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走下馬車,萬人作揖,齊聲道:“恭送方虛圣!”
那些新晉進士們無比眼熱,這才叫去趕赴殿試,幾乎是全城相送,哪像普通進士,坐上一輛馬車帶著家眷就啟程,別說官兵,朝廷連差役都不給安排,一切自己解決。
方運舌綻春雷道:“京城遠離寧安縣,諸位就不必多禮了,我這就登船空行。諸位,告辭!”
方運向眾人一拱手,再次上了龍馬豪車,就見龍馬振蹄踏空,與馬車一起斜斜向高空飛去,最后飛到空行樓船上。
其后的私兵則排著整齊的隊伍登船。
在場的都是讀書人,雖說到了進士就可以豢養妖蠻私兵,但很多人根本養不起,只有那些常年征戰的將軍才能降服妖蠻,或者本身是豪門或世家子弟。
而且,那些人就算有妖蠻私兵,也不過零星幾個,連左相柳山的妖蠻私兵也不到十個。
但是,方運的私兵足有四百之數,而且還有那么多的妖侯,這是連亞圣世家子弟都得不到的待遇,哪怕孔子世家的嫡系子弟在外出的時候,最多也只有一頭妖侯跟隨。
不過,更多人把目光放在那一百多讀書人私兵之上。
這一百多讀書人,可以說每個人都是方運的幕僚,每個人都是方運的佐官,每個人都是方運的輔弼。其中不乏官場、文院、軍方、圣院甚至世家的老油條,有他們在,那些普通進士所犯的錯誤方運絕對不會犯。
每年的殿試進士在赴任前,都會花高價雇一位幕僚或曾經在衙門當差的老吏,有他們相助,未必能讓殿試成績多好,但可以讓殿試成績不至于過差。
眾所周知,殿試真正的硬骨頭就是“吏治”,如何處理與全縣上下官吏和當地豪強的關系,是殿試成績的關鍵。
空行樓船起飛。方運站在船頭,就見以文院為中心,四面八方的街道上擠滿了人群,把道路堵得嚴嚴實實。數不清的人正抬頭望著天空,揮舞著手臂,高呼方運之名。
陳圣之后,方運是景國唯一的希望!
沒有任何人說出這句話,但每一個人都無比清楚。
景國的人才。出現了嚴重的斷代。
李文鷹雖堪比四大才子,但他與陳觀海之間出現巨大的空隙,沒有鎮得住一國的天才。
而在李文鷹和方運之間,同樣沒有接近四大才子的天才。
若陳圣沒有受傷,再活多年,或許有人能封圣,但人人都知道,在陳圣隕落之前,景國不可能有人封圣!
景國無人封圣的后果是,相鄰的武國和慶國可以瓜分景國。
無圣不成國。
但方運是虛圣。只要方運能頂住武國與慶國的壓力,景國有機會等到有人封圣。
不過,這個希望很渺茫,區區虛圣無法頂得住兩國的壓力。
所以,景國一直有一股暗流在涌動,這也是左相柳山能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
哪怕是皇室都不敢與柳山撕破臉皮,因為一旦景國被瓜分,皇室必然退位,到那時,柳山有無數種方法讓景國皇室之人生不如死。
方運站在船頭。向城中的百姓道別。
空行樓船超過一鳴之速,突破音障后,快速向寧安縣直飛。
空行樓船突破云層,來到高空的平流層。平穩而急速飛行。
許多人和妖蠻都是第一次乘坐空行樓船,他們雖然好奇向遠處看,但依舊排著整齊的隊伍。
方運對敖煌道:“讓他們解散,休息片刻。”
“解散!”敖煌趾高氣揚地大喊。
在敖煌眼里,天底下最威風的事情就是當教頭,因為能把一群私兵訓得哭爹喊娘。
不一會兒。香風撲面,方運只覺一只柔軟溫潤的柔荑握著自己。
方運扭頭一看,一身白色衣裙的楊玉環正站在自己身邊。
楊玉環沒有看方運,而是望著前方的云海出神。
“怎么,想家了?”
楊玉環搖搖頭。
“不怕嗎?”方運微笑。
楊玉環輕聲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不怕。”
柔柔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嗯!”方運用力握著楊玉環的手。
也不知飛了多久,前方的云海突然空出一個直徑幾百里的大洞,形成一片晴空,如同一個大陷坑。
方運則神色微變。
當空行樓船臨近空洞邊緣的時候,方運向下望去,就見前方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脈,而在西北方向,有一座巨大的雄關鑲嵌在山腳下,成為山脈南北的唯一通道。
那就是玉陽關,一旦玉陽關告破,妖蠻就可長驅直入,直指京城。
玉陽關內,數不清的士兵在操練,還有許多過路的商人旅人在歇腳。
鷹揚軍就駐扎在里面。
玉陽關的中心屹立著一座圣廟,形成強大的力量保護住這座雄關,沖散云層。
用不了多久,方運的仇敵兵部侍郎童巒就會入主玉陽關,接管鷹揚軍,扼守此地。
鷹揚軍的重要性,僅次于京城守軍。
玉陽關是寧安縣的大后方,一旦有妖蠻突入寧安縣,由玉陽關的鷹揚軍全權負責。
妖蠻入侵若玉陽關的守將不去相助,那寧安縣必將被攻破!
若在方運任代縣令的時候寧安縣被攻破,則方運十科皆是末等,成為十國殿試進士中最后一名!
人族歷史上只出現過一個十科皆末等的倒霉進士,最后那進士含憤與妖蠻同歸于盡。
這,就是一些讀書人曾經說過的,運氣。
運氣不好,誰都不能怪。
方運望著玉陽關,陷入沉思。
慶國皇宮,秋閣。
慶君翻閱完手中的奏章,猛地摔在桌子上,怒道:“景國的官員簡直欺人太甚!竟然要求朕拿兩府的科舉名額換臨江府!如此一來,我慶國每年的童生減少近三千、秀才兩百!”
“陛下息怒,臨江府之重,重于兩府的科舉名額。”宗午源站在慶君的對面。
慶君冷哼一聲,道:“午源,文戰選人之策,可是由你制定,說要十人不同,必然能打敗方運,現在又當如何?”
宗午源突然露出神秘的微笑,道:“陛下,您不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逼得方運使出渾身解數,比一州之地更重要嗎?”
“哦?”慶君思索片刻,突然驚道,“你是說,是要把方運的所有底牌讓妖界知曉?讓他們針對方運的殺招更加致命?”
宗午源微微一笑,道:“這是陛下說的,下官可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