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國的日,總是過的慢一些。。。
其實朝廷也沒什么變動,無論是軍政、民政還是人事,其實都是蕭規曹隨,太不傻,自然不會愚蠢到擅自更改天的既定國策,因此這所謂的監國,無非就是看家而已,想要施展太自己的想法,只怕還得再等十幾年。
自然,有心人也明白,這個監國,舒服倒是舒服,可問題就在于,你不能把事兒辦的太好,得抱守殘缺,若是沒有一點可以挑剔的地方,遠在北平的皇爺一看,好嘛,老這個天都不如你這個太,雖說大家是父,可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后頭還有一句話叫什么來著,是了,前浪死在沙灘上。太當然不能做后浪,他得乖乖的犯點小錯,果然,因為幾樁賑濟的事,惹得北平那邊來了申飭,痛斥太不曉輕重,錢糧調度不力。對此,太自是‘膽戰心驚’,虛心接受,并且誠懇的上了一道請罪的奏疏,那痛苦流涕的表情幾乎躍然于紙上,只說兒臣無才無德,不堪為儲君,鑄下彌天大錯,懇請父皇懲處。
北平那邊一看,其實這只是小過,于是永樂便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又不免下了一道旨意來,好生撫慰太一番,說是太平日勤懇勉力,并無大的過失,此前申飭,不必介懷,望從此往后,引以為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似乎皇上還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又好生的加勉了幾句。說太供應邊鎮及時,算是一功云云。
君臣相篤,到了這份上。實在是普天同慶。
可若是說太只是犯錯,那可就錯了,其他方面,在內閣和各部的通力協助之下,朝的許多事務,都是井井有條,所謂大事不糊涂。小錯偶爾錯幾分,這里頭的度,朱高熾掌握的尤為精準。
于是乎。金陵這邊,倒是安生的很,乏善可陳,沒什么大事。
倒是那趙王。屢屢覲見徐皇后。他為了郝風樓的事,倒是頗為上心,一開始呢,并不急著把事情說出來,只是先旁敲側擊,每日只是念叨,荊國公主年歲不小,到了待嫁之年。再不下嫁,怎生得了。
有時陪著徐皇后聽戲。便感嘆,凌兒真是可憐,父母雙亡,好不容易,宮過繼了她,算是給了她一個安慰。可是……現在外間有傳言,說假女終究是假女,否則兒女大事,宮卻為何不上心,母后啊,這可不成,有人戳咱們的脊梁骨頭啊,不曉得的,還以為咱們真的慢待了凌兒,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這徐皇后聽戲,最討厭別人吵鬧,現在趙王如此,卻又發作不得,只得揮揮袖,邊上聰明的內官立即撤了戲班,徐皇后還端坐在這月臺上,道:“你說凌兒的事?這幾日你為何總是提起她,不過你說的對,是該嫁了,本來早就該嫁了,可她不依啊。她和其他人不同,性剛烈著呢,成國公世、黔國公世,她不是都瞧不上么?瞧不上,能有什么法?至于其他的,她就更看不過眼了,你這小,休要拿這些話來激本宮,你和她有什么仇,非要將她嫁出去?她眼界兒高,不能草率。再者說了,你自己也說,她身世可憐的緊,湘王一族,到這個地步,本宮也扼腕呢,所以就更不該隨意了,瞧你這意思,是有什么人選?”
朱高燧卻是不傻,現在卻不是透露底牌的時候,現在說了,痕跡太過明顯,得先讓母后上心,然后把該否決掉的人都否決掉,最后自己‘一拍腦袋’‘靈機一動’才有希望。
所以他也故作懊惱的樣,道:“兒臣哪里知道,想必這天下多的是青年俊彥,咳咳……總是能挑出個她滿意的。我是個男人,怎么懂這樣的事,自然是母后張羅。”
徐皇后嗔怒道:“你這家伙,竟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大男人,是大男人,成日和本宮絮絮叨叨這兒女情長的事做什么?”
朱高燧語塞,滿肚委屈,自己給那郝風樓來回奔走,結果現在,連男人都不是了,想到這兒,便不禁悵然,在家沒地位,在母后這兒又被小瞧,這日是真的沒法兒過了。
他受了一肚氣,乖乖出宮,想去尋郝風樓,到了北鎮府司,這兒的人都是認識他的,也不必通報,他直接走進郝風樓的值房,便見郝風樓拿著一封信箋直愣愣的發呆。
朱高燧不由笑道:“怎的,我的郝大人,又在思……春了,我有一件大事告之于你,你那事兒,八字已經有了一撇,你且聽我說,這事兒……”
郝風樓卻是幽幽嘆口氣,道:“八字沒有一撇了,你也不必忙活了。”
朱高燧大驚:“這又是何故,我沒說錯什么哪,母后那兒,本王是巧施連環計,所謂步步為營,請君入甕,就等著收網呢,怎么就八字沒有一撇了?”
郝風樓卻是吁了口氣,將信箋放下,道:“凌兒走了,她信里說,郎固有情妾亦有意,奈何天未必遂人愿,正因相知相識,才知我今日何其不易,望我以前程為念,不必再去尋她,她已走了……”
朱高燧大驚失色,道:“這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功夫,郝風樓,你可是玷污了我妹清白的。這事,你怎么辦?”
郝風樓將信箋放下,重重吸口氣:“找,天涯海角也要找回來!”
朱高燧這才松口氣,道:“不錯,她能到哪兒去?找回來!”
東宮。
朱高熾雙目布滿了血絲,批閱著內閣送來地幾份票擬。
其實有內閣協助,東宮這兒,實在沒大事,不過這個樣,卻還是要做的,朱高熾深諳自己的地位穩固并非來源于睿智和圣明,而是勤勉,在父皇眼里,最期許的也是這勤勉二字。
父皇雖然走了,可是天知道,這京師有多少耳目,每日這金陵有多少消息會送出去,正因為如此,朱高熾更該格外的小心。
他這幾日,感覺身有些不適,好在皇長孫朱詹基總是來伺候,一邊看著父親批閱奏疏,一邊端茶遞水,偶爾閑下來,父之間,說一些體己的話。
朱詹基年紀輕輕,不過十七歲,可是卻生的器宇軒昂、質彬彬,他是個很有孝心的人,對父親的照料,可謂無微不至,朱高熾在埋首案牘的時候,他自己也抱著書在一旁看,絕不發出一點動靜。
“哎……”朱高熾乏了,摔下了筆,抬起眸來,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兒,這才露出幾分笑容,道:“在看什么書?”
朱詹基方才似是入了迷,乍然聽到父親問他,連忙應對:“是幾篇八股,葵未科那兒擇取的,都是佳作。”
朱高熾便道:“讀八股做什么?你又不需靠八股來做官,為父是太,你是太孫,這些章,對讀書人有用,對你我,卻是無用之物,你要學的東西,多著呢,偏偏這章,卻最是無用之物。”
朱詹基垂手道:“父親教誨的是。”他沉默一下,卻道:“不過兒臣以為,這經義章,終究是讀書人的舉業之道,幾個先生,也推薦兒臣多讀一讀,先生們的話,總是有幾分道理的,無論有用沒用,不妨讀來看看,到時先生們問起,也好有個說辭。”
朱高熾一聽,竟是沒有怠慢了,而是不可思議的看了這個兒一眼,他突然意識到,為何朝這么多人,對自己這兒如此青睞,人家說的多有意思,雖然無用,可先生們喜歡,不妨一讀。這個兒,這才多大,就曉得對人胃口了,而那幾個所謂的先生,正是一些內閣大臣和部堂的部首,這些人看上去和圣孫無關,可是……
方才說這讀八股無用,可是對這兒,卻是有用,別人讀八股,是做敲門磚,他讀八股,是為了籠絡人心,堂堂圣孫,不學如何馭人,如何籠絡人心,還學什么呢?所以這個八股,讀得好。
朱高熾笑了起來,道:“你說得對,倒是為父急于求成了。來,你來,你來看看這幾份奏疏,瞧瞧怎么樣。”
朱詹基倒也不扭捏,直接上前,接過父親給自己的奏疏,看了一本之后,搖頭,道:“黃先生的字寫得好。”
朱高熾有不禁皺眉,這份奏疏是湖南進來的,說的是河工的事,大學士黃淮在這上頭擬票,說是河工之事,利在千秋。這意思,就是同意了。可是朱詹基不說這件事的本事,只說黃淮的字好,這說明什么,莫不是覺得黃淮這擬票,有什么不妥?
第一章送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