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親眷關系,顧天澤不大可能眼見著顧家灰飛煙滅。
就算定國公夫妻對他不好,多次利用他,可三少是他們的親生骨血,從身體到靈魂都是他們的兒子。
不像王芷瑤……就她本身而言,因靈魂不屬于這個時代,在另外一個時空有爹,有娘,有幸福的家庭,穿越而來,她又沒有辦法忘記另一個時空的記憶,她對王譯信等人本能是排斥的。
因此她穿越之初,當她本能的察覺到危險,察覺到王譯信有可能會害她時,她毫不客氣的戳破王譯信虛偽的面具,百般‘折磨’王譯信,出手根本就不留情面。
王芷瑤靈魂深處一直保留著現代的烙印。
她從沒把王家當作一份子,對王氏家族沒有一絲的認同感,盼著王家倒霉,凋零。
可是三少不同,他受得是最最純正的古代教養,就算他認可王譯信把定國公等顧家人送出京城,也無法絕情的不管顧家的死活。
王芷瑤總不能看著王譯信和三少之間因此有隔閡,矛盾。
“我公公雖是最近幾年有些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處事小心翼翼,常常受后宅婦人影響,可您別忘了,當初他也是國朝最出色的戰將之一,洗去京城的浮躁奢華,重回他熟悉的官位,他許是可以恢復往日的英明果決。”
王芷瑤認真的說服王譯信,“就算無法全部恢復,功力恢復五成也足以壓制云貴周圍的番邦了,以他的謹慎,也不會鬧出太大的事來,會盡量輔佐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摸著下顎想了想,“要不,按師妹說得做?我先去云貴打前站,然后再讓定國公過去幫襯。”
偷懶耍滑這活他極為擅長,就算云貴他能搞定,他也能哭著喊著上折子讓乾元帝再派能臣干將來。
“殿下總是皇子,他不可能在外鎮守太久,就算是云貴偏遠地方也不行,最多兩三年,他必須得回京。”
一聽王芷瑤說得這番話,六皇子心底再沒任何猶豫了,別看王芷瑤把去云貴的好處說得天花亂墜,六皇子沒再云貴老死的打算,他還是更喜歡京城的繁盛,奢靡。
王譯信也不由得點頭,“冊太子也就這兩年罷。”
國朝沒有皇子封疆鎮守的前例。
“我這就進宮請旨。”
“慢。”
王譯信攔住六皇子,低聲道:“此事還在運作之中,等到確定下來,皇上自然會下旨,你此時入宮,沒準會讓皇上多想。你父皇……自信得近乎于自負,你既是不想爭,他就自信能護你周全,你此時自請出京,這不是明擺著不信任你父皇嗎?”
“……”六皇子聽得有些傻了,眼睛承蚊香狀,過了好一會,才咽了咽口水,一躬到地,“師傅,您給我做師傅真真是委屈你了。”
能把他們那位高深莫測的父皇心思猜得如此精準,師傅若是輔佐有野心的皇子,豈不是如虎添翼?
將來新君登基,還能少得了全心輔佐的王譯信好處?
“胡說!”
王譯信摸了摸六皇子的腦袋,笑道:“正因為是你,我才把你收入門墻。若你如同其余皇子一般,逐出師門皇上還能怎么著我?六皇子,我盼著你這輩子富貴到老。富貴太平一輩子并不容易做到,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覺得自己不如旁人,雖偶爾犯混,好美色之外,你這份自知之明實在難能可貴。”
六皇子感動得快要哭了,無論誰,都沒對他如此掏心掏肺過。
讀書,練武都不成的他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廢材,猛然聽到他還有優點,他只有……更加聽師傅話的沖動。
誰都可能害他,師傅不會。
六皇子用袖子拭了拭眼淚,“我給師妹帶了些好東西過來,師妹你和澤表弟的孩子降生時,我怕是不在京城了,洗三,滿月,周歲的禮物我提前送了。”
“是男是女還看不出……”
“沒事,我送雙份的,總能用上的。”
六皇子眼珠一轉,“以澤表弟對師妹的癡纏,師妹三年抱三許是有勉強,三年抱兩是絕對沒問題。”
“六皇子!”王芷瑤臉龐紅得緊。
六皇子抱著腦袋躲出去,“我可沒說錯,澤表弟除了師妹,就沒讓人進過身,以前……以前我還狠狠的嘲笑過他不中用嘞,每一次都被澤表弟整得很慘,師妹,澤表弟的心可黑了,你要小心吶。”
聲音越來越遠,王芷瑤臉上的羞澀褪去,“爹,看你徒弟,就沒個正常人。”
“我覺得六皇子說得是真話。”
王譯信自己也是男人,曉得妻子有孕,卻不要通房侍寢有多難熬。
上輩子,就算他鐘情殷姨娘時,也沒做到守身如玉。
顧三少若是想要女人侍寢,他甚至不用自己開口,只要一個眼神,乾元帝自然安排得妥當,甚至能不讓任何人知道,包括王芷瑤。
“六皇子越是這么說,你該越高興才是。”王譯信笑著說道:“證明阿澤心里只有你一個,而瑤兒你也沒看錯人。”
前生,在王芷璇有孕時,王譯信可是同女婿懇談了一番,王芷璇也在背后沒少用心思。
今生,王譯信根本沒出場的機會,顧天澤的態度非常明確。
這份甜蜜,王芷瑤不想同任何人分享,哪怕面前坐得人是王譯信,轉移話:“其實定國公去云貴還有一個好處。”
“瑤兒始終不信陛下。”
“不是不信陛下,而是我無法如同三少一樣,全然相信一個人的品質,不是誰都能有的。陛下是很厲害,掌控力也很強,可是世上最難以猜測的東西是人心。”
王芷瑤道:“就算陛下手把手教導小皇子,并讓小皇子同三少親近,誰能保證將來不會有變化?三少所處的位置,太過招人恨,不能不給自己留條后路。”
像乾元帝這樣的皇帝千古以來可能就他一個。
“定國公的小心謹慎,低調內斂換一個朝代,換一個皇帝,他沒做錯。可偏偏碰上奇葩的陛下,爹,我和三少會有兒女,拖家帶口的,總不能一直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王芷瑤摸了摸小腹,“我同他都習慣了富貴,乍然落魄,一定會不適應的。其實將來一旦有事,我們這輩子也不算虧,可不能苦了我們的兒女,做人父母,不是把他們生出來就算完事的。”
“阿澤在苗疆留了一條黃金出路,我想在海上,他也會有準備。內務府的營生,如今也只有他能插得上手。”王譯信深思熟慮之后,說道:“連我都不知道他的人到底有多少。”
“狡兔三窟,多一條路總是好事。”
“嗯。”
“一旦國朝有變,我同他還能去領人去番邦做做土皇帝。”
“這事……”
王譯信點頭道:“我還真得同定國公好好說說。”
能不能多條道路的關鍵還看定國公。
王芷瑤暗自發笑,王四爺真真是把定國公算計到骨子里,把顧家趕出去京城,還要顧家感激他?
“想讓定國公賣力,不因貶謫出京而灰心喪氣,還得陛下出面才行。”
“瑤兒,聰明!”
這也是王譯信早就打算好的,所以他阻止六皇子進宮去見乾元帝,怎么同乾元帝說,他早打好腹稿了。
朝臣先因四皇子出京守皇陵而驚訝,從懷恩公公的口諭上看得出,四皇子徹底自絕于乾元帝,再沒有回京的希望。
這讓朝臣和皇子們爭奪儲君之位的殘酷。
可是明知道成王敗寇,他們依然會爭下去。
隨后,乾元帝根據廠衛的回報,下令國朝戒煙,任何人膽敢販賣煙草等物品,誅九族。同時乾元帝下詔,委任六皇子為特使,出鎮云貴燒毀煙田,從根上阻止煙草流入國朝。
六皇子欣然接旨,選定吉日麻利的離開京城,遠離奪嫡的旋渦,到云貴做土豪去了,他衷心的期望,云貴能如師妹所言,玩的,吃的一樣不少。
一連兩位皇子離京,遠離中樞,也讓皇子們爭奪儲君位置的熱情稍稍冷卻了一些。
看不明白乾元帝的打算,朝臣們轉而對立后的事更加在意。
在這些風浪中,顧家被削了榮國公爵位的事情根本翻不起一絲的浪花。
反倒有很多堅持禮數正統的文人拍手稱快,皇上總算是不再偏向顧家了,自然也沒人會為顧家說話,就算是親近顧家或是定國公結交下的好友此時也多是讓定國公丟卒保車。
顧家上下四個爵位的確是太耀眼了。
長信侯不再理會朝中動向,專心研究脂粉,對脂粉生意越發看重。
當然,這也離不開王譯信暗中的幫忙。
長信侯此時對王四爺很信任,按照王四爺所言,將秘制的脂粉方子給了出京的六皇子,他的脂粉鋪子,許是會在云貴番邦開出分號來。
美好的前景,讓長信侯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按照王芷瑤的說法是長信侯找到了證明自己人生價值的事業。
也因事業再騰飛,他對顧家關注得少了。
相比較焦頭爛額的定國公,長信侯的日子太平很多。
女人多了,真真是麻煩,即便司徒氏一心避讓,定國公夫人又怎么會輕易的放過她?
再加上太夫人偏幫司徒氏,可又不敢過于得罪阿澤的生母定國公夫人,自從司徒氏從榮國公府搬回來后,顧家后宅就沒一刻消停得時候。
司徒氏也不由得自主的卷進后宅爭斗中,定國公再外煩心,在家里更煩心,他迅速的憔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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