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碟小點,郡王殿下說食后過兩刻再用,免得壞肚子。”面容清秀的桃葉又端上來一盞澆了酥酪的櫻桃,放到琉璃面前,“郡王殿下還說,櫻桃性熱,吃了這個,記得不要再喝熱茶。”
“你家郡王真啰嗦。”琉璃脫口而出,完了就覺得此話甚嬌,是被寵愛著的人才會出的抱怨。蕭十一這是打算給她打糖衣炮彈嗎?不得不說,她很受用。再者這時節吃櫻桃?是想用這種奢侈的好日子軟化她嗎?但無論如何,有好吃的,還是吃吧。
琉璃埋于美食,沒注意到桃枝和桃葉交換了個眼色。自家郡王那么喜歡水小姐,不,應該叫郡王妃了,可是洞房花燭夜卻沒在一起,也沒叫用水,倒是體貼的弄了好些吃食。看自家郡王和郡王妃的神,也不似惱了或者吵架,這到底是什么況?別人家的新婚夫婦,沒有這樣的吧?這讓她們當丫鬟的實在猜不著也摸不透,都不知道該有什么反應了。那不如,就直接裝不知道好了。
“嗯,這兩個都不錯,給你們郡王也上一碗。”美食,可以令人心好起來,這是千古不滅的定理。而心好,自然得關心一下別人,哪怕是口頭上的。
說起來,沒有人的新婚之夜像她這樣奇葩的,即沒完成那啥那啥,卻也沒有吵架吵得像仇人,諸如一切悲傷、憤怒、咆哮、一拍兩散、撕心裂肺、指責痛罵,這些負面緒都沒有,兩個人就和平友好的各回各屋睡覺,然后還彼此關心了一下。
抱頭苦想,她也不知道她和蕭十一之間算是哪門子的況。
不過昨天蕭十一回房本來就晚了,兩人又一通“交流”,之后想事、吃東西,然后再想事,不知不覺一夜就過去了。
蕭十一上頭沒有父母。自然不用早請安或者去立規矩。可以說,這是嫁給蕭十一的最大好處:不用應付長輩。但因為是賜婚,成親第二天一早還是得入宮謝恩的。好在并不用去面見蕭左,謝一回后宮代表就行了。
天不亮就洗臉梳妝換衣服。無視四大丫鬟的探尋和好奇的目光,只在看到自己改梳的婦人頭時愣怔了片刻,之后就和蕭十一同坐進馬車,假裝成正常夫妻的樣子。她不明白他為什么不騎馬,畢竟忽然兩人直接面對面,還是有點尷尬的。上回坐在一起時還是盟友,如今已經成了最親近的人。雖說,昨晚經歷了假鳳虛凰,可正因為這樣,才顯得有些別扭。
“不用離我這么遠。”蕭十一倚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卻注意到琉璃坐姿僵硬,“若我要吃掉你,昨晚就不會放過你了。”
“我只是在煩惱。”琉璃昧著良心否認,“為什么又要去見那個陰陽怕氣的崔淑妃,我倒寧愿而對蕭左跪來跪去的。至少他話少,三兩語就能打我出來。”
“為著顯示愛護我這個兄弟遺孤,我那皇叔本來是要親自接見的。不過嘛,又因為他覺得你任性胡鬧,壞了他的棋,隨后就改了讓后宮之主出面。看,為夫被你拖累了。”
琉璃忽然覺得好笑。其實她倒真想多看蕭左兩眼,這位所謂的天下之主,還不知道能在龍椅上坐多久,那才真是看一眼、少一眼。
這樣想著,到底身體是放松了些,又見兩人雖然有間隔。但衣帶卻似纏在了一起,連忙輕手輕腳的扯開。難免的,目光落在蕭十一的身上。
作為新人,入宮謝恩是很隆重的,兩人分別身著郡王和郡王妃的冠服。不是最最正式的那種,但也很麻煩了。什么袆衣、中單、蔽膝、大帶、革帶、主色朱紅,配色淡青,里外三層的復雜極了。就連頭上,也插了足有兩排的花釵。琉璃一向不喜歡華麗,這時候特別同皇宮里的女人,聽說皇后要插戴花釵十二樹,還要弄上很高的假髻,脖子還不累斷了啊。
相對于女子,皇族男子的冠服要簡單多了,不過在冠冕和佩飾玉絡上加以區分品級。不過長相好、身高體健的蕭十一天生就是衣服架子,什么顏色和式樣到他身上都分外養眼就是。
“你在偷瞄為夫嗎?”蕭十一沒睜開眼睛,卻似感覺到了琉璃的注視。
“我只是在好奇。”琉璃用同樣的昧良心語式說,以免顯得自己心虛,“天氣還沒熱呢,你用得著換馬車嗎?”
在大趙,馬車分為秋冬用的和春夏用的,奢華的人家會更講究些,分得更細。就比如蕭十一吧,他的馬車極盡華麗,而且各色各樣的足有七八種。而如今才初春天氣,早晚還冷,他卻用了有頂而無壁的那種賞春馬車。雖說他把馬車四面的輕紗,換成了厚錦,倒并不冷,可畢竟是敞開式啊。換現代,算是敞篷跑車吧,要不要這么騷包啊。
“你冷啊?那過來,給本郡王抱抱。”蕭十一不正面回答,而是伸長了手。
琉璃嚇得往角落里躺,插的那一頭花釵撞在了車壁上,疼得很。可轉眼,卻見蕭十一并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禁又羞又惱。
他昨晚在那種況下都放過她了,按說應該不會突然變狼人。不過這個男人不能以常理論之,她吃過太多次虧,早學乖了。對他,不能有半分疏忽。
而就在這種類似于調的小打小鬧中,琉璃緊張的心緒漸漸放松,很快就進了皇宮,走了遍過場。崔淑妃對他們興趣缺缺的樣子,大約按蕭左的意思,留他們用了早飯。席間,琉璃感覺到崔淑妃盯了她兩眼,看似平靜淡然,她卻感覺到惡意和惡毒。
這讓琉璃突然不理智起來,想到崔淑妃對自己的多般暗害,若非看在九郎的面子上,必定要連崔淑妃也修理了。如今九郎都那般孤苦了,崔淑妃居然還不心存善念,看樣子恨不能她和蕭十一雙雙死在當場,那女人才快意。
既然已經不是她復仇路上的絆腳石,她也沒必要針對崔淑妃,但她卻對蕭十一好好表現了一番親熱的景象。吃飯時故意碰碰手腳。挨挨擦擦的,又逼著自己含羞帶怯的嫣然一笑啊什么的,好像兩人好到蜜里調油,片刻也不能分離似的。這樣。氣是絕對氣到了崔淑妃,畢竟看不上眼的預訂兒媳如今成了更看不上眼的小十一的人,還恩愛到掩飾不住的地步,這對見不得別人好的壞人來說,無異于反正被扇了耳光,琉璃光看著崔淑妃控制不住的臉色就爽死了。可是到后來,她現自己也搞得耳熱心跳,有點要假戲真做的意思。再看到蕭十一玩味的眼神,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才好。
“我很喜歡你這樣,以后可以多來來。”出了金云宮的門。蕭十一這樣對琉璃低語。他的聲音里含了,似乎也被她剛才的舉動勾到了,說話的時候離得又近,嘴唇將將碰到琉璃的耳朵,害得她渾身酥麻。差點腿軟的直接坐在地上。
“不過你注意到沒有,剛才有個嬤嬤對崔淑妃耳語了幾句。她臉色立即就變了,但不像是生氣,倒有點興奮,眼睛都亮了。也不知,宮里出了什么事?”琉璃再度施展“談正事以轉移”,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此一招運用得如此熟練。
蕭十一哈的笑了,識破琉璃的小伎倆,雖然對她破壞趣有些惱火,卻又覺得她這偽裝出來的一本正經、羞澀又逃避的樣子格外可愛,真恨不能立即抱住。她不讓他碰,卻似乎并不反感他的吻。那么……要不要立即親一下?
心里正癢癢著,洪長志卻從后面趕上了來,是蕭左特意派了自己身邊的一等得意人來送這對“新婚夫婦”出宮,以示其恩寵,并為之后公布收回臨山郡的礦山經營權打鋪墊。于是琉璃就借機問洪長志。是不是宮里出了什么事?
“郡王妃怎么知道?”洪長志倒有些納悶。
琉璃怔了怔。
一是對“郡王妃”這三個字還不適應,二是因為洪長志的反問。她只是亂猜而已,難道真的有大事生?若有什么況能到崔淑妃耳朵里,蕭左自然是知的,那洪長志也定然明白。
“聽說,景王殿下出了大事。”洪長志壓低聲音。
若旁人問,他自然是不說,但琉璃是不同的,算是他的主上,“昨天是郡王妃和郡王殿下大婚,景王和諸位貴客都親自登門賀喜,后來吃了酒席才回府。但在路上,景王遇刺。”
琉璃心里打了個突,不自禁就看向蕭十一。卻見他神色平淡,似乎完全不知地問,“我那二哥傷勢如何?既然今天事沒鬧大,自然是沒死的。”
“這個還不知道。”洪長志搖了搖頭,“只聽說傷勢極重,皇上正派了人去詢問呢。”
眼見出宮路上,人來人往得多了起來,三人就止就這個話題。等坐到自己的馬車上,行駛了有一會兒了,琉璃仍然不住觀察蕭十一,試圖在他臉上看出異樣來。
“為夫就這樣好看,讓娘子目不轉睛嗎?”蕭十一斜了琉璃一眼。端的是……風萬種。
琉璃不理他色誘,正在再問些什么,蕭十一卻把充做車壁的厚錦拉開了。
此時已是巳時中(上午十點),因為延續了昨天的好天氣,春光正燦爛。瞬間,就有陽光和充滿生活氣息的熱鬧街景撲入琉璃的眼簾。
“看哪,是郡王妃!”有驚喜的聲音傳來。
接著,歡呼聲突然撲天蓋地。
…………66有話要說……………
明天進入第四卷。
溫凝之,蕭左,你們等著吧,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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