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斯,你又逃課了?你這次死定了,凱麗姐氣的夠嗆。”
往昔的歲月,回憶起來總是讓人回味。
我現在還記得,卡文斯從來不是一個好學生。
那年的嵐國并不富裕,但王室子弟的功課反而因此沉重,文化、政治、經濟、外交,有時候那無盡的功課,都讓我感覺頭大,更不要提好玩好動的卡文斯。
反正皮厚肉糙不怕打,畢竟是王室子弟,家庭教師的小尺子又不夠重,逃課是家常便飯,而他每次逃課,最后都是我去找回來的。
不管是皇宮屋頂上,還是兵營的角落中,甚至是某個貴族千金的后院,我總是能夠很快找到他,就仿若早就知道一般…….話說,這個時候就往女人堆里面跑,是不是有點早、
“呵,她就是嘴巴厲害,稍微裝點可憐,扮可愛,就可以輕松過關了。”
我有些無奈了,或許,這就是卡文斯這么皮還總是人緣頗好的緣由。
一群貴族千金走過來的時候,總是會捏捏卡文斯的小臉,和他開開玩笑,被他吃吃豆腐,而若是我的話,絕對是畢恭畢敬的行禮,然后快步跑開。
“明明是一樣的臉,為啥這么區別對待?我也想扮嫩吃豆腐…….咳,我是說和國民達打成一片。”
但事實是殘酷的,當卡文斯成為有名的宮廷子,整體惹是生非的享受生活的時候,我身邊只有無趣的鐵罐子和更加無趣的中年大臣。
明明我各方面都努力正經的多,學業成績也很不錯,但就是因為一個成年人的心智,無法扮萌扮可愛,所以才沒人緣吧。
我現在還記得,當時我說出來的時候,那個小子是用同情的眼光看了我半天,才說。
“不不,只是我們未來的王,羅蘭殿下,根本不懂人心。”
我當時就打算用“兄長的關愛”鐵拳,好好交道了他什么叫做人心,發現居然打不過后,就用“凱麗姐,卡文斯說只要扮可憐就可以不受罰,還笑話你好糊弄。”讓卡文斯知道了什么叫做成年人的人心險惡。
于是,某人就慘了,缺的課全部加倍,下個月的逃課有我和凱麗盯著,一次沒有成功。
但我現在,還記得卡文斯之后說過的話,他只說過那么一次。
“羅蘭,你的想法就像是精巧的齒輪,滿是精妙的計算和條條款款,把人的極限和奉獻算作一種紙面上的必然,雖然合理合情卻總是讓人不舒服。”
“作為一個王者,其實,算計這么多真的沒有什么意思,未來的整個國家都是你的。你只需要,只在必要的時候,滿足其他人的需求就夠了。衣食住行滿足其物資需求,口號和信念給與其行動的動力。”
這是一個弟弟對兄長的勸解,我雖然聽進去了,也嘗試過改變,但本性難移,幾句話是無法改變一個成年人的思維習慣的。
但這也讓我對卡文斯有些改觀。
他不是沒有腦子,是懶得用腦子,有我這個兄長頂鍋,他也樂的成為一個沒心沒肺的二王子,或許,這樣的角色定位,才是讓王室內部最和諧的,讓野心家和政治投資商們找不到興風作浪的縫隙的。
當然,人的習性是很難改變的,不動腦子久了,卡文斯的確越來沒腦子了。
但有的時候,他在關鍵時刻的靈機一動,總是能夠抓到事物的關鍵,在有的時候,我也會咨詢他的意見,并譏笑他那是野生動物的本能,他卻總是神神秘秘的重復那句話。
“那是你不懂人心,而我,懂。”
然后我就會繼續用各種小手段折騰他,讓他有力無處發,再度了解人心的險惡。
但這次,似乎吃虧的我。
“該死的卡文斯,被算計了。”
滿足渴求者的需求,這就是人性?我覺得只是狡辯,但僅僅憑著這簡單的算計,僅僅憑著對人心的理解,卡文斯卻攪動了整個世界。
作為進化之神,索福克里渴望進化,他就給與了進化。
圣光之主只是秩序之源的木偶,他就給與了他踏入陷阱的理由。
至于我,恐怕也是看準了我對身邊的人沒有防備的缺陷…….恐怕連伊麗莎都不是唯一的候選者,或者之前他對蕾妮這么好,就是考慮到了這一天,而之后毫不猶豫的放棄了蕾妮,只是因為伊麗莎已經答應了和他合作。
我的謀劃,往往是極其繁瑣的布局,借用大勢,一步一步的引對手入局,即使陰謀,也是陽謀。
個人的想法?在大勢面前,毫無意義。
卡文斯的手段,極其簡單,驅動關鍵的人做關鍵的事,兩三筆,就讓人極其頭痛。
或許,這些日子我這么被動,只是從內心深處,始終無法將他視作死敵。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無可救藥的天真,我也知道,這是我個人的性格缺陷,但有的事情,即使知道不對,也很難彌補。
卡文斯做出關鍵性的決策,有伊麗莎這么了解我的人做補充,也難怪這段時間如此被動。
而他手中,的確有足以煽動人心的籌碼,即使我知道那是什么,我也無法對她給出同樣的承若。
“真是大手筆,發動這么多惡魔入侵火焰元素位面,只是引我一人入局?”
“我們都認為,若是可以用來避免最壞的結果,這是值得的。”
伊麗莎繼續給我的酒杯滿上,卻也毫不忌憚的說出背叛的詞語,或許,她早就意識到會有這一天。
我越發頭痛了,我不是傻子,既然他們要限制我,就只有可能說明一件事——我們預估錯了卡文斯的進度,現在這個時間點,就是開門的關鍵時刻了!
根本不是我們預想的,卡文斯還要收集深淵之女,制造辛西婭,獲得開門的權限。
他攻擊艾米拉,只是為了給我一個錯覺,讓我覺得他還沒有準備好,而僅僅只是看到伊麗莎現在的情況,我就知道他早就準備好了。
這樣虛虛實實的欺詐技巧,并不是卡文斯的習慣手段,相反,有點類似我慣用的手段。
我已經知道是誰在背后一直算計我了,她一直不出現我的面前,我只會擔心她,又怎么會防備她,應該感嘆伊麗莎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嗎。
酒瓶已經空了,伊麗莎隨手一晃,卻又滿上了。
她想繼續倒酒,但這次,我收回了空杯。
“時間不多了。”
我嘆了口氣,起身握劍。
是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們的行動已經給出了信號,每拖一分鐘,開門的幾率就會大上一分,即使是和親人兵戈相見,也不能留在這里。
“羅蘭,我只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很感激。”
我沉默的拔出了黎明圣劍,這就是我的選擇。
劍鋒微微,透露出我的內心的迷茫,或許誰都沒有料到,居然會有這么的一天,我居然會拔劍面對我一直想保護的小女兒。
“羅蘭,你不懂人心。”
平靜的話語,平靜的流下了眼淚,但這次,我卻無法為她擦去。
“是的,真抱歉,恐怕這輩子,我都沒法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