆系于東胡,所以,朝廷要征伐東胡,高遠愿為前軀”
“家恨”周玉不解地問道.
“周將軍有所不知,高將軍的父親,以前亦是我身邊的親兵,便歿于與東胡人的戰場之上.”一邊的張守約答道.
“原來如此!”周玉沖著高遠拱拱手,”果然是父親英雄兒好漢,這一次,高將軍卻是要國仇家恨一并報了.”
高遠點頭,轉過身橫走一步,沖張君寶點頭微笑了一下,眼光卻最后停留在了他身邊的張叔寶身上,張叔寶早就等得有些不耐了,看到高遠的眼光,笑著走了過來,兩人幾乎同時張開雙臂,重重地給了彼此一個熊報,絲毫不理會張君寶那幾乎黑了的臉以及其它人臉上的異色和低低的驚呼之聲.
高遠就是要給所有的遼西諸人這樣一個映象,我就是支持張叔寶了,你們怎么選,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