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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算賬

趙安更喜歡在沒有急事時，悠閑而隨意地用散步的方式走回家，時光匆匆，記憶里許多流逝卻又留下痕跡的事物不時間就會浮現在心頭，對比下幾年后的情景，總有一種滄海桑田的變遷在自己眼前一瞬而過又回溯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分奇妙而有趣，并不是其他人能夠體會到的。

最后一次離開郡沙之后，就沒有再回來，習慣了一線城市的奢靡，卻只是目睹它的繁華而很難融入其中，現在自己眼里的郡沙，陳舊中透著一種親切，盡管已經進入2001年，然而這個城市依然如八九十年代一般，里邊有著一股節奏緩慢的親和感，慢慢悠悠的猶如江水，這不是一個一瞬間就會讓人感覺到無比陌生的城市。

簡而言之，生活氣息濃厚。

閑暇的市民，熱鬧的夜宵攤子，看上去臟兮兮的地面，紅彤彤的帳篷，里邊點著燈，讓帳篷猶如燈籠一樣，等待上菜的食客，滿頭大汗的攤主，長桌上擺滿了火紅的龍蝦，金黃的螃蟹，還有大顆大顆的辣椒勾人食欲。

趙安路過夜宵集市，買了一份小龍蝦，稍稍加快了腳步，畢竟時間已經不早了。

離開夜宵集市，漸漸遠離了市中心人流繁多的區域，路燈和街道兩旁的燈光漸漸趨于昏暗，時不時地可以看到無所事事溜達的小混混三五成群，曾文死了，意味著這一片的混混流氓沒有了老大，除了內部競爭，外來勢力也要侵吞，對于普通人來說，很難理解他們打打殺殺爭地盤有什么好處……畢竟這年頭可沒有辦法隨隨便便收保護費。

對于道上的混子來說，這卻是必須做的，你不去爭就會被人認為沒有魄力，你不去爭，總有人去，有了地盤，就可以開堂子收小弟，又是一股勢力……最重要的是，地盤和勢力的擴大，哪怕在新拿到的地盤得不到好處，卻也是一種聲望，意味著更響亮的名號，那么在一些談判和要價中就更有資格和底氣。

趙安不會去多看這些人，盯著小混混看，往往會被認為是一種挑釁，因為多看了別人一眼而被教訓甚至打死的事情在趙安眼里算不得匪夷所思，他不怕這些小混混，更不可能被三五個小混混打死，可是手里有龍蝦啊，怎么說這些龍蝦也比那些混混重要的多。

走過一條巷子，趙安記得每天下午六點到八點這里有一個賣臭豆腐的，生意十分火爆，排隊的人超過百米也不稀奇，一到八點，就不管賣了多少，還有多少人排隊，賣臭豆腐的老娭毑都會收攤走人……蘋果是饑渴營銷的行家，其實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市井里多的是有想法的人。

現在那個老娭毑自然走了，趙安也沒有喜歡吃臭豆腐到非得這么排隊的程度，趙安看了看地下的塑料小碗和亂糟糟的竹簽子，眉頭一皺，腳步稍一停頓，然后才繼續往前走，接下來就覺得腰間被一個尖銳的利器頂住，于是停住了腳步。

趙安不是無敵超人，更不是金剛葫蘆娃，被人忽然捅上一刀也會死……趙安的感覺十分敏銳，要算計他并不容易，趙安絲毫不動，他知道對方的匕首比較鋒利，可是他也穿了校服，如果對方要直接從頂著他腰間的姿勢用力捅進他身體并不容易，他完全可以擺脫，對方要是后移匕首再用力捅過來，那么在匕首離開他身體的一瞬間，趙安也有自信回身制服對方。

2001年的郡沙，哪怕是嚴打期間，搶劫案也不少，亡命之徒是不會管嚴打不嚴打的，嚴打只是能夠減少普通的治安糾紛和犯罪而已。

可趙安覺得這不是搶劫，他只是個拿著一碗龍蝦的普通學生……犯罪有著極大的成本風險，那么實施搶劫的罪犯當然要在高風險下尋求更高的收益，搶劫一個學生顯然是風險和收益完全不匹配的愚蠢行為。

綁架？這還差不多，畢竟自己家里現在錢不少，甚至要把幾百萬都敲詐出來，只怕爸媽都是會讓劫匪如愿的。

藝高人膽大，趙安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動彈，卻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緊張起來，顯露出幾分恐懼。

“進來。”那人壓低了生意，匕首依然頂著趙安的后腰，拉著趙安的手臂往后退。

趙廷華！

趙安聽出了趙廷華的聲音，跟著他進入了烏黑的巷子，萬萬沒有想到會是趙廷華，原本以為被警方通緝的趙廷華現在應該遠遠地離開了郡沙，卻沒有料到他如此大膽，依然停留在這里，要知道這附近認識他的人可不少，而知道他殺了人的更多……在這么一小片地方，市井間小道消息的傳播速度十分驚人。

趙廷華會落網還是逃之夭夭趙安并不關心，只是覺得趙廷華不應該敢再回郡沙，那么就和自己沒有什么關系，趙安也沒有太在意趙廷華逃到哪里去了……人心畢竟是十分復雜而難以揣摩的，自己可以慢慢布局引導趙廷華殺了曾文，卻無法掌控把握事后趙廷華的行跡了。

“華哥，你怎么還在這里？”趙安也沒有再很做作的表現出畏懼，和趙廷華相處的時間不少，趙廷華很清楚他趙安并不是個被刀頂著威脅就會屁滾尿流的小屁孩，太做作了只會讓趙廷華生出更多此時此刻對趙安并不利的情緒。

“呵呵，我當然在這里，等著和你算賬。”趙廷華冷笑著，原本就是來找趙安的，從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如果等不到趙廷華也不敢在這里停留太久，沒有想到老天爺終究沒有讓自己失望，還是等到了這個小子。

“和我算賬？”趙安十分疑惑地反問，“華哥你這話怎么說？我可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趙廷華的匕首稍稍用力，讓趙安感到刺痛，趙廷華咬著牙齒，壓低了聲音，聲音中透著怨恨：“我越想越不對勁，當時我就像是被你控制了一樣，才對曾文動的手，你最好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對我動了什么手腳！”

針對趙廷華的追捕雖然出動了不少警力，但是主要針對趙廷華，歐向思家附近，以及一些平常和趙廷華來往甚密的小混混，連E世界網吧都在盯防范圍之類，但是在市中心以及案發現場附近卻并沒有特別加派巡邏和排查，趙廷華一直就躲在附近的一棟居民樓樓頂的雞籠后，偷了晾曬的衣服，拿了一件戴頭帽的上衣穿上，就站在小巷的陰影中等著。

期間趙廷華除了警惕有沒有人特別留意自己，更是在回味殺人時的種種，總覺得當時自己雖然怒不可遏，甚至也極有可能真的殺人，但是當時那種似乎自己都很難控制自己的場景十分詭異，仿佛一直就是趙安在不停地攛掇他動手殺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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