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譯信這話倒是讓蔣氏一愣,以往提起王芷璇,王譯信難免不自在,如今真真是如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般。
“瑤兒他們去看熱鬧,我今日回來得早,也沒什么事可做。”
王譯信看了看外面,道:“我聽說今晚水銀閣有賽詩會,才子云集,我帶夫人去看看。”
“這……”蔣氏多了幾分猶豫,能同王譯信一起出門,她是歡喜的,“詩詞我又聽不懂,怕讓四爺沒臉。”
“聽不懂的詩詞,都不是好詩詞。”
王譯信對蔣氏極為體貼,“名傳千古的詩詞絕句,誰人不知好?況且夫人不必在意詩詞,詩詞不過是小道,陶冶情操之物,于家于國還不如銀子要緊。兒子出京游學,瑤兒同阿澤在一起,咱們兩個可松乏,松乏。”
“玉蟬不想同我人約黃昏后?”
蔣氏甩了一下手帕,起身進臥房梳洗去了。
王譯信俊臉上多了兩分瀟灑,褪去肅穆的官袍,換上輕快,飄逸的長衫,以美玉束發,腰垂玉佩,手拿折扇,對著鏡子微微一笑,俊逸出塵的謫仙再臨,王譯信頗為陌生的眨眼,有多久他沒做這副打扮了。
出門后,蔣氏幾次看王譯信的目光有點呆兒,不僅是她,街上行人沒有不駐足欣賞王四爺的美貌的。
任何時候,容貌俊美總會比尋常人占便宜。
誰也不是透視眼,一眼就能看出心靈美。
王譯信無視旁人的目光,握住蔣氏的手腕,含笑道:“離賽詩會還遠,我陪玉蟬去西街逛逛?胭脂水粉雖是俗氣,不過我聽說有幾樣特別的。”
“好。”
蔣氏點點頭,壓下心底不自在,她不再是配不上王譯信的將門女,王譯信體貼溫柔。深情款款,這一切對蔣氏來說似做夢一般,寧可沉醉其中不愿清醒。
王譯信也的確對蔣氏用足心思,像蔣氏……喜歡上并不難。
“你就是讓我來看一頂轎子?”
王芷瑤瞪著顧天澤。給力文學網“你沒燒壞腦袋吧,還說說轎子上坐著你在意的人兒?不過是納妾而已,至于讓我跟在后面么?我可沒空同你鬧,有這功夫還不如回去多看幾本書呢。”
“等等。”
顧天澤拽住王芷瑤,“同你爹多說了兩句話,耽擱些許功夫,也怪我沒算計準,沒讓你見到轎子是從王家抬出來的。我在意得人只要你一個,坐在轎子上的人……我是不在意的,小七就不好說了。”
“什么意思?從王家?哪個王家?”
“不就是你想到的王家?”
王芷瑤吃驚不小的張了張嘴。目光直直的落在轎子上,一頂普通到至極的軟轎,沒有任何代表喜慶的色彩,甚至連一絲桃紅色也瞧不見,在轎子旁邊只跟著兩個面容端方。氣勢十足的嬤嬤,看著不像是下人,通身的氣派。
該說不愧是皇子府出來的么?
四皇子妃把這兩個門神一樣的嬤嬤放到王芷璇身邊,指不定背后怎么王芷璇呢。
偏偏王芷璇還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一個侍妾,便是乾元帝賜得又怎樣?想同堂堂皇子正妃掰手腕?
在王芷瑤的印象里,四皇子妃雖然體弱,處事方正。讓人挑不出毛病,在外又能給四皇子出力,孝順德妃,拉攏接好命婦,四皇子妃怎么看都不是腦殘的正妃。
“五堂姐……有得玩了。”
艾瑪,看王芷璇陷入宅斗爭之中。她怎么這么開心呢。
讓王芷璇自以為是的攜帶滿值宅斗爭技巧,真正同正規封建教育下長大的古代女人相比,王芷璇宅斗技能不見得好用哦。
雖然現代也有辦公室陰謀,可現代人有幾個真正懂得古代宅斗的?
電視上,網絡上看到的經過藝術加工的小說。電視劇……很雷好不好?
“她就這么嫁了?連嫁都說不上。”王芷瑤搖頭,結合夢中的情景,王芷璇怎么甘心越混越慘?
顧天澤對王芷瑤開啟的嘲諷模式并沒往心里去,小七本就是個快意恩仇的人,連落井下石都顯得很可愛,本身顧天澤也是有仇報仇的,“走,我帶去四皇子府觀禮去。”
王芷瑤眼睛一亮,倒是不反對去再踩王芷璇一腳,可是四皇子始終是龍中,雖然顧天澤幾次三番不給四皇子面子,可這么得罪皇子真的好么?
“算了,不過是看著她被隨便塞進廂房,冷冷清清的沒人理會,不用看我都想得到。”
“真不去看?”
王芷瑤抵住了,拉著顧天澤跟在轎子走了一段,直到見到四皇子府后,道:“果然很冷清。”
四皇子府毫無喜氣,正門是不會開的,別說王芷璇不夠格,便是側妃入府都得走側門。
后街的角門敞開,并站了幾個小廝算是接王芷璇入府了。
“嫁妝呢?她的嫁妝怎么沒見?”
“一個做侍妾的,還要什么嫁妝?命都是主子的,要嫁妝何用?”
“她怎么也是陛下賞賜給四皇子的人。”王芷瑤幸災樂禍的問道:“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蠢事?原本同馬明燕一起入府怎么也能多幾分體面,我猜她一準同四皇子說什么,唯一,不想見別的女子。”
王芷璇絕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典型,自作聰明,自己作死。
她以此規格被抬進皇子府,豈不是正合四皇子妃的心思?
皇子府的下人都長著一雙勢利眼兒,捧高踩低之下,王芷璇還想憑著才女,絕美的容貌得好處?
顧天澤不知那日在四皇子別院發生了什么事兒,他也懶得讓廠衛徹查,道:“當日你爹在別院打了她一記耳光,想來她破了身子,四皇子便讓她提前入府了。”
“報應!”
王芷瑤失了調笑的心思,眼底閃過幾分悲涼,看得顧天澤心疼極了,“小七。”
“你該早點告訴我的。”王芷璇緩緩的閉上眼睛,“該早點告訴我……我會讓很多人去看他們媾和!她本就是水性楊花的女子,事實面前,誰還能說我……我因為嫉妒冤枉她?”
“小七!”
顧天澤抱緊了王芷瑤,“你身上怎么這么冷?”
“他們說我無中生有,說我是卑鄙小人,說我陷害……她,陷害四皇子……我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她是高高在上,純潔的白蘭。“
王芷瑤喃喃自語著顧天澤聽不懂的話,失魂落魄似被所有人拋棄的狀態讓顧天澤緊張不已,顧不上再跟去看熱鬧,顧天澤喚道:“我相信你,小七!!”
跟在后面的阿四見情況不對,忙道:“三少爺不如先去都指揮使衙門,奴才去叫太醫。”
“哇。”
王芷瑤嘔吐起來,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緊閉的眼角淚珠滾落,“我沒有說謊,沒有,為什么你們不相信我?為什么連爹都不相信我?”
“小七。”顧天澤身上染滿了污穢,可他顧不得這些,“醒一醒,小七。”
“不。”
王芷瑤痛苦的搖頭,“是我說謊,他們是純潔的,五姐姐沒有同四皇子在一起,沒有,是我卑鄙冤枉她,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別去,別去找四皇子,不要去,不要死……外公,他眼睛沒了,眼睛沒了,胸口多了一根利箭……嗚嗚,都是我……為什么我要看見,該沒眼睛得是我!”
四皇子聽見下人說顧天澤在府門外,自然出門來看究竟,誰知一出門,見顧天澤緊張兮兮的抱著不停胡言亂語的王芷瑤……蒼白的小臉極是可人疼,明明眼角流出得是眼淚,可四皇子卻感覺不是眼淚,是血淚,心頭血。
顧天澤收緊胳膊,吻了吻王芷瑤的額頭,“別人不相信你,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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