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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攀比
第119章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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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有事更晚了。但這章很肥呢,六千多字,所以求下粉紅。
隔壁林家院里噼里啪啦一頓響,他們終于過年了。
遠處也響起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古村開始辭舊迎新。
杜鵑和黃雀兒飛快地洗了碗,都收拾妥了,又把各色果子等物端上來,茶也新沖了,便圍在長輩們身邊,聽他們天上地下閑扯一氣,吃茶守歲。
馮氏和馮明英又封壓碎錢給她們姊妹三個。
每人都是十個銅板,馮明英也照這個數給的。
黃鸝捏著兩個紅紙包,小臉發紅,一溜煙跑進房里去了。
黃雀兒忙喊道:“等我來點燈。別碰了頭。”一邊也跟著進去了。
杜鵑就笑著告訴馮明英“送去藏著了。她那個小箱子都不讓人碰呢。隔段時候就搬出來數一遍。”
馮明英聽了好笑不已,“真的?”
馮氏白了她一眼道:“你的箱子就讓人碰了?娘都不曉得你那箱子里放了什么,整天鎖著。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我是后娘,你防著我偷你私房呢。”
眾人一齊笑起來,杜鵑也尷尬地傻笑。
正在這時,忽聽鼓聲咚咚,從隔壁傳來,漸漸往這邊移動,然后就進了黃家院子,引得眾人一齊向外看去。
越近,鼓聲越發急促。
杜鵑急忙道:“快把桌子收拾了。”
迅速和黃雀兒一頓搬弄、掃蕩。才把桌上弄干凈,門口就滾進兩頭小獅子:銅眼巨嘴,滿口獠牙,披散著棕黃色的長毛,脖子上還纏著紅布條。
杜鵑驚嘆:這獅子不僅外形裝扮得惟妙惟肖,根本看不見里面的人露出手腳,連身手和動作都演得十分神似,縱躍騰挪,無不帶著野性和獸性。
怪不得要林春和九兒來演,旁人也沒這份功夫。
秋生等人跟在后面。賣力地敲著牛皮鼓。
杜鵑笑著大聲喊道:“怎么先來我家?”
夏生也大聲喊道:“我們家還沒吃好!還在喝酒!”
眾人都大笑。
秋生和福生好似故意的,把個鼓敲得不停歇。
眾人幾乎雙耳失聰,無法對面說話,就看見個個臉上帶笑;心兒又隨著鼓點跳躍,莫名的熱血沸騰、情緒激昂。
馮氏高興壞了,急忙喊少年們坐,又招呼吃茶果。
眾人哪里聽得見,聽見的也胡亂答應;況都是才吃過的,一點不餓,因此只盯著兩頭小獅子笑鬧。
黃鸝和冬生興奮極了。躍躍欲試地靠近獅子。
結果一頭小獅子一撩爪子。他們便嚇得后退不迭。以至于臉都變色了。
冬生壯著膽子對黃鸝喊道:“那是我三哥。”
只是笑容有些勉強,有些強作鎮定的味道。因為他覺得三哥披上這層獅子皮,一點不像三哥了,好兇哦。
當下。所有人都靠墻邊站著,讓出正堂中間,任憑兩獅子發揮。他們先爬上長板凳,再翻上大方桌。然后,一頭獅子竄上另一頭獅子的肩膀,疊加起來,搖頭擺尾,睥睨四方!
只有任三禾一直坐在桌邊沒動。
這時,他忽然長身而起。也不知從哪摸出一柄花紋古樸的帶鞘匕首,在兩獅子面前晃了晃。
兩獅子一頓,都盯著那匕首不動了。
最好笑的是,敲鼓的福生和秋生為了要看清楚任三禾拿的是什么東西,也把鼓停了。
廳堂里就安靜下來。數雙眼睛都看著那兩頭小獅子。
兩獅子都歪著大腦袋,十分眼饞地盯著那匕首。
任三禾一把扯住從房梁上吊下來的粗麻花繩——這是之前杜鵑請他吊上去的,就為了舞獅子用——一個翻身,很輕松就夠著了屋頂正中的大梁,把匕首放在上面。
然后,在眾人目光注視下,他把繩子給扯下來了。
杜鵑張大嘴巴——這要怎么拿?
眾人也都傻眼,覺得這也太難為人了。
而那兩頭獅子卻興奮起來,也不疊加了,吼叫著散開,一個撲向豎在閣樓前的木梯,四肢劃拉,麻溜地就上了左邊閣樓;另一個直接撲向身材高大的福生,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猴上他肩膀,把他當人梯用,攀上了右邊閣樓。
再然后,兩獅子就攀著閣樓頂部的木梁,往正中的大梁爬去。
“哎喲——”
所有人都驚呼。
任三禾佇立在廳堂中央,仰望屋頂。
他神色冷峻,毫不慌亂。
忽覺鼓聲停了,忙喝道:“敲鼓!”
福生和秋生急忙猛敲。
結果,從右邊閣樓攀過去的小獅子動作更迅速些,先拿到匕首。見對面獅子來搶,他也不回頭,就這么縱身往下一跳——
那方向是任三禾站立的位置。
在一片驚呼聲中,任三禾單手往上一托,獅子便借力翻到桌上,站得穩穩當當的,大腦袋不住晃動,顯然極為得意。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一齊歡呼起來。
忽又想起還有一只獅子在房梁上呢,忙又往上瞧。
那頭獅子沒搶到彩頭,似乎很惱火,直接就往桌上這頭獅子撲下來。
任三禾再次托了一把,讓他平穩落下,才退后去了。
眾人放聲高喊,差點沒掀翻屋頂。
接著,夏生又推過一個老大的圓球,玩起了獅子滾繡球。
杜鵑也跟著湊趣,把自己做的點心拿來做彩頭,引獅子搶著吃,作出各種動作。
這下可好玩了,就見兩只獅子時而直立、時而跳躍,搖頭擺尾地圍著那笑靨如花的小女娃打轉,一反剛才兇猛霸氣,變得活潑溫柔,恰似一副美女與野獸游戲的情景。
杜鵑玩得興起,捏著那點心炫耀道:“這是我新制的喲……”
一語未完,一只小獅子猛然直立,將兩只前爪搭在她肩膀上,大張嘴巴對著她如花臉頰。
雖然知道是假的,可是那銅鈴似的獅眼。巨盆大口中的獠牙,陡然襲到面前,杜鵑還是嚇得花容失色。
等看見大張的獅子嘴中露出林春樂呵呵的一排白牙,她才松了口氣,忙把點心塞進獅子嘴,順手惡作劇地捏了下他的腮頰肉。
玩鬧一陣,林春和九兒累了,才取下獅子頭。
眾人這才看清兩只獅子分別是誰扮演的:那匕首被九兒搶去了,點心則被林春吃了,嘴角還沾了點心碎屑呢。
杜鵑見九兒照林春捶了一拳。說“你什么都搶!”忙把點心盤子塞給他。安慰道:“這個都給你。讓你端著吃。”
九兒這才笑了。
林春滿頭大汗。只顧喘氣。
接著,等林家吃完了大飯,又去隔壁舞獅。然后再去九兒家……
小娃兒就都哄了去,跟在他們身后跑。
媳婦們照例在廚房收拾。或者包餃子、搟面條,明早好吃的。
林大頭就過來黃家,和黃老實任三禾喝茶聊天。
說起杜鵑晌午送過去的酸菜魚,他沒口子稱贊,“一鍋都吃得干干凈凈,連湯都喝光了。”
黃老實聽了十分得意。
而杜鵑呢,趁著去看舞獅子的機會,提著兩道菜,和幾盒子自己做的點心。給干娘家送去了。
當晚,姊妹三個玩到半夜,才跟林家兄弟一塊回來。
誰知黃大娘見今年三十晚上大兒子這邊沒像往年一樣送菜去,本就心里不痛快了,又聽小寶說杜鵑做了點心送給干娘家的老太太。還送了菜給林大頭家,頓時氣得半死。
她想不通孫女用意,難道是準備明早拜年時再帶來?
鳳姑眼神一閃,搖頭道:“怕是爹那天說‘孫女再能干也沒用,也是人家的人。’黃鸝回家告訴了,她們心里膈應……”
黃大娘頓時火冒三丈,“這話怎么了?她們就不嫁人了?這還了得,反了天了!”
黃老爹也面色陰沉。
這真是什么人養什么樣的閨女,才這點大,就跟她們的娘一樣了……
第二天是年初一。
每天早上都睡得跟小豬一樣、喊都喊不醒的黃鸝,今天第一個醒來。
“二姐姐,起來了!太陽出來了。”剛醒來,她就精神抖擻地推杜鵑。手上推杜鵑,腳卻在被窩里蹬黃雀兒,“大姐姐,起來了!娘喊吃飯了。”
天知道,馮氏和黃老實還做夢呢。
黃雀兒和杜鵑昨天累了一天,因此睡得極沉。
黃鸝終于嘗到了喊人起床的滋味,千呼萬喚、又吵又嚷、連呼帶蹬,把東邊屋里的爹娘都喊起來了,兩個姐姐還閉著眼睛睡著。
她便放聲大叫“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杜鵑閉著眼睛猛然坐起,大喊“停!”
黃鸝頓時閉嘴。
杜鵑依然閉著眼睛,柔聲道:“黃鸝,二姐有沒有教過你:首先,別人睡覺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能吵醒她;其次,千萬不要吵別人睡覺。”
黃鸝頓了下,才道:“沒教過。二姐姐喊過我起床。”
“撲哧”一聲,黃雀兒終于忍不住笑了,“報應!”
她也坐了起來,對窗外看了看,天色剛剛亮。
“起來吧。睡也是睡不安穩的。”她對杜鵑道,“還不如起來。吃了飯去找水秀姐姐她們玩。”
杜鵑下床氣也過去了,便認命地起床穿衣。
三姐妹都換上了新衣裳和新鞋。
不是什么好料子,但都很別致。
杜鵑牢記小時候的教訓,不讓馮氏買好布料,也沒錢買好的就是了,只做些粗布衣服穿。但再差的粗布,她都會花心思弄些小點綴在上面,凸顯她們姊妹的特色。
她自己已經活了兩世,好歹見過些世面;可是小姐姐和妹妹卻是自出生就在這山里,她當然要費些心思幫她們裝扮了。
今天黃雀兒穿一身藍底碎花的棉布窄襖配粉白棉裙,袖口和領口都綴了一層細細的銀灰鼠毛,不是大塊厚實毛茸茸的那種,只有淺淺一圈,起裝飾作用。
頭上:因今天不用干活,因此沒梳利落的雙丫髻,杜鵑幫她在頭頂上挽了個細巧的垂鬟分肖髻,下面頭發也沒綁,就這么自然垂在腦后肩上。
梳好頭。杜鵑退后一步端詳小姐姐,覺得這一身打扮顯得她格外文靜秀美,淺笑間,又不失輕靈可愛,因此十分滿意。
輪到她自己,也梳了跟黃雀兒一樣的發式,身上則是玫瑰紅底起白花小襖配粉紅裙,領口和袖口綴的是白色狐毛,越發顯得她面色白皙如玉、黑眸燁燁生輝、唇瓣嬌艷欲滴。盈盈一笑,遮不住的亮彩。光華奪目。
至于小黃鸝。穿一身紅彤彤的衣褲。圍著紅狐毛領,胸前還繡了一只活靈活現的小松鼠,是用真的皮毛綴上去的;頭上梳著丱發,臉蛋紅艷艷的。活脫脫一個萌娃娃。
姊妹們都穿紅藍顏色,并非杜鵑俗氣,而是在這青山綠水中,人若是穿得太素凈了,便顯得灰蒙蒙的。所以,像大草原上的人,或者山區的少數民族,都喜歡艷麗色彩和裝飾,不是沒有緣故的。
裝扮完畢。三姐妹才出了房間。
黃老實見了如花似玉三個閨女,搓著手笑瞇了眼。
馮氏把三姐妹一掃,滿面笑容地叮囑黃鸝道:“玩的時候小心些,別把油啊灰啊弄身上去了。洗不掉我看你哭去吧。”
黃鸝乖乖地點頭,行動拘謹了許多。
黃老實和馮氏也換了新衣。看去精神不少。
黃雀兒問:“娘,早上吃餃子?”
馮氏反問道:“你們想吃什么?有餃子有面條,還有茶葉蛋。你們想吃什么,娘就做什么。要是不想吃那些,還有剩飯。炒個蛋炒飯,把昨晚剩菜熱兩個,吃飯也好。”
今天她是不會讓閨女進廚房的,廚房也沒多少事。
過年嘛,小娃兒穿了新衣,只管吃喝玩樂,媳婦婆子們則煮飯燒火,連漢子們都清閑了。
三姐妹聽了娘的話,一齊幸福地笑。
商議了一會,黃雀兒對娘道:“還是吃餃子吧。初一吃餃子好。等會鍋也容易洗。炒飯太費事了。”
于是,馮氏就去忙了。
三姐妹則跟老實爹戲耍說笑起來。
這時候,是黃老實最開心的時候。
早飯后,杜鵑三姐妹首先去給爺爺奶奶拜年。
黃家院子里,黃大娘陪著兩個老婆子坐著曬太陽、說閑話,大妞也在旁坐著嗑瓜子;黃老爹在屋子里陪兩老漢喝茶。這些人都是鄰居。
小寶和小順不在,應該出去給人拜年去了。
黃大娘看見幾個孫女打扮得清清爽爽,看了叫人磨不開眼睛,心里本該歡喜。然見她們空著手,想起昨晚的事,又氣不打一處來。
當著人,她也不叫她們姊妹坐,而是怪聲怪氣地說道:“喲,你們還記得我這個奶奶?還曉得有爺爺?”
三姐妹滿臉堆的笑容就僵住了。
杜鵑很快反應過來,笑問道:“奶奶,我們怎么不記得爺爺奶奶了?奶奶不說明白點,我們腦子笨,聽不懂呢。”
黃大娘嘲諷道:“你腦子笨?你一心記著旁人,又送菜又送點心,倒把自己爺爺奶奶忘記光光的,哪笨了?這么聰明,曉得撿那家底厚的往上貼,爺爺奶奶是窮苦的,你當然看不上了……”
她恨恨地說著,半點情面不留。
倒要看這個一貫會做人、被人夸的孫女怎么說。
一旁兩老婆子也都詫異地看著杜鵑,也覺得這不像她能干的事。
杜鵑笑道:“奶奶是說這個呀!我當什么事呢!”
黃大娘見她一副鎮定的模樣,十分狐疑。
杜鵑含笑道:“我們再窮,也不敢不孝順爺爺奶奶。聽我爹說,當初分家時說好的:我們家一年給爺爺奶奶三百斤口糧,端午節和八月節有雞蛋什么的就送一點,過年殺豬給十斤肉,兩斤板油。這些,我們都一點不少的送了。除了這個之外,平常得了東西,不管是我外公帶來的鹽,還是我小姨送的肉,還是干娘家送的東西,我們只要得了,都會送些來給爺爺奶奶。年前還送了兔子、雞、鹿肉、羊肉和獐子肉呢,油炸的東西也送了。還送了一條鯉魚呢。奶奶說,我們怎么就不孝順爺爺奶奶了?”
脆生生一番話,把黃大娘聽呆了。
又是一個會算賬的!
這番話噎得她直瞪眼,可也沒就此罷休,依然揪住那事不放:“那你送菜給旁人吃,怎不曉得送給爺爺奶奶吃?”
杜鵑詫異道:“不是已經送了肉來了么?往年因為沒送肉,才送碗頭菜來的;今年直接把肉送來了,還要送菜?”
黃大娘見她如此不上道,十分惱火:“送了肉就不送菜了?你能送旁人菜,就不能送爺爺奶奶?”
杜鵑無辜道:“我們沒送他們肉。”
黃大娘快氣瘋了:“人家能跟你爺爺奶奶比?”
杜鵑道:“我也沒把他們跟爺爺奶奶比呀!我家所有的野味和魚都是人家送的。我們就是回人情禮。并沒送旁的東西給他們。”
黃大娘道:“你做菜送人。不送爺爺奶奶就不對!”
杜鵑道:“照這樣算,我娘生黃鸝的時候,村里好多人送了月子禮。我記得這個李奶奶是捉了一只雞去的。李奶奶的兒媳婦眼看就要生了,我娘到時候肯定也要送一只雞過來的。還要加上雞蛋。那我們是不是也要送一只雞和雞蛋給爺爺奶奶?所有其他的人情禮都要另外準備一份給爺爺奶奶?奶奶,真要是這樣,那可不得了,我家日子沒法過了,我們沒法活了!”
黃大娘張大嘴巴,她真氣糊涂了。
這賬怎么算不過來呢?
有些個亂!
李婆子和另一個老婆子也都搖頭,覺得這樣就太過了。
黃雀兒站在一旁靜靜聽著,伺機插嘴。
黃鸝則眼珠骨碌轉,看看奶奶。又看看二姐。
這么好的現場學習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了。
二姐姐說了,小娃兒要多看、多聽、多學,還要舉一反三,才能長進。因此。她很用心地聽二姐姐和奶奶說的每一句話,并察看在場人的臉色。
瞧,二姐姐一直都是笑瞇瞇的,奶奶卻越說火氣越大,先還坐著不動,現在卻屁股磨來磨去,都坐不住了。
大妞姐姐皺眉想事呢,怕是想主意,好給奶奶幫忙的。
哼,大妞姐姐要是幫奶奶,她也不能干看著,也要插嘴。她都有點等不及了呢,心里想了好幾句話,就是沒機會說出來,怕打斷了二姐姐的話
哎,兩個老奶奶好像偏向二姐姐呢!
連黃鸝都能看出李婆子的心思,黃大娘如何看不出來?
她憤怒極了,沖杜鵑道:“哪個要你的雞和雞蛋了?我是說你做的菜!你三十晚上燒的菜!!!”
杜鵑道:“那個菜,是這么回事:我小姨家,我干娘家,還有大頭伯伯他們,都常常接濟我們。我家里窮,沒東西好回禮,我只好自己動手,做些菜送他們,也算是一份心意。不然能怎辦?難道跟送爺爺奶奶一樣,也送肉和魚給他們?那些東西本就是他們送我家的,再送回去也太不用心了,看著也不像。倒是我親手做的菜,好歹有些誠心……”
“你送他們菜,就不能送一碗給爺爺奶奶?”
“……奶奶的意思我聽懂了,就是說我做的菜和點心也要送給爺爺和奶奶。可是奶奶,這沒燒的也送,燒好的還要送,我們家……真的……也沒法弄啊!一鍋燒不了許多,昨兒又忙。不像油炸圓子,炸得多,我們就送了。”
杜鵑一邊說,一邊尷尬地扯嘴角。
黃大娘蠻橫地說道:“你們能送旁人,送給爺爺奶奶就沒法弄了?”
黃鸝聽得心癢癢的,瞅著機會趕緊插進來道:“奶奶,我們沒送旁人肉圓子,也沒送人家兔子和雞、鹿肉、獐子肉,還有羊肉,還有小炸,還有魚呢。這些就送給爺爺奶奶了。”
黃大娘瞪眼道:“我是你奶奶,當然要比旁人強!”
這才是重點!
在她看來,兒子是她的兒子,孫女是她的孫女,不管怎樣,都要以他們為先。有東西送給別人,他們做爺爺奶奶的倒沒有,這還得了?
她想得不錯,杜鵑覺得可笑極了。
“奶奶是我的親奶奶,當然要比旁人強了。我也好喜歡這個李奶奶,可我就沒送肉給李奶奶呀!做菜送給小姨和干娘,那是因為我們分的肉都是干爹和小姨父送的。不然我們家能有什么?哪有什么鹿肉山雞送給爺爺奶奶。我爹也不會別的,就只會干些力氣活;我娘那年在山上生我,差點半條命都去了,后來也沒養好,落下一身的病;我們姊妹三個也都是沒出息的,頂不得大用。不像小叔會做木匠,小寶哥哥又是能干的,小順弟弟也聰明,將來都是頂門戶的,能弄許多好東西來孝敬爺爺奶奶。我爹和我娘種幾畝地,一年掙到頭,也就糊弄一張嘴,弄個肚兒圓罷了。”
她一邊說,一邊勉強笑著,仿佛為自家的貧窮感到羞愧,似乎還為奶奶的無理要求感到為難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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