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土豪分田地這種事情就沒什么技術壁壘可言,能不能成事,就要看后臺夠不夠硬,是否師出有名,現在有君上和左庶長撐腰,還能高舉變法大旗,老山雞們個個都能無師自通,可當他們扛起鋤頭要動手時,忽聽一聲厲喝,遠遠就見雨幕中走來了數十人。《bxwx.cc新筆下文學無廣告》《bxwx.cc新筆下文學無廣告》
這些人雖不是錦衣玉冠,卻是衣著整齊,個個目光兇悍,看著老山雞他們,就好像是在打量一群豬狗,根本沒將他們當成人來對待,顯然都是頤指氣使慣了的大爺,久居上位的霸王胚子。
“是主家的人!他們果然來了......”
奴隸們不覺氣勢一窒,這些孟家人做慣了他們的主子,畢竟平日里積威太甚,可不是說拼命就有勇氣拼命的。
“孟家的田是穆公親封,世代享有,無人可以剝奪,先君當年在老秦設初租,收田稅,卻也不曾動咱們孟西白三家的土地,你也配分田?小子,我看你生得白白凈凈,還真不忍心傷了你,快些滾蛋罷,別說是你,就是衛鞅來了,老子也一樣讓他滾回櫟陽!”
孟家人中走出一個看似首腦模樣的人,指著衛鞅大笑不已,極盡諷刺之能;他這種舉動看似莽撞,其實卻是最為聰明的做法,這幫奴隸出動的時候,他便接到族人回報,匆匆帶人趕了來,急切之間只招募得二十多個族人,面對上千名奴隸不心虛才是怪事。景監和甲武站在奴隸群中尤如鶴立雞群一般,這家伙雖然沒有修習過兵法,也知道要震懾這些奴隸,就要先壓服這兩名左庶長府派來的官人才是。
他根本就沒將左庶長放在眼中,族長都說了給衛鞅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動孟西白三家的土地,這次又只派了兩個官人來。可見是做個樣子給君上看得,否則他衛鞅還不得登車懷抱君主劍,率領左庶長府的大軍前來?
景監笑著看而來孟家這人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你爺爺我叫孟成!小子,還不滾?”
“你敢暴力抗法?左庶長為變法大臣。月前便頒令天下。要廢除井田,改為租田。如今老秦國中就只剩下孟西白三家抗命不從,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少拿這種話嚇爺爺,變祖宗之法,就是逆法!君上不過是被衛鞅迷惑而已。我孟家勇士可不管他什么左庶長不左庶長,你們這些狗奴隸,還不給老子退下!當心老子扣光你們的口糧!”
“啪!”景監走到孟成面前,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大膽賊子,竟敢非議左庶長,死罪難逃!大家不用怕孟家人,有本官為你們做主。放心分田就是!”
“我看誰敢亂動!來人,給我拿下這個不男不女的小子,去見家主!”孟成見奴隸就要被衛鞅鼓動,頓時心中大驚。立即下令拿下衛鞅。別看只有二十多名孟家人,這些家伙可都是多年養戰的‘勇士’,披甲上馬就是雍郿精騎,頓時發一聲喊,沖向了衛鞅和甲武。
衛鞅和甲武等的就是這一刻,兩人展開拳腳在人群中一陣亂戰,也就是半柱香時間不到,二十多個孟家人倒是躺下了十幾對,衛鞅一把抓住孟成扔向甲武:“綁了!”
孟成面色大變,這兩個官人很不對勁,他帶來的族人不說身經百戰,放在老秦也足稱精銳,怎么三拳兩腳就被打倒了?不好!若被衛鞅的人鼓動奴隸鏟平田壟分了田地,族中家法可是饒不過自己的!
他正在著急無計,忽覺地面微微震動,空中隱隱傳來滾雷之聲,側耳傾聽片刻,頓時哈哈狂笑,惡狠狠望著景監道:“小子,我孟家鐵騎已至,你和這些奴隸都要受死!”
孟成的話說過沒多久,滾雷聲便越發接近了這里,此刻人人都聽出了那并非天公行雷,而是無數馬蹄敲擊地面的聲音,聽這動靜來的騎兵不會低于千人。
老山雞面色大變,沖到景監面前道:“官人,是主家的鐵甲精騎!我們......”
“放心,有什么事情也是我一個人扛下,與各位鄉親無關。”
蹄聲漸至,雨幕中沖出一名名騎士,正是老秦最精銳的雍郿鐵騎,這個時代沒有馬鞍馬鐙,戰車還是主要的突擊工具,可也有類似嬴渠梁親領的‘輕撲營’和雍郿精騎這樣的怪物存在,可惜這種精騎兵不務農事,每天都要打熬力氣、擒練馬術,需要大量奴隸供應,三萬雍郿精騎中倒有八成是孟西白三族的‘私家武裝’。
足足一千多名鐵騎圍住了景監和奴隸們,景監也不抗爭,走到騎隊前道:“孟家要抗法?”
一名孟家將領用手中利劍指住景監:“逆法人人抗得!”
“說得好,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景監微微一笑:“要抓就抓我二人,與這些鄉親無關。”
“來人,將這些奴隸全數殺光!這兩個捆了去見家主!”孟家將領仿佛沒有聽到景監的話。
“誰敢?”
景監肩不動腿不搖,身子奇跡般躍起,快如閃電般落在這名孟家將領身后,手指一點他肘關節,這名孟家將領頓覺手臂酸麻,劍已經到了人家手上。景監橫劍在他頸下,揚聲大叫道:“秦國中尉副將景監在此,誰敢妄動?孟家世受君恩,竟而暴力抗法,自家主以下,無不死罪!”
話音未落,四周殺聲震天,蒙蒙雨霧中突地出現無數火把,有數千個聲音都在重復景監的話語:“孟家自家主以下,無不死罪!”
“景監!豎子害我!”
孟雙成在孟家主廳中轉來轉去,雙目赤紅,仿佛要噴出火來,狠狠一腳踢在報信人的頭上,竟讓此人當場昏厥了過去。
“大哥,不得不拼了!此前衛鞅派來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手下,咱們趕走也就是了;也是咱們太過大意。沒想到這次竟是景監親來,他只帶了一個手下,孟成和孟祥他們如何能夠想到居然是君上近臣親來主持分田?衛鞅這是要下狠手了,再無轉圜余地......”
“景監一出。孟西白三家再無退路了......”
孟雙成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低頭不語。孟西白三家雖然強勢,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真的反叛。前幾次衛鞅派人來主持分田,每次都是將人嚇走就是,無非就是要與嬴渠梁角力,希望趁這位新君立腳未穩之時。為孟西白三家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在他想來老秦國是經不起一場內亂的,孟西白三家兵精糧足,手握雍郿精騎,真要打起來老秦沒有兩三年休想穩定國勢,若被魏韓趁機攻入,甚至有覆國之險;所以衛鞅急著變法,嬴渠梁卻未必就會趕絕了孟西白三大世家。
可他萬萬想不到。這一次竟是景監親自出手,甚至沒有知會一聲,就帶了奴隸去分田,而且還與孟成孟祥直接發生沖突。一千鐵甲精騎竟被早早埋伏下的秦軍從背后襲滅!
景監是什么人?雖說被嬴渠梁派去了左庶長府,實際還是嬴渠梁的心腹,他親自出手,也就表示孟西白三家與老秦再無轉圜可能......嬴渠梁當真做好了準備麼?
“放棄井田和奴隸,我三家精騎將會不攻自破,嬴渠梁好狠,寧愿放棄這只老秦最精銳的力量,也要掃平我三家實族!大哥,西家騎士已經整裝待發,白家此刻也應該已經接到了我發去的急信,不久就能率軍前來,雖然有些倉促,我三家也能聚集近兩萬精騎,如果算上可供驅策的奴隸,可成四五萬大軍!我們有如此力量在手,怕他何來?打就打吧!”
“難道孟西白三家真要反叛秦國?”
“我們要反的不是秦國,而是擅變祖宗之法的嬴渠梁和衛鞅!哼,我就信老秦滿場無人反對變法,不過都是縮頭烏龜,不肯出頭罷了,孟西白三家就出了這個頭又如何?老秦的本錢有多少,你我兄弟比任何人都明白,去了咱們的雍郿精騎,嬴渠梁能夠調動的擅戰之軍不過十萬,他還要防備魏韓突襲,真正能夠動用的只怕不過六七萬人!我們就先打痛了他,到時嬴渠梁自會讓步,哼,當年連贏連都不曾奪去我三家封田,就憑他?”
“如果他不做退讓呢?”孟雙成要爭奪的是家族利益,可不是真的想造反,畢竟孟西白三家離開了秦國也什么都不是。
“只要他一個月內拿不下我家城,老秦必有變數,大哥不要看章蝺接受了嬴渠梁的封賞,恐怕他心中的不滿,還要遠甚于我們......還有那位大公子贏虔,難道真就甘心看到嬴渠梁坐穩了君位麼?”
“好!”
孟雙成深深望了自己兄弟一眼,哈哈大笑:“咱們就賭一把,若是賭贏了,說不定老秦就此改天換日,從此孟西白三家無人可以撼動!立即去書西乞木、白戊庚,西家家城與我不過十里,正可堅守,與我成呼應之勢;白家兵力最少,就不必防守家城了,讓白家帶甲之人皆入我孟城,助我一臂之力。此戰關系三家命運,必須行一人之令,我孟家兵力最多,就由我暫為三家之主,西白兩家必須要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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