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剛剛介入瑟安祖一系列謎團的鐵蹄巴拉爾相比,高登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他清楚諾森加德人的終極目標,就是上瑟安祖的那顆萬古寶珠。他也很清楚,紅龍泰坦尼斯的終極目標,也是那顆萬古寶珠。那只軍團拼盡全力去摧毀巴拉爾的魔導器,也是為了阻止對方進入上瑟安祖染指萬古寶珠。
只不過他還是不知道自從自己離開之后,上瑟安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既然紅龍泰坦尼斯已經蘇醒了,那么他的死對頭,金龍洛洛阿多斯是否也醒來了?高登背負英雄典范任務,就是要將那頭金龍和他的軍團給解放出來,脫離桎梏,重回巴哈姆特身畔。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比如洛洛阿多斯已經被提前醒來的泰坦尼斯殺死,那可就麻煩了。
“必須得盡快上去才行……”高登凝視著千瘡百孔的天空,眉頭微微皺了皺。
他回到藏身處,把之前目睹的情況告訴眾人。毫無疑問,姬兒大小姐會跟著他一起再次進入上瑟安祖。而美蓮尼絲是來幫助魅魔女王探查敵人動向的,她對于諾森加德人和巴拉爾想要得到的東西,自然也非常感興趣。紅發女巫特麗絲要去找自己的法蕾坦嬸嬸,也會與高登通行,而情圣獵魔人先生,自然也會跟著自己的女友一起行動。
不過另外那些安托利亞人,就與高登的目標不那么一致了。
“弗里曼伯爵,你之前告訴我們安潔琳公主正在繁星平原,是真的嗎?”金月劍術大師問道。
“當然。我沒必要騙你們。”
“別介意,弗里曼伯爵。我只是出于慎重考慮,想再確認一下。”金月劍術大師微微欠身。“很抱歉,弗里曼伯爵,我們在深淵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護安潔琳公主殿下的安全。既然如今已經知道了她的所在地,那么我們就得前去把她救出來。”
“我能理解。”高登點點頭,又道,“不過金月大師,您真的認為憑你們的能力,可以從魅魔女王的手上將安潔琳公主殿下救出來?您的劍雖然犀利。但是要和一位統治整個深淵層面的惡魔領主抗衡,恐怕還力有未逮。”
“人類,別想嚇唬我們!既然你能夠從那個惡魔領主手中全身而退,還得到了一個下賤的魅魔奴隸,為什么我們不能夠救出公主殿下?”一個女精靈弓手厲聲說道。
她就是剛才在背后亂嚼舌根,然后被美蓮尼絲收拾了一頓的家伙。不過這個眼高于頂又分不清現實狀況的精靈仍然沒有吸取教訓,對高登和美蓮尼絲的態度依舊惡劣。
如果是以前,魅魔對于別人辱罵她的污言穢語——尤其是關于下半身和兩性關系的那些,根本就毫不在意。一笑了之。不過自從恢復了身為日精靈的記憶之后,她對于這方面的語言攻擊,卻變得格外敏感。
“漂亮的精靈小妹妹,我看你似乎還沒舒服夠呢……”美蓮尼絲帶著讓人背脊生寒的笑容。看向月精靈弓箭手。
后者嚇得臉色一白,卻尤自不甘示弱:“惡魔,你別以為我還會被你的卑劣法術偷襲。我的弓……”
高登實在是聽不下去這愚蠢的爭吵了,他直接瞬發了一個噤聲術。剝奪了月精靈發聲的權利,任她一臉驚恐的翕張著嘴唇。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一直旁觀的月精靈安楚這時候終于按捺不住,一張俊臉冷得仿佛凝結著冰霜:“人類,你想要干什么?”
“聰明人在談話的時候,蠢貨不應該插嘴,我只是讓聒噪的環境安靜一點罷了。”高登反唇相譏。
“你……”
這時候,臉色不虞的金月劍術大師也開口道:“安楚,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任由自己的狹隘與偏見破壞我們尋找公主殿下的大事,就別怪我手中的劍不認大家共事一場的情誼……”
月精靈弓手只能夠陰沉著臉退到一邊去,握著長弓的手青筋直冒,顯出其內心的憤怒。
這個讓人不愉快的道:“安潔琳公主之所以能夠舒舒服服的住在魅魔女王的城堡里,暫時安全無憂,是因為她在那位女王陛下的眼中,是用來約束我的人質。只要我沒出問題,那么她就會一直安全。所以您大可不必急著跑去繁星平原。”
“人質?”
“魅魔女王想從我身上得到一件東西。而我又需要她的庇護來提供一個暫時安全的棲身之地,所以雙方達成了一個脆弱的協議而已……我能告訴您的,就這么多了。”
見高登不愿多說,金月大師也沒有繼續追問,她換到另一個問題:“那你對我們有什么建議?”
“現在我準備去上面……”高登指了指窗戶外千瘡百孔的天空,說道,“不過那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以我的能力,要應付這種局面,有些捉襟見肘。所以如果您能夠幫助我,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希望我們不顧安潔琳公主殿下的安危,和你一起行動?”
“這可不是不顧小公主的安危。因為我的安危,與公主殿下的安危,是息息相關的。要是我死在那些五色龍的龍息之下,活著被那些惡魔一爪拍死,那么,也就沒有了任何用處,到時候,那位女王陛下會如何對待安潔琳公主呢?惡魔似乎沒有白養無關人士的傳統美德。”
末了,高登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是否相信我所說的話,是否答應我的邀請,全在您自己。”
金月劍術大師神色凝重,低頭沉思。過了片刻,她終于做出了決定:“你們和我一起。隨弗里曼伯爵上天。安楚,你留下。”
這位女士的判斷還算是明智。她決定相信高登所言。隨他一起前往上瑟安祖。只不過她只會帶著幾個龍裔戰士一起,而安楚和他的女學生。卻不在考慮之中。兩個精靈與高登矛盾重重,相互看不順眼,要是一路同行的話,恐怕不但無法增強戰斗力,還會在內部埋下隱患。
金月大師見安楚想說什么,抬手阻止他,繼續說道:“你們留在地面,繼續探查公主殿下的消息,如果有可能的話。可以悄悄潛入繁星平原。這也是非常重要的使命,明白了嗎,安楚?”
既然金月大師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兩個月精靈也不可能再表示異議。反正他們也不想和那個討厭的人類以及被逼的惡魔通行,與他們一起戰斗。
作出決定之后,接下來要解決的事情,就是該如何進入上瑟安祖了。
雖然直接施加飛行術一路向上,是最簡單的方法。但是那么做的話,就太顯眼了。不但地面上的亡靈軍隊,就連上瑟安祖的紅龍軍團,也有可能發現一行人的行蹤。
出于再試一試的心態,高登嘗試著又聯系了一次白龍埃蒙里斯。出乎意料的是。沒有報多少希望的高登,卻成功聽到了白龍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魔法塔被摧毀以后,干擾傳訊法術的能量源也消失的緣故……”高登心中猜測。
“法師。很抱歉,我們這里出了問題。沒辦法為你開啟應急傳送陣,將你帶到上瑟安祖來了。”白龍說道。
“發生了什么事情?”
“唔……總之很復雜。就連偉大的惡龍埃蒙里斯也無法解決的問題……”
聽到對方仍然一如既往的中二,高登就放心了。他真擔心對面出了什么大意外,導致自己失去了法蕾坦這樣一個最重要的情報來源,無法進入浮空城中去。
白龍埃蒙里斯那邊無法用預先設置的傳送法陣,為高登建立一條進入上瑟安祖的道路。不過這并不表示高登就一籌莫展了。
“白龍,把你們所在的地點坐標告訴我。”高登說道。
與地球上在把地圖劃分成一格一格然后標注上數字的坐標不同,在泰洛斯世界的空間魔法坐標,是一種純粹的精神感應層面的信息。
當然,不論是哪種坐標,其指引方位的功能都是一樣的。在沒有坐標的情況下,法師使用傳送法術的話,很容易偏離目的地。如果只是沒有到達指定地點還好,如果因為法術失誤而被傳送到了某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那就麻煩了。
高登可不希望自己從傳送門走出去之后,發現自己身在紅龍泰坦尼斯的營地里。
聽到高登的話,埃蒙里斯回應道:“你等一下,我去問銀月女巫……”
不一會兒,埃蒙里斯就將高登需要的坐標發送了過來。
接下來,只需要以魔法儀式建立一座能夠至少供九人穿過的傳送門。
魔法儀式所需的各種材料,除了高登自己身上的,還能夠從其他人勻一些來,實在是找不到的,那就用施法免材專長替代。雖然這么做讓高登又消耗了數百寶貴的經驗值,不過最終,傳送門還是成功搭建了起來。
于是,高登率先穿過了那如星云一樣不斷旋轉著的傳送門。
眼前的景色在一陣眩暈與扭曲中,由狹窄低矮的小石屋室內,變成了寬廣遼闊的戶外天地。天上懸掛著一輪藍月,讓高登確信,自己又回到了上瑟安祖。
不過雖然來到了自己已經來過一次的幻境中,高登卻一點也沒有熟悉的感覺,周圍的變化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開啟了真實與警示之眼也一樣。
原本由幻象所構成瑟安祖市已經完全消失了,露出其本來的面目——一片廣闊的大平原。
不過這片大平原上原本沉睡著諸多分屬于五色龍和金屬龍軍團的戰士們,此時卻都已經不見了蹤影。當然,從之前的情況來看,他們顯然都已經蘇醒了。真正關鍵之處在于,這片平原仿佛是被某種可怕的力量撕裂了一般,如今已經分崩離析,化作無數碎片。分散漂浮在虛空之中。高登一行人所在地,就是其中一塊碎片。
當然。高登稱其為“碎片”,并不意味著其面積很小。高登飛到空中觀察一番之后。確定他們的落腳之處,至少也有數十平方公里,有一個小鎮那么大。
高登慶幸自己還好有先見之明,要不然魯莽行動的話,也許剛剛從傳送門里走出來,就一腳踏空,墜入無盡虛空了。
就在眾人觀察著周圍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時,數聲悶雷般的爆炸聲從極遠處傳來。高登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有幾團五顏六色的光芒在空中爆開。
在這片被撕裂成無數浮空土地的空間里。仍然有人在進行著戰斗。而且高登敢肯定,交戰的雙方絕對又是金龍洛洛阿多斯和紅龍泰坦尼斯所率領的兩只軍團。
不論是什么原因,萬古寶珠“米法涅.奧托頓”對于這些來自第二紀元的沉眠者的影響力,已經完全消失。他們從萬年的沉睡中醒來了。
唔,睡了一個飽飽的美美的覺之后,自然要活動筋骨,和死敵繼續大干一場了。
高登覺得自己還是先找到女巫法蕾坦,先進一步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再考慮是去探索浮空城。還是去和金屬龍一方進行接洽,把龍神巴哈姆特的意愿傳達給他們,指引他們回到龍神的懷抱。
在沒有任何地形起伏與遮擋物的平原地區,要發現女巫法蕾坦的小木屋也并不困難。一行人沒走多久。就看到了懸浮在頭頂的那座熟悉的小小浮島,白龍正盤旋在半空中,似乎正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一路走來。高登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前隨處可見的時間紊亂區。如今已經全部都消失了。他們在路上根本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見高登出現,白龍埃蒙里斯立即從空中降落。他翅膀帶起的旋風還未消散。就急急忙忙說道:“法師,你終于來了。銀月女巫她需要見你。”
“埃蒙里斯,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是那輪藍月……可怕的藍月。它發生了變化,讓沉睡的戰士們紛紛蘇醒……”
“說得明白一點。”
“這個……我們還是先去見一見女巫吧,之后無所不知的惡龍埃蒙里斯,再把詳細情況告訴你們。”
高登知道這條中二龍肯定是為了面子在敷衍自己,對于這片空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他恐怕也不清楚。
法師搖搖頭,登上浮島,推門走進了女巫的小屋。
看到法蕾坦的樣子,高登就知道她為什么沒有來迎接自己了。這位女巫被萬古寶珠的力量所影響,迅速衰老的那一半身體,如今衰老得更加厲害,干枯如同樹皮的肌膚沒有一絲彈性與水分,像是緊緊貼在骨頭上一樣。
“法蕾坦女巫,你……”
“不用多說什么。”癱坐在椅子上的法蕾坦吃力的微微搖了搖頭,“既然你趕在我生命力即將枯竭之時回來,就已經足夠了。我要你準備的東西呢?”
高登點點頭,然后開始從次元袋里將女巫所需的各種煉金材料拿出來。這時候,杰洛特和特麗絲也走了進來,紅發女巫看到自己的嬸嬸如此不人不鬼的模樣,驚得捂住了嘴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哦,是特麗絲……看來我得運氣不錯……那個法師居然將你找來了。”法蕾坦唇角微微一動,算是給了特麗絲一個歡迎的微笑。
“嬸嬸,您是怎么了?十年不見,您居然……是有人害得您變成這要的嗎?”
高登之前只是告訴了紅發女巫她嬸嬸法蕾坦的下落,卻并沒有仔細說明其情況,所以特麗絲也并不知情。
“只是我自作自受而已……”法蕾坦的聲音十分微弱,仿佛在用盡體內最后一絲力氣說話,“話的話,那就按照我的話去做吧……”
特麗絲點點頭。
于是才來到女巫小屋沒多久,高登就開始了治療她的任務。
當然,要做這件事,他只是個打下手的而已,真正辦事的還是特麗絲。畢竟女巫們所掌握的那些特殊的魔法與技巧。外人是根本學不來的。
不過高登也大致知道法蕾坦治療自己的方法原理。她的身體因為萬古寶珠的力量而迅速衰老,說白了。就是生命源能的過度流失。所以只要逆向將生命源能補充回來,那么自然就能夠治愈。
不過利維亞的女巫們和普通人并不一樣。其體內流淌的血脈十分特殊,甚至比術士們更加與眾不同。所以普通人當然不可能將自己的生命源能輸送給她,必須得找一個女巫,而且還得是同一女巫家族的才行。
所以法蕾坦才需要特麗絲。
以特麗絲和法蕾坦的親密關系,前者就算要當后者的“血袋”,恐怕也自覺自愿,并不會有什么抵觸。再加上高登準備齊全的各種治療用的藥物材料,所以法蕾坦治愈她自己的把握還是相當大的。
女巫們雖然掌握著許多連當代的法師們也無從得知的神秘魔法知識,但是因為其身體與血脈的特殊性。也相當麻煩。若是像高登這樣的法師,遇到了法蕾坦的情況,何須如此麻煩,擁有許許多多的解決方法。
比如他在瑟安祖學會的克隆與移魂技術,就能夠完美的解決這種問題。或者干脆進行身體改造,把衰老的一般身軀替換成更加強大更加健康的部分,甚至再做得絕一點,轉化成巫妖也不是不可以。
特麗絲在為法蕾坦治療的時候,其他人也趁機好好休息了一番。高登幫助女巫們打了一會兒下手之后。也沒什么事情了,他于是就找到埃蒙里斯,向他打探近段時間這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即便是偉大如埃蒙里斯這樣的惡龍。也差點難以應付……”白龍感慨之余,依然不忘了中二一把。
埃蒙里斯之所以當初留在了上瑟安祖,留在了女巫法蕾坦的身邊。并不是因為他崇拜這位銀月女巫,更不是因為他愛上了她。這家伙雖然成天嚷嚷著要把所有美麗的公主抓到龍巢里。但是還不至于對一個半衰老的女巫感興趣——如果法蕾坦治好了自己,恢復原貌的話。也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龍之所以留在上瑟安祖,是因為他當年闖入這里,被法蕾坦所救之后,與對方簽訂了一份契約,必須為其效力,做三件事情才行。
唔,以上這些情報當然不會是埃蒙里斯親口說出來的,而是高登根據這頭中二白龍一半真實一半夸張的自我吹噓所推斷得出的結論。
如果可以的話,埃蒙里斯恨不得上一次就跟著高登一起離開,然后直接離開無盡深淵,回到主物質界,進行自己大惡龍征服世界,綁架公主們的偉大計劃。不過法蕾坦卻將其留了下來。
“女巫一最真摯最懇切的態度求本惡龍留下,幫助她繼續研究那一輪藍月。我禁不住哀求,只好答應了她的請求……”埃蒙里斯得意道。
高登忽略了白龍的那些自夸不實之語,只想著一件事情:法蕾坦的身體狀況已經如此糟糕了,她居然還想著要研究那藍色的月亮——也就是萬古寶珠“米法涅.奧托頓”。
對于這個問題,埃蒙里斯的解釋是:“女巫她察覺到藍月開始發生非同尋常的大變化,她想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決定冒險前去一探究竟。”
“前去一探究竟?”
“當然。你要研究那輪可怕如同惡魔的藍月,總不可能就這么遠遠地站在地面上仰望它吧?當然得距離越近越好。”埃蒙里斯理所當然的說道。
他說得倒是沒錯,冒險精神,這是每一個求知者應該具備素質。
而法蕾坦想要研究藍月,就得飛上天空。以她衰老的身體自然做不到,必須得由偉大的惡龍埃蒙里斯伸出援手。
當然,說白了就是讓白龍當女巫的坐騎而已。不過如此“丟臉”的事情,埃蒙里斯自然不會明說,得由高登自己去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