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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前插曲告一段落后,轉眼已到吉時,眾人紛紛歸席。
花朵朵隨念月姑姑的安排,坐到了外臣女眷的席位上,與她一席的全是朝廷重臣的千金。
楚凌軒盡管不放心花朵朵落單,但奈何宮廷規矩森嚴,講究男女不同席,他再怎么憂心也無法把花朵朵栓在身邊。
他只好半是擔憂半是警惕地看了花朵朵一眼,以眼神示意她低調行事,莫要再出風頭招人嫉恨了。
待花朵朵領會了他的意思后,楚凌軒方斂起心思,云淡風輕地坐到了左邊的外臣席位上,與花朵朵遙遙相望。
此次宴會設在臨近御花園的紫宸殿內,眾人只需稍作移步便能從御花園到得紫宸殿,甚是方便。且紫宸殿建于太液池之上,風景甚是優美,對湖淺酌,月色旖旎,倒也不失一番情趣。
太液池,取“太液芙蓉未央柳”之意,是太武帝為其母親寧氏所建,池中景物四季如春,繁花似錦。
遠遠望去,這太液池恍如蓬萊仙島,溪流汨汨,盡管浮云千古如斯,卻勝卻人間無數美景。
夜風漫漫,花朵朵倚在身后的護欄上,靜靜地凝望著夜色下的太液池,仿佛身邊的一切熱鬧都與她無關。
月色如洗,太液池如夢似幻,她仿佛能從如絲的碧柳間,看見那綠楊深處盈盈的水眸。
花朵朵正暗自出神,身后的燕草輕輕地碰了碰她的手肘,花朵朵猛然回過神來,卻發現宴會不知何時已然開始了,席面上滿滿地擺了一桌的奇珍美食,席上眾人已紛紛起筷。
當然為她們布菜的都是她們身后的丫鬟,姑娘們不過是吃了幾筷子意思意思便放下了象箸。
花朵朵不由驚訝于她們蚊子般的食量,按理說這會兒已過了飯點,這群千金小姐們已在御花園陪著眾位妃子枯坐了一下午。這會兒該是饑腸轆轆才對啊,怎么才吃這么點東西啊,這么幾筷子菜連喂蚊子都不夠吧?
花朵朵正納悶間,就見席上有好幾位少女都紅著臉。偷偷地看向湖對面的方向。
她不由順著姑娘們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隔湖遙遙相望的正是男賓的坐席。而姑娘們視線所到之處,正有一群風華正茂的公子哥兒在那兒頻頻舉杯。
這會兒花朵朵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啊!敢情這些小姑娘們是有情飲水飽啊!這群愛美的千金小姐是斷不肯對著心上人自毀儀容的。
但花朵朵可不管這些,她這會兒正餓得狠了哩,夾起碗里燕草替她布來的菜肴便吃將了起來。
而席上與花朵朵一樣不受影響的還有一位氣質不俗的少女。少女輕輕地端著玉碗,淡雅從容地咀嚼著,絲毫不受四周環境的影響。
花朵朵好奇地瞅了身側少女一眼。少女正好也看了過來,兩人視線交錯之際均不由一愣。
少女友善地沖花朵朵笑了笑,花朵朵回過神來后亦俏皮地回了一笑,兩人頓時對彼此心生好感。
少女放下玉碗和象箸,拿手絹揩了揩嘴角,轉頭俏皮地眨眼道:“花七公子,久仰大名!”
花朵朵愕然地停下筷子,“你認得我?”
少女捂嘴笑道:“打你一進園來。大伙兒的眼睛嘴巴都繞著你轉,你說我能不認得你嗎?”
花朵朵訕訕地撓了撓頭,“我一不小心又出風頭了嗎?”
少女忍不住格格地輕笑了起來。這樣迷糊可愛的花七公子顯然跟她想象中的人兒不太一樣,她顯然更喜歡眼前這個平易近人的花朵朵。
少女友好地眨眼道,“我叫莫涵雨,能和你交個朋友么?”
這個少女顯然正是莫尚書的千金莫涵雨。花朵朵訝異地看著眼前這個奇特的少女,她跟她印象中的閨閣少女形象不甚相同。
她一直以為千金小姐都是嬌滴滴難相處的,但眼前這個少女顯然既爽朗大方又不拘小節。她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這抹氣度讓她即使年紀輕輕,看上去卻已難掩雍容的氣度。
這個姑娘,日后境遇必定不凡啊!
花朵朵心中不禁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她沖莫涵雨友好地笑道:“我叫花朵朵。當然你要是喜歡,也可以叫我七公子,很高興認識你!”
兩人不由自主地相視而笑,一顆叫作友誼的種子開始在兩人心里慢慢發芽。
正在這時,兩人耳邊響起靡靡的絲竹之聲。
花朵朵連忙抬頭聞聲看去,只見遠方戲臺上。七八個女樂或站或立,絲竹、管樂之聲繚繚不絕于耳,煞是好聽。
但顯然席上眾人都是聽膩了這等樂聲的,人人都接著勸酒的勸酒,交談的交談,絲毫不為所動。
花朵朵正嘆息間,就見一個小黃門邁著小碎步快步走了過來。
花朵朵認得這個小黃門,他正是方才站在太皇太后身邊為她斟酒的人,這般深得太皇太后信任的人顯然不容小覷。
花朵朵連忙收斂心神,正襟危坐起來。
小黃門走到花朵朵身側,低聲道:“花姑娘,該準備了。”
花朵朵一臉愕然,“準備什么?”
小黃門焦急道:“我的小祖宗,當然是準備演奏了,您該不會忘了一會兒的重頭戲了吧?”
花朵朵一陣醍醐灌頂,她懊惱地一拍腦門,連忙起身道:“誒呀,我還真忘了!謝公公提醒!”
經過這般多插曲后,花朵朵壓根兒就不記得一會兒還有演奏這回事兒了。
她這會兒正無比愜意地看著風景享受著美食,正準備優哉游哉地與新朋友對月淺酌哩,壓根兒就不曉得前方正有一場陰謀等著她。
見這小姑娘竟這般迷糊,小黃門忍住好笑恭聲道:“花姑娘,請跟咱家來!”說罷徑自在前方帶路。
花朵朵沖莫涵雨揮了揮手,連忙提起衣擺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燕草提著小心肝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不曉得為什么,隨著越來越靠近那戲臺,燕草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種不安,但又說不上來這種不安究竟是什么。
她只好按捺下心里的慌亂,萬分警惕地跟在花朵朵身后,以防途中生出啥不測來。上回她已經因為自個兒的粗心大意,害得小姐差點喪命了,這次無論如何她也要歇盡全力保小姐平安。
這頭酒席上,盧憐菡抬眼冷冷地看著花朵朵的身影漸行漸遠,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她端起酒盞輕輕搖曳著,看著杯中酒液隨著她手的動作左搖右晃,而那搖晃起的酒泡則像浮萍般,在小小的酒盞中隨波逐流,端的是凄慘和無奈。
盧憐菡定定地看著這個酒泡,眼神得意而又殘虐。仿佛這個礙眼的泡泡正是那個讓她恨之入骨的花朵朵般,她恨不得將它狠狠地戲弄夠了再一把戳爆。
但那顆小酒泡顯然生命力極強,任盧憐菡再怎么搖晃,它還是頑強地在酒液里漂浮著,竟絲毫沒有要消匿的跡象。
盧憐菡忍不住一陣惱火,她氣恨之下不禁仰頭一口喝下了滿滿一杯殷紅的酒液,那顆酒泡頓時隨酒液被盧憐菡吞進了腹中,再也不復存在。
盧憐菡這才得意地格格笑了出來,她一把放下酒盞,抽出手絹輕輕擦去唇邊猩紅的酒漬,眼神冷厲而又瘋狂。
席上眾人看著她這反常的模樣,均不由暗暗心驚,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就在此時,戲臺上那些女樂悄悄退走,絲樂聲和擊鼓聲從堂下緩緩飄起,眾人皆屏住呼吸,凝神以待。
眾人只覺眼前一閃,忽地從堂前兩側的邊門處涌出八位身材曼妙的女子,她們個個身穿彩裙,手舞彩帶,赤著玉足,應著鼓點子來到臺上翩然起舞,頓時博得眾人掌聲連連。
王公大臣們一邊飲著美酒,一邊欣賞著美人,怡然自得,好不快活。
邊門的彩簾后,花朵朵倚著窗臺閉目凝神,靜靜地等待著下一次絲竹聲的響起。
當下一個絲竹音符響起,便是該她上場的時候了。
花朵朵心中難掩緊張,畢竟她從未當著這般多人的面演奏過,古琴并不是她最擅長的東西,她只是喜歡古琴,卻并不熱衷。
她沒有那些愛琴之人如癡如狂的執著,她在琴技的造詣上甚至比不上方恨水,更別談在場還有許許多多在琴技上獨樹一幟的高人了。
在場的賓客即便是那些閨閣小姐身后的侍婢,恐怕亦是懂琴之人,如今讓她在這些高人面前演奏,花朵朵實在有種班門弄斧的怯場。
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認輸并不是花朵朵的性子,既然已是改變不了的事情,那便全力以赴吧!
花朵朵想到這兒便深吸了口氣,慢慢克服著緊張的心情。
正好這時耳邊響起一陣悠然悅耳的絲竹聲,彩衣舞群們已從臺上緩緩退下,耳邊如雷的掌聲仍響徹耳際。
花朵朵忍不住一陣蹙眉,這表演順序也不知是誰安排的,前面舞群們制造了這般熱烈歡騰的氣氛,接下來她卻要演奏這般憂傷的曲子,前后反差這般大,她能自信壓得住全場嗎?
花朵朵不甘地咬了咬唇,她偏不信她做不到!
她在心中為自己打了打氣,俯身輕輕抱起一旁不知是誰擺在那兒的古琴,抬起玉足便施施然地從邊門向臺前走去。
“小姐,慢著,那琴有問題……”
但燕草這發現顯然為時已晚,花朵朵已然抱著琴走向了臺前,臺下如雷般的掌聲已把燕草那微弱的呼喊聲盡數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