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秦

第三百九十三章【西君】

“西陲弱寒、援有人雄、穆公致伯、華夏霸稱、盛而衰極、嗚呼嘆兮、徒奈何兮?今生麗桐,有鳳來鳴,白氏英子,慧及國中,首滅墨酋、繼得文名、兵家神機、天下聞聲......”

周王室的書錄一定是白棟的崇拜者,這份天子書潤色的花團錦簇,簡直就是要把白棟捧上了天;老秦群臣都聽傻了,周王室雖然羸弱,卻畢竟還是天下共主,那可不是隨便夸人的,別說是諸侯國中的卿大夫,這份天子書就是給了魏嬰,魏嬰都能樂瘋了。

“寶寶,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的父親,咱老秦......不對,是全天下的大英雄!就連周王都要特別下書夸獎他呢,父親這樣了不起,你是不是很開心呢?”

贏姝這次是回國省親,身為齊國國夫人不便直接參與白棟的封典,不過卻可以藏在臺后,指著白棟對寶寶說話;回想起自己在馬車中與白棟胡天胡帝的經歷,再看到那小子一臉嚴肅地走上臺去、被兄長嬴渠梁親切拉著手接受群臣祝賀,贏姝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得意。她此刻的心情就如苦酒和跳蚤一般,都有種夫貴妻榮的滿足感。

天子書一出,白棟的封侯儀式就算進入了,貴如甘龍、章蝺、菌改這樣的三朝老臣,竟然也放下身架用力拍著大腿喝彩!群臣更是瘋了,納彩聲幾乎都要震動青天穿破云霄。平王東遷有兩百年了啊......竟然是咱老秦出了個連周天子都要承認的國內侯,魏齊楚這樣的老牌強國都沒能做到!這事就應該舉國同慶!

被周王室這一抬舉,白棟一個‘關內侯’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了;本來嬴渠梁還想過要封白棟徹侯的,想了想終覺不妥,秦國自從實行二十等爵以來,還沒有任何人可以爵封徹侯的,這樣的高爵幾乎是與國君并肩,白棟畢竟太年輕,捧殺不是好事。‘捧殺’這個詞匯也是出自白子新語,嬴渠梁越琢磨越感覺其中智慧深蘊,兵家用的、君家也用的,若是用在敵人身上,那才真正是殺人不見血......

白棟得了關內侯的爵位,封地卻比普通關內侯的一縣一郡之地大得多了,直接就給封到了西域;白家莊的族人也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水漲船高,白越氏直接封了個雍都夫人,草兒雖未出嫁,卻一樣享有高等貴婦的權利,以后進入櫟陽宮就等于是去自家后院,天天跑去找卜戎異聊天兒都成。苦酒又升爵了,從頻陽夫人直接拔升為‘新疆夫人’......這個名頭有些古怪,不過是個人都明白頻陽不過是一縣之地、西域新疆卻是好大的一塊區域,女子受封如此,那也算是開了老秦的先河。

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白棟這一次封侯,白家莊光是得到四等爵以上爵位的族人就不下五十個,白龍爺今年都快六十歲的人了,居然也得了個官大夫,雖然是個虛銜,老頭兒還是喜歡的不成,嘴巴就沒合攏過。

典禮一結束卜戎異就請去了苦酒和跳蚤,估計姐妹三個是要在櫟陽宮慶祝的,女人家一旦瘋狂起來,嬴渠梁都得退避三舍,今晚的櫟陽宮可是有的熱鬧了。白棟沒準備湊這個熱鬧,回到白家莊喝過了封侯酒,就離席回到自家院子,有個人已經在這里等待很久了。

“你就是孟方吧?庫房那邊傳了話來,這次帶來的西域葡萄很不錯,還有那些優等羊毛,我也留下了。最近西爾德那小子如何了?還有我師兄身體可好,他畢竟是華夏人,驟然到了西域,真怕他無法習慣......”

孟家在西域經營的不錯,加上白棟奏請、嬴渠梁施恩,孟成功和一些愿意回到老秦的人已經被赦免了流放罪回到秦國,這些孟家老人感嘆世事無常、政治的可怕,已經決心從此守著宗祠做個普通平民了。

孟家的年輕人卻不甘心,有的投身軍旅,要借衛鞅的新法重得爵位;有的則看準了白棟,跟著白子才有肉吃呢,很多人干脆就留在了西域,認為這是白棟用心經略之處,日后定有大把的機會,甚至一些原本回到秦國的孟家人竟又去了西域,這一年多喝慣了奶茶、吃慣了葡萄干、看多了大眼睛的戎人姑娘,忽然回到老秦會很不習慣,感覺就連天空都灰暗了許多,遠遠比不上西域大草原的天空澄澈。

孟方父子就是這種善意捕捉機會的人,是白棟和西爾德的堅定支持者,來到老秦不久就聽到了白棟大敗魏軍、將要被嬴渠梁割地西域、裂土封侯的消息,心中也有了定數,聽到白棟詢問,竟然單膝跪地,一臉肅穆地回答道:“稟西君,西爾德將軍用兵如神、孫先生更是天人下凡一般,我孟家戰士一半回了老秦,留在西域的不足三千人,可就是這三千人,硬是在西將軍和孫先生的帶領下,威服西域諸戎,現在最兇悍的羌人見到西將軍的旗幟也會發抖,自愿放下刀槍改養綿羊了。孫先生的身體本來不是很好的,剛到草原的時候,偶爾還會咳嗽、身體發熱,可這幾個月下來,每天吃牛羊肉、喝羊奶,孫先生硬是長胖了許多,拳法更是厲害,三個一丈高的塞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哦?我師兄長胖了?你......先站起身來吧。”

孫賓是拳法大家不錯,可此時還沒出現真正的內家拳法,拳法練得越是厲害,身體損傷也就越大,金庸老爺子說有種叫‘七傷拳’的拳法就是如此,其實天下拳法都是先傷己后傷人的七傷拳,所以后世拳法大家才說要‘三分練七分養’。

沒想到孫賓到了西域草原竟然誤打誤撞養好了身子,也算自己沒白‘坑’了孫師兄一把,白棟點點頭道:“孟方,你剛才對我行禮、叫我西君?”

在先秦時代,‘君’是個統稱,國君可以稱君,有威望的卿大夫也可稱君,女子還能叫自己男人‘夫君’,搞基搞出名頭的也敢稱君,可除了國君以外,廣義上的‘君’只是個尊稱而已,屬于別人給面子自己也不要當回事兒的花花轎子人抬人,比如秦國群臣現在私下里都可以稱白棟為白子、西君,可若是真正上了朝堂,那就得叫關內侯了,這個才是白棟的真正爵位。

可像孟方這樣畢恭畢敬地稱呼白棟為‘西君’的,那就必須要是大夫之家的家臣才可,按戰國時的規制,貴族可以養士、也可以在家中蓄養為數不多的奴,可要真正蓄養家臣的,那就必須得是國內裂土封侯、有資格建立家城的高等貴族了;這與之前的白家莊萬萬不同,與苦酒之前獲封頻陽夫人、可以分得當地錢糧也是不一樣的,日后白棟若在西域建城,只要嬴渠梁不仔細為他劃分封地,現在的西域就等于他個人所有的國家一般,可以自行建封官爵、收取賦稅、建立軍隊!日后衛鞅就是如此做的,商君國中光是私兵就有百乘萬人,幾乎等于春秋初期的一個大國規模了,被秦國認定為叛逆后,還要出兵打破他的家城才能抓到他,可見國內侯的勢力是何等之大了......

“西君功高不壓百里奚,如今裂土封侯,西域都是西君的了。年來在西域草原,孟成深感戎人之驍武憑凌,若非西君善用安排,日后必成我老秦大患,可是這個大患如今卻變成了綿羊......”

孟方昂頭看著白棟,目光瞬也不瞬:“孟方認定了西君,日后西君家中,有我一份!留在西域草原的孟家子弟也都跟定了西君,當年若不是西君出手相救,孟家更不知要被砍下多少顆人頭呢。”

“我娘年齡大了,白家莊的老人也未必想去西域,再說鳳鳴書院也離不開我,所以在短時間內,我可沒想過要去西域建城......西君一說,怕也是有名無實,這樣孟家子弟也肯跟我麼?”

白棟微笑看著孟方,嬴渠梁對他自然不會像贏駟日后對待衛鞅一般,他這個西君其實風險不大,可西域是什么地方?算計著波斯帝國已經到了‘回光返照’之時,還有不到三十年就會崩潰,亞歷山大的母親已經嫁人了罷?這個日后威懾東西世界的絕世baby眼看就要橫空出世......如果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老秦和他們不會有什么交集,可誰讓自己經略西域,又鬧出無數綿羊來的?波斯人早晚會像灰太狼一樣紅著眼睛東望西域,二十多年后的馬其頓精銳說不定就會掉轉兵鋒......

世界就像個大魔方,一處變處處變啊......白棟是打定了主意,一天不能保證西域的絕對安全,他是絕不會讓族人置身險地的;沒想到孟家人都是熱心腸,現在就叫著要做自己的家臣了?

“以西君威名,就算暫不建城,西域也將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堅城!孟成跟定了西君,孟家子弟也是一樣!”

孟成抬頭望著白棟,目光無比堅定。

“隨你吧,若一年后你和孟家子弟仍舊堅持要做我的家臣,我就收下你們......”

白棟笑著點點頭,走過來拍拍孟成的肩膀道:“現在隨我去見一個人,他叫龐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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