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這個繼鞠義和顏良之后,袁紹麾下第一大將,竟然投降了袁方!
袁紹怒了,盛怒之極,一口老血險些就吐了出口。
“文丑,你這個忘恩負義之徒,你竟然敢背叛我~~”
袁紹咬牙切齒,幾乎瘋了似的怒吼,那般恨意,猙獰到令左右無不惶恐畏懼。
這也難怪,二十萬大軍南下,原以為可輾平袁方,誰想到,首戰即被袁方戲耍,遭至一場大敗。
敗了也就罷了,畢竟區區萬把號人的損失,對袁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傷不到筋骨。
但文丑的降敵,對他的打擊卻太大了。
顏良文丑,號稱河北雙雄之將,曾經是他袁紹信賴的左膀右臂,今卻先后背叛他,投降那個逆子畜生,這叫他袁紹的臉面,往哪里擱?
你的心腹愛將,都要背叛于你,不惜投奔那名聲極壞的逆子,世人會怎么說你袁紹?
瞬息間,袁紹就有種被深深羞辱,無地自容般的羞惱。
這時,沮授卻忙道:“主公息怒,文子勤對主公向來是忠心耿耿,今他兵敗降敵,或許其中還有難言之飲。”
“胡說八道!”
袁紹憤然一聲怒斥,瞪著沮授吼道:“就算他再有萬般難處,豈能做出降敵之舉!”
沮授被吼得身形一震,臉色尷尬,不知該說什么。
“文丑跟那顏良本就以兄弟相稱,今大公子急報中也稱。他令文丑退往渡頭,文丑卻偏不聽,如此舉動,實是可疑。毗以為,文丑根本就是心存叛意,故意兵敗投降袁方那逆賊。”
趁著袁紹怒火中燒,辛毗跟著進言,火上再澆一把油。
袁紹怒火更烈,咬牙恨恨道:“平原一役,這廝就曾想阻我射殺那逆子。我早該想到。這廝跟顏良一樣,都是外忠內奸之徒,可恨啊!”
袁紹對文丑之降,深恨之極。全然忘了許攸獻計。誤導他中招的過失。
沮授語拙。不知如何辯解,只得向逢紀暗使眼色。
逢紀干咳一聲,忙道:“主公息怒。文丑不過一匹夫而已,縱然降敵也不足為慮,今主公二十萬大軍,小小一場敗績算得了什么,這只不過是袁方那逆賊的垂死掙扎而已,根本改變不了大勢。”
沮授也跟著道:“元圖言之有理,授以為,主公現在當速還黎陽,以全軍渡河,強攻白馬。袁方若還想堅守白馬,就正中主公下懷,我們正好在白馬一線,憑著兵力優勢,一舉殲滅袁方的有生力量。”
兩位河北謀士先后進言,才安撫了袁紹激怒的情緒,令他怒氣稍息。
袁紹也別無辦法,只得暫隱忍下對文丑的痛恨,率軍還往黎陽。
休整一日,收回關羽的敗兵,會合了后續兵馬后,袁紹便以十九萬的大軍,上千條的船筏,同時強渡黃河,進攻南岸的白馬渡。
沮授的推測卻失算了。
袁紹的大軍氣勢洶洶強渡黃河,卻并未遭到袁方軍的激戰,或者說,袁方壓根就沒有派一兵一卒,前來阻擋。
袁紹軍順利渡河,浩浩蕩蕩的殺奔離岸數里的白馬城,卻赫然發現,整個白馬城已空無一人,只剩一座空城。
原來,早在收降文丑后的第二天,袁方就盡率大軍南撤,連同白馬的百姓,一并都撤走,只留了座空城給袁紹。
黃河不比長江,袁紹的兵馬太多,如要強渡,袁方根本是擋不住的。
而這白馬城,也不比濮陽堅固,且方圓數十里,地勢開闊,若在此間跟袁紹決戰,地利的優勢就將全部都在袁紹那邊。
故袁方在田豐等謀士的建議下,果斷的放棄了白馬城,將戰線向白馬東南面的離狐撤去。
離狐是通往定陶的必經之地,且其東北面是堅城濮陽,袁紹大軍若來攻,就必須要也圍濮陽,以解除側翼的威脅。
誘使袁紹深入兗州腹地,不斷分其兵勢,此正是袁方的戰略。
果然,袁紹奪取白馬后,為了鋪平南下道路,解除側翼威脅,派韓猛分出兩萬兵馬,前去圍濮陽。
如此,則袁紹南下正面戰場的主力,已縮減到十七萬。
袁方在退兵之前,已令郝昭率五千精兵,前去駐守濮陽城。
他相信,以濮陽城的堅固,再加上郝昭的守城之能,守住濮陽絕不成問題。
而袁方的主力,也減至了九萬余眾,以九萬對十七萬,依舊是兵力懸殊。
數日后,袁紹大軍沿濮陽浩浩蕩蕩南下,向著離狐一線逼近,十七萬大軍,于離狐西北一線下寨,對離狐形成威逼之勢。
袁方的戰術也很簡單,就是背靠離狐和濮水,挖掘壕溝,設立壁壘,據險堅守不戰。
你袁紹不是兵多么,那我偏不跟你正面決戰,咱們就這般耗著,反正我是本土作戰,糧草充足,看誰能耗過誰。
袁紹大軍進至離狐,發動了幾番強攻,都未能突破袁方的防線,兵馬雖眾,卻無苦于無用武之地,一時間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離狐西北十里,北軍大軍。
中軍大帳內,袁紹眉頭深鎖,臉色陰沉。
“看來,我是小看了這逆子的威望,我連發檄文,他境內的豪強世族們,竟然還沒有群起響應,擾亂他的后方,實在是可恨……”
袁紹原以為,自己振臂一呼,中原的世族豪強就會群起響應,四處叛亂,攪亂袁方統治區,令之烽煙四起。
后院失火,袁方的士卒軍心動蕩,自會不戰而潰。
誰料到,袁方用田豐之計。啟用一眾名士強壓各州郡蠢蠢欲動的勢力,竟是生生的穩住了內部的形勢。
內部穩,則軍心穩固,袁方的將士們,堅守的決心絲毫不受動搖。
這讓袁紹很有些失望。
“逆子甚是頑強,敵營久攻不下,爾等可有何破敵之策?”袁紹掃視諸謀士,沉聲問道。
許攸閉口不言,沒敢再吱聲。
前番獻計,致使白馬大敗。文丑降敵。若非是他機警,將罪責巧妙的都推在了文丑的身上,恐怕他早已被袁紹重罰。
剛剛受到教訓,這個時候。許攸哪里敢再妄自獻計。
其余逢紀、辛毗等人。也皆閉口不言。并沒有什么良策。
望著閉嘴的諸謀士,袁紹就氣不打一處來,臉色是越來越陰沉。
而這時。幾番欲言又止的沮授,終于還是忍耐不住,深深吸過一口氣,高聲道:“主公,授有一計,或可一舉除掉袁方那逆賊!”
袁紹陰沉的臉色,頓時涌現絲絲興奮。
離狐,南軍大營。
軍中的氣氛,并不如先前那般旺盛,士卒們的斗志,正悄然受到影響。
“兩日前,袁紹四千輕騎襲乘氏,燒我十萬斛糧草。”
“昨日,三千敵騎截我泗水糧隊,毀我八萬斛糧草。”
“今晨來報,兩千敵騎繞過我軍防線,不知去向何處。”
大帳中,諸葛亮宣讀著雪片般的急報,報告著諸路糧道的損失情況。
袁方劍眉深凝,拳頭緊握,星目之中,閃爍著絲絲怒火。
“這必是沮授的獻計,利用袁紹騎兵多的優勢,不斷襲我糧道,這一招可著實狠毒。”田豐捋須嘆道。
這一番話,正戳中了要害。
袁方很清楚,白馬一役,袁紹雖折損了數千騎兵,但他騎兵的優勢,卻依然巨大。
今袁方主力盡在離狐,境內諸地,除了幾處戰略要地外,其實都無兵馬駐守。
這樣一來,袁紹優勢的騎兵,就可以肆意的繞過他的離狐防線,深入到后方,去襲擾他的糧道。
若想破解敵騎的襲擾,袁方就只能以騎制騎,派出僅有的四千余騎兵,去阻擊那些襲糧的敵騎。
可袁紹卻擁有一萬七八千的騎兵,分出數路去襲據糧道,袁方就算保護得了一路,又焉能保護得了所有的糧道。
十天的時間里,袁方已損失了近三十萬斛的糧草,他就算存糧再足,也承受不起這樣沒完沒了的損失。
袁紹這一招,當真夠狠。
沉吟片刻,袁方遂道:“傳令下去,今后所有的糧草,都匯聚到巨野,只走濮水一條糧道,把四千騎兵都派出去,全力保護這一條糧道。”
事到如今,袁方也只能如此。
田豐卻道:“只用一條糧道的話,運往前線的糧草勢必會大減,只怕會影響到糧草供應,若想跟袁紹打持久戰,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打持久戰,實際上打得就是糧草后勤。
歷史上,曹操險些被袁紹逼死,就是因為糧草供應,比不上袁紹。
今袁方存糧雖多,但糧道卻只有一條,長久下去,糧草的形勢只怕會重復當年曹操的困境,這一點,袁方何嘗不知。
袁方站起身來,步向地圖上,凝視著地圖問道:“奉孝,袁紹的屯糧之所在何處?”
郭嘉一怔,驀然間似有會意,指著地圖道:“袁紹把大批的糧草,都屯集在了濮水上游的韋鄉,主公,你該不會是想去襲袁紹的糧營吧。”
袁方目光決然,沉聲道:“袁紹斷我糧道,我若不毀他糧草,如何能跟他打持久戰。”
“可是,糧營重地,袁紹豈能不妨。我軍又無多少騎兵,繞過敵軍防線去襲韋鄉,風險太大了。”田豐顧慮道。
袁方深吸一口氣,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這韋鄉糧營,我是劫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