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自己也說不清楚,她為什么會對這位名叫王哲奕的學姐有著一種莫名的排斥感,她們倆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而且王哲奕還到車站去接了她和秦珊,又親自把她送到京城大學來報到,她無論如何也不應當對王哲奕有什么不滿的。
她和秦珊二人是在紅澤上的火車。秦海開著吉普車,把她們送到火車站,然后告訴她們說自己聯系了一個在京城的朋友,名叫王哲奕的,會到京城火車站去接她們,還說未來幾年之中,她們都可以把王哲奕當成大姐姐,有什么事就可以去找她幫忙。
在聽到秦海這番吩咐的時候,寧靜的腦子里想象出來的是一個和藹可親、穿著大花褂子的農村大妞的形象,這是她自己在鄉下的幾個堂姐、表姐的樣子,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已經結婚生娃,心地善良,婆婆媽媽。
可是,當王哲奕真正出現在寧靜面前的時候,寧靜一下子就傻眼了。眼前這個姑娘容貌俏麗,穿著淡雅,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大家閨秀的從容氣質。在平苑中學的時候,寧靜覺得自己就是全校最有氣質的女生了,再配上一身在圣保羅買的時尚夏裝,她自己都快被自己的風采給迷住了。可當她看到王哲奕時,她突然想到了丑小鴨這個詞,沒錯,對方就是一只高貴的天鵝,而她,不過是一只丑陋的小鴨子而已。
“你就是王哲奕?”寧靜傻乎乎地問了一句。
“是啊,你就是寧靜吧?那么你肯定是秦珊了,別說,和秦海長得還真有幾分像呢。”王哲奕一開口,就把自己擺在了大姐大的位子上,讓寧靜的自慚形穢之感又多了幾分。
“哲奕姐好。”秦珊倒是乖乖巧巧地喊了一聲,“我哥說你是他的朋友。”
“你哥是說哲奕姐是他的好朋友好不好?”寧靜果斷地糾正了秦珊的措施,朋友這個詞是有歧義的,寧靜完全無法接受這種歧義。
“沒錯。我是秦海的好朋友。”王哲奕倒沒有寧靜那么多想法,她大大方方地叫來司機,一起幫著寧靜、秦珊二人把行李搬到了吉普車上,然后一齊前往京城大學。
在一路上。王哲奕不停地給兩個女孩子指點著路邊的建筑物,告訴她們這是什么地方。遇到沒什么知名建筑物可以介紹的時候,她就問起寧靜、秦珊在家里的情況,三句話里倒有兩句會涉及到秦海,這又讓寧靜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快。
剛才見到迎新的老生時,寧靜主動上前與他們打招呼,也是因為看到王哲奕在他們面前談笑風生的樣子。寧靜覺得,自己不能顯得比王哲奕差,必須讓王哲奕看到,她寧靜也是見過世面的。不是一個鄉下小丫頭!
登記好了報到信息之后,在戚月的引導下,王哲奕、秦珊陪著寧靜去了宿舍,占好床鋪,放下行李。然后再前往華清,給秦珊報道。
華清的男女生比例比京大又更加兇殘,秦珊的出現,讓化工系的男生們又歡呼了一番,弄得秦珊頗有一些窘迫,這些事自不必細說。
把兩個女生都安頓好,王哲奕又堅持要帶著她們到校園外吃了一頓飯。然后才坐車離開。秦珊陪著寧靜去坐355路公交車回京大,一邊走一邊聊著今天的感受。
“珊兒,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王哲奕有問題?”寧靜迫不及待地把憋了一天的話說給好朋友聽了。
秦珊沒有寧靜那般小心思,自然也就想不到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她詫異地看著寧靜,說道:“我沒覺得啊。你覺得她有什么問題?”
“你不覺得,她和你哥有什么關系嗎?”寧靜說道。
秦珊撓著頭想了想,遲疑地搖了搖頭,說道:“你是說,她是我哥的朋友?不會吧。我從來沒聽我哥說過。”
“如果沒關系,她憑什么對咱們倆這么好?”寧靜憤憤地說道。
“你別胡思亂想了。”秦珊突然明白了過來,都是十歲的女孩子,已經是情竇初開的年齡了,相互之間那點小心思還能看不出來?秦珊把手搭到寧靜的肩膀上,笑著說道:“小靜,你就放心吧,哲奕姐和我哥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我看她……挺有氣質的。”寧靜酸溜溜地說道。
秦珊道:“最簡單的一個理由,她比我哥大,而且大挺多呢。你聽她跟你們師兄說,說她畢業的時候你們師兄還沒入學,那么她最起碼也有25歲了,我哥才20歲,他們怎么可能呢?”
“那可不一定……”寧靜嘴上這樣說著,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按社會上的習慣,男方比女方大五六歲甚至十幾歲,都是有可能談朋友的;但女比男大出三歲以上,就不太可能了。王哲奕如果真的比秦海要大出五歲,秦海應該不會對她有什么想法吧?
“一定不會的,你就放心吧。”秦珊嘻嘻哈哈地捶打著閨蜜的肩膀,調笑著說道。
“我放什么心,是你哥的事情好不好!”寧靜紅了臉,回過頭對著秦珊一通粉拳。
兩個漂亮女孩子就這樣在355路公交車的站牌前嘻笑打鬧著,讓旁邊一大群等車的華清漢子們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林西省曲武市。
劉碩、黃燕玲二人從巴西回來之后,立即召集兄弟陶瓷廠的全體股東,也就是13家的兄弟姐妹開了一個會,向他們通報了會場上的情況。當聽說秦海發明的售價220萬美元的熱噴涂機一口氣賣出上百臺這個消息之后,所有的人都驚傻了,一個個掰著手指頭算著這筆錢的總數會是多少。
“大哥,燕玲姐,聽你們的意思,秦廠長這一下就做成了幾億美元的業務?”生產副廠長明永波遲疑著問道。
“可不是嗎?聽崔部長說,光是我們展團的臨時賬戶上收到的訂金,就有2000萬美元呢。”黃燕玲說道。秦海的錢必須能夠中國展團的臨時賬戶來收,而農業部的那些官員是不會替秦海保密的,所以2000萬訂金這件事情,團里的人都知道。
“媽呀,光訂金就2000萬美元,合7000多萬人民幣了,咱們陶瓷廠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多,掙的錢都沒有秦廠長一個零頭多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另一個名叫程華萍的中層干部嘟囔道。
“這是高興的事情,有什么好生氣的。”劉碩糾正道,“華萍,你想想看,秦廠長也是咱們兄弟陶瓷廠的股東,他能耐大,對咱們來說不是一件大好事嗎?”
程華萍嘻嘻地笑了起來,說道:“大哥,我就是隨便說說的。你說哦,秦廠長怎么就不給咱們支個招,咱們也不想太多,能掙個2000萬人民幣也成啊。”
眾人一起笑起來,對于程華萍的建議都覺得心有戚戚。劉碩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后笑著說道:“誰說秦廠長沒有給咱們支招?上次咱們做的那個陶瓷刀,不就是他給支的招嗎?”
“對啊對啊,大哥,你和燕玲姐帶了陶瓷刀出國去,有沒有拉到訂單啊?為了搞這個陶瓷刀,咱們可投了二三百萬進去,現在還欠著銀行的錢呢。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吧?”明永波問道。
陶瓷刀就是明永波帶著一群工程師和工人搞出來的,但從他個人來說,覺得這種陶瓷刀有點華而不實,漂亮是夠漂亮了,但漂亮又管什么用呢,誰會花那么多錢去買一套這種刀?
為了造陶瓷刀,兄弟陶瓷廠購買了球磨機、磨床等設備,花費不菲。尤其是給陶瓷刀開刃的磨具,必須使用金剛石砂輪,成本簡直貴得驚人。但不用這種砂輪也沒辦法,二氧化鋯的莫氏硬度是9,在所有材料中硬度僅次于金剛石,用別的材料做砂輪,還不知道是誰磨誰呢。
聽到明永波的問話,劉碩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這次參加的是農機展會,不合適把陶瓷刀拿出來公開展示,所以沒有拿到訂單。”
“啊?那……那你們干嘛去了?”心直口快的程華萍直接就質問了一句。
黃燕玲笑道:“大哥在逗你們呢。我們雖然沒有公開展示陶瓷刀,秦廠長卻是專門召開了一次新聞發布會來宣布咱們的陶瓷刀,你們看,這是我們從國外帶回來的報紙。”
說到這里,她掏出了一大卷各種語言的報紙,分發到眾人手中。眾人拿到報紙都傻了眼,因為上面的字,他們一個都不認識,不過,報紙上登載的陶瓷刀的照片,卻是大家都一眼就能夠看到的。
“這是咱們的陶瓷刀嗎?”明永波不確信地問道。
“當然是。”劉碩說道,“聽秦廠長說,到目前為止,全世界只有咱們一家廠子能夠造出這種刀來。對了,我們在巴西還遇到了兩個小鬼子,聽說是一個什么世界著名的陶瓷公司的業務員和工程師,他們看著咱們的刀,那份眼紅啊,想騙著我們跟他們合作呢。”
“真的?你們答應了嗎?”程華萍問道。
黃燕玲道:“當然不能答應,秦廠長跟他們呱啦呱啦說了一通日語,就把他們給打發走了,灰溜溜的。”
“咱們的陶瓷刀上了外國的報紙,這得算是咱們的廣告吧?大哥,燕玲姐,你們猜猜看,什么時候會有外國客戶找到咱們頭上來?”明永波滿含期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