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帆是通過空氣循環系統潛入安和山的,盡管安和山的空循系統平時是與外界物理隔絕的,但是半自動式的機械鎖,根本擋不住張啟帆的意念。
其實空循系統的防御也是很嚴密的,空循系統的大部分管道都是多孔式的,也就是用大量的小口徑細孔組成大的通風口徑,除了小蟲子之外,沒有東西能爬得進去。
但張啟帆可以,他投射過來的只是力量,而不是實體,雖然投影出形體后,散去再聚會耗費很多能量,可是只是單純的變形的話,是不會耗費什么能量的。
前進要塞的空循系統其實也是有這方面的防護的,只是當時的特魯斯坦是直接在空循系統里布置炸彈的,屬于內部管道,根本不經凈化節點那里過。
在這樣的防護下,安和山根本不需要提心有人能通過空循系統進行入侵,那可比正門硬闖還要難多了。
可是張啟帆卻偏偏有克制這些防護的手段——意念,無論是機械鎖還是凈化節點,在他的意念下紛紛停擺。直到他經過之后,才重新動作。就算監控室發現這些異常,因為持續時間太短暫。也只會認為是數據故障而已。
悄無聲息的,張啟帆就這樣進到了安和山療養室的內部,一個一個房間的搜過去,終于在一個大會議室里,張啟帆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形。
董安坐在長條會議桌的其中一個位置上,百無聊賴的支著面頰,一手握筆在光敏紙上劃拉著。
在會議桌的斜對面位置,一個中年男人略顯激動的語氣大聲說著:“為了一個沒經證實的猜測,就投入這么大的資源去進行大撤離。這是愚昧,這是犯罪,我們的先輩為了盤龍集團的發展,奉獻了多少心血和精力,還有生命,面對敵人的入侵,首先不是應該考慮怎么抵抗敵人,而是撤離,這是要置先輩的心血于何地?”
“艾塔星傳回來的影像。已經清晰的顯示了敵人就是二級文明的蟲族,和我們處在相同的文明等級。所以我們根本不需要什么撤離,動員全部力量,堅壁清野。寸土必爭才是最好的決策。蟲族是無限增殖文明,依仗的是龐大的數量,可是要支撐它龐大數量的。卻是同等海量的資源,只要讓它們的消耗遠遠超出所能掠奪的資源。才是戰勝蟲族的唯一方法。”
“這決是一場比拼消耗的戰爭,因此。我們更應該集中所有的資源,去進行大規模的生產,積蓄力量來對抗敵人,而不是浪費大量資源去進行撤離,不但削弱自身的力量,還把我們幸幸苦苦建立的殖民星拱手讓給了敵,這是資敵。”
“分散力量不但沒有作用,還會讓敵人有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大撤離是絕對愚蠢的決定。”中年男人激動的大聲說到,不時還惡狠狠的瞪了董安一眼,就像董安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
會議室里大概有三十幾個與會人員,大部分都露出相同的神色,不時向董安投去憤怒的目光,因為大撤離這個提案就是由這個女人弄出來的。
被這么多人盯著,董安卻絲毫不在意,百無聊賴的自顧自的在桌上劃著,仔細一看,竟然還是很古老的猜字迷游戲,可見她是多無聊了。
做為一個非盤龍人,而且還是被軟禁的人質,董安才不會去操心盤龍集團的決策呢,她同意加入決策委員會的原因,是因為董事們答應,最后決策制定之后,會還她自由并送她回地球。
雖然董安更想去死星找張遠山,但她自己一個人顯然是去不了的,能進行數百光年航行的飛船,一個人肯定是駕駛不了的,沒有人會愿意陪她去未經開發的星域,太危險,倒是回地球的話,一路都是開發過的星域,危險幾乎可以忽略,直接坐商用航班回去就行了。
既然如此,回地球就回地球吧,那里有她的孩子。如果張遠山能平安回來,再到地球找她也行,只是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們會有多大的年齡差。
這在星際時代是很平常的,出一趟遠航就是十幾二十年,大部分時間都在休眠艙里度過,回到家可能只長了一兩歲。可是留在家里的親人,卻可能已經老了十幾二十歲。所以這個時代,夫妻關系是很不穩定的,一次遠航可能就意味著一次婚姻的終結。
所以遠望號鼓勵船員攜帶家屬,不光是遠望號,所有星際遠航的行業,都有類似的鼓勵政策。
可是,無論是再怎么鼓勵,很多人都不愿意帶上家屬,家屬也很多不愿意隨船生活,因為船上的生活條件沒辦法和殖民星相比,首先一點,就是教育條件了。
再先進再龐大的飛船,也不可能帶上一個大學或研究院吧?在飛船上受教育,肯定沒有殖民星上的全面,培養出來的學生很容易偏科。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很多人都不愿意離開熟悉的環境,好不容易熟悉了一個時代,一次遠航回來,卻發現世界變得又完全陌生了,很多新發明的儀器不會用,網絡上的新鮮詞匯自己聽不懂,以前認識的朋友全長大了有代溝。
這種與時代脫節的人類,常常被人用‘老古董’來稱呼。
做為一個開拓船船長的妻子,董安雖然和張遠山很恩愛。但身邊卻見過太多這樣的無奈,早就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見不回丈夫就見不回吧,反正她還有兒子可以寄托。
只要盤龍集團遵守承諾。在完成決策后放她離開,她才不會管對方是死戰還是撤離,所以對方不時映射到她身上的怒氣,全給她無視了,只要別指名道姓的罵她就行了。
誰知道剛說不要指名道姓罵她,立刻就有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頭發長,見識短,女人就該好好的在家奶孩子,跑出來亂出什么主意。哼。”
這句話可是把所有女性都罵進去了,可是與會人員里,女性的數量非常少,只有四五個,其余的女人臉上露出憤憤的表情,卻沒有誰敢出言反駁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顯示了聲音主人的地位較高。
可是盤龍集團里的地位,關董安什么事,她可不在乎對方是什么身份。抬起頭來就輕蔑的說到:“連奶孩子的女人都打不過的男人,算什么?軟蛋嗎?”。董安一邊說著,一連輕輕轉著手中的鋼筆,說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猛然用力一甩,鋼筆像飛刀一樣勁射而出,筆直插在六七米遠的的椅背上。直沒入軟墊之中。
做為一個在遠程開拓艦上長大的女人,軍事訓練都是最基礎的日常。和吃飯喝水一樣,雖然訓練強度不是很高。沒法和地面突擊隊那些專業軍人比,但是和決策委員會這些去吃飯都喜歡用代步車的家伙一比,那就簡直不是一個位面的了。
像會議室里的這些研究員,董安一人能打他們七個,誰不服氣,她很樂意用拳頭來教育教育他們。
這一手飛刀深刻的展示了董安的武力值,剛才陰陽怪氣說話的那個家伙,頓時憋得臉都紅了,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是他自己說女人應該在家里奶孩子,可是他連奶孩子的女人都打不過的話,那算什么?而且他還真怕董安撲上來揍他一頓,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估計就會成為整個盤龍星高層里的笑話了,就算他事后派人把董安殺掉也無濟于事。
當然,殺掉董安這樣的念頭,他也只敢在腦里想一想,董安這號人物可是上了董事會的記錄的,誰知道會不會被哪個董事記住了。
臉色時青時白的變幻了幾下,那個男人最后還是咬著牙別過了頭去。
不過即然已經張嘴了,董安也就順勢多說幾句:“也不知道誰見識少,你們見過會飛的尸體嗎?你們見過空手一拳把飛船護罩打出缺口的尸體嗎?你見過一會能組成S型,一會能組成B型的煙霧嗎?你用你的眼光來衡量一段視頻里的蟲族?就連我兒子,十歲之前就已經知道,蟲族還能寄生和遙感,只要有一只寄生蟲子進入人類社會,你們這里所有人都有可能被寄生和控制,戰斗?你用什么方法去和你不了解的敵人戰斗?”
“何況那支蟲族并不一定只有二級,它們瞬間加速度明顯超出了二級文明正常的范疇,如果這支蟲族有意隱藏實力,那真正對上的時候,你們連撤離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大多與會人員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董安就知道他們心里想什么,嗤笑道:“估計很多人還認為那只是蟲子,怎么可能會隱藏實力?是吧?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啊!”
董安最后一句話的語氣,學足了張啟帆,當初張啟帆跟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的就是同樣的語氣和眼神,那目光里的所蘊含的藐視,讓她現在都記憶深刻:“一群能肉身進行超光速航行還不會脫離隊伍的生物,怎么可能會比你們這些次元方程都需要用計算器的人類還蠢?”
董安說得好有道理,與會的人員一時竟無言以對。是啊,一群能肉身進行超光速飛行的生物,怎么可能比人類還蠢呢?別說次元方程,習慣了個人終端,很多人連加減乘除都喜歡借助終端來計算,怎么能和宇宙生物比智力呢?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人類唯一可以拿出來炫耀炫耀的估計就是創造力了。
然而,創造力在沒有相應的文明等級支撐下,也只是空中樓閣,沒有任何的意義。人類在二級文明的時候,發展會比很多同等級文明還要多樣化,但絕對不會是三級文明的對手。
說完之后,董安隨手又從桌子上拽過一支新的鋼筆,重新在紙上劃來劃去。如果不是因為這種閉門會議其間,與會人員是離開不了會議室的話,她早就撂攤子不干了。盤龍集團要打還是要走,關她屁事。
莫名其妙的被人扔進決策委員會,莫名其妙的被其他委員當成靶子,她也是一肚子氣,礙于規則,別人不能指名道姓的罵她,她也沒辦法正大光明的反擊,可是陰陽怪氣的譏諷向來不是她的風格啊。
真煩,這樣的日本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什么時候才能回地球啊?好想啟帆啊。
正想著,董安的個人終端突然震動了起來,剛好她的手又壓在桌子上,這種震動引得桌子共震發出很大的動靜,讓整個會議桌里的人猛的一驚,醒悟過來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面面相覷。
就如同地球時代很多會議時不準帶手機一樣,個人終端雖然可以帶,但是在會議室里是有專門屏蔽信號的裝置的,會議期間,屏蔽裝置一打開,任何人都接收不到信息,董安的個人終端怎么會突然響起來呢?
但更驚慌的卻是董安,因為來電顯示上碩大的紅字顯示著:寶貝。
除了張啟帆,還有誰會被她標注成寶貝的?可問題是,她的寶貝在地球的,人類聯邦和盤龍集團雖然有量子網絡相聯,但是其延時大到數以分鐘計的,用來發信息還好,直接通話是根本不可能。
更何況會議室里可是有屏蔽裝置,她的個人終端又不是有保密功能的那種,怎么能接收到電話?
按捺著疑惑,董安接通了電話,用的自然是私密接聽,因為隨著終端的震動,所有人都把驚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董安。
“寶貝?”董安遲疑的問到。這一刻,董安的心里閃過無數的念頭,有人惡作劇,冒充張啟帆的認證信息給她撥電話?或者張啟帆已經來到盤龍星?又或者人類聯邦已經發明了新技術,可以跨星域無延時撥打語音電話?
終端震動,通過骨傳導在聽覺中樞里還原成聲音:“媽,你先別問,聽我說。”
董安瞬間就聽出來,這的確是張啟帆的聲音,雖然聲音少了一些稚嫩,可是那語氣和以前的一模一樣,每次董安讓他給自己解釋一些比較深奧問題的時候,張啟帆都會用這種略帶無奈的語氣說這么一句。
腳掌皮下組織感染,吊了三天針……謝謝devil424,沉默的布萊特,考拉來了,笨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