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師

第五十六章 十字路口

月清影噗哧一聲笑了:“幸虧我不是比你小的男人,否則你要叫我影弟得多難聽。”

“影弟?”施得愣了,隨后又想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就是,影帝,名頭太嚇人了。”

笑完之后施得才意識剛才月清影笑了,就大著膽子說道:“你剛才笑了……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

“好看又怎么樣?我又不想讓誰看。”月清影的臉色說變就變,剛才還如秋日微風的表情一下就變得冰若冰霜了。

好在施得已經適應了月清影的人淡如菊清冷如夜的性子,笑道:“我想看。”

月清影目光怪怪地看了施得一會兒,施得毫不示弱和她對視,過了少許,她敗退了,收回了目光,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口,只是緊閉雙唇一言不了。

到了月家,開門的不是蘇姝娥,而是月國梁。

月國梁親自開門,意義就大不相同了,而且一見施得,月國梁就哈哈一笑,親切地說道:“小施來了,快進來,外面熱。”

和上次見面不同,月國梁精神狀態大好,整個人似乎一下年輕了十歲一樣。想想也是,月國梁的升遷不但是絕處逢生,而且還是前程似錦,他今年52歲,就算在副市長的位置上再熬一屆,到57歲時還有機會擔任一屆市長。

而實際上根據月國梁的資歷,只要路子通暢,五年后就算擔任市委書記也不會太讓人驚訝,他本來已經到了山窮水盡退居二線的地步,卻一下柳暗花明眼前又是一條光明大道,怎能不精神煥?

進得屋里,才坐下,蘇姝娥就從廚房端了西瓜出來,熱情如火地招呼施得:“小施你也真是,多長時間沒來家里了?阿姨都想你了。影兒也怪你,非說施得忙,再忙也得吃飯,來家里吃飯和在外面吃飯,不一樣是吃飯?”

得,施得最受不了丈母娘看女婿式的熱情,他在下江黃素素的父母之處受夠了輕視和白眼,倒不是承受不起在副市長夫人面前受到的禮遇,而是他不習慣。

“老蘇,你就別忙了,我和施得說幾句話。”月國梁替施得解圍了,他是急于和施得交流。

到了月國梁的書房,施得注意到房間的擺設和上次有所不同,雖然變化不大,但明顯風格為之一變。如果說以前的風格是穩重和保守,現在的風格就多了進取和向上。

“坐,坐。”月國梁滿臉喜氣,居然親自動手為施得泡茶,“嘗嘗我的手藝。”

施得忙接過茶壺:“月伯伯,我來。”

月國梁開心地將茶壺交到施得手中,感慨地說道:“我沒看錯你呀,施得,你是一個很沉穩很有見解的年輕人,而且,也很有能力。你從醫院出來后,有沒有想好要去哪里?”

這一句話可不是無的放矢,而是針對已經傳了半個月的有關黃子軒要用施得當秘書的傳聞,看來傳聞的威力真不小,就連身在權力中心的月國梁也分不清真假了。

不過說實話,施得也分不清真假,他回憶上次和黃子軒唯一的一次接觸,總覺得就憑一面之緣就讓黃子軒對他另眼相看,似乎不大可能。

“還沒有想好,現在古玩行的生意蒸蒸日上,清影一個人顧不上,我打算暫時先把主要精力用在古玩行上。單城的市場畢竟不大,下一步,準備到省城展,開分店。”施得也不是撒謊,而是確實有繼續擴大經營的想法。

“想法是不錯,也有一定的可行性。”月國梁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我倒有一個想法,小施,月伯伯是過來人,對你也算有一定的了解,就想問你一句,你有沒有想過要往仕途上展?”

終于還是來了,施得臉色平靜地答道:“我還是更喜歡在商場上搏擊風浪。”

“……”沉吟了片刻,月國梁斟酌了一下語言,“黃書記對你印象不錯,外面的傳聞你也聽到了,黃書記可能還真想調你到身邊。郭衛權下到縣里的事情已經定了,就等黃書記的新秘書到任后就宣布。”

看來還真不是空穴來風,施得也就沒有隱瞞他和黃書記之間的一面之緣,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月國梁,意思是讓月國梁為他判斷,到底真是黃書記看中了他,還是有人別有用心故意散播傳言。

月國梁沉默了,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幾步,又坐回了施得的對面,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估計黃書記確實有意用你,有人就領會了黃書記的意圖,故意放風出來試探你的反應,畢竟不是小事,黃書記不可能直接去征求你的意見,你又不在體制內。對了,你也認識木錦年?”

說實話,施得其實還真沒有從政的打算,他覺得他不適合進官場,而且以他自己對未來的規劃,他也不適合當官,人前人后的風光不是他的理想,他還是適合隱身。

提到木錦年,施得心中驀然一動:“認識。”

“認識就對了,我昨天還在市委遇到了木錦年,說了幾句話,還提到了你。他說你年輕有為,很能干,也很有眼光,他能認識你,是他的榮幸。”月國梁疑惑地看了施得一眼,顯然是對施得和木錦年關系熟稔不解,卻不便直接問出口,“木錦年本來和鄭經緯的關系一直不錯,不過最近他和付銳關系走近了……”

鄭經緯是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

施得雖然早就猜到木錦年在市委有后臺,原先不知道是誰,現在聽月國梁一說,才知道木錦年在市委的關系是鄭經緯。如果只是鄭經緯也就算了,市委秘書長是服務市委書記的市委大管家,雖然也是實權人物,影響力相對有限,但木錦年如果攀上了付銳的高枝,就麻煩了。

付銳是市長,作為市府一把手,是實打實的實權人物,在黃子軒調離單城不過是時間問題的前提下,付銳的權力會被無限放大。就算施得不是官場中人,他也能清楚地預見單城市委的權力天平會向付銳一方傾斜。

木錦年不簡單,歸到畢問天門下之后,眼界大開,本事見長,在官場和商場都游刃有余。

“我和木錦年不是很熟,就是有過幾面之緣,沒深交。”施得對他和木錦年之間的關系下了結論,同時他也腦中靈光一閃,猜到了是誰在背后故意推動黃子軒想要用他當秘書的風聲了,正是木錦年。木錦年此舉可不是讓他成為名人,而是想打亂他的部署,從而破壞他的運勢。

何爺看不清他的命數,同理,畢問天也看不清了,相信畢問天也會和何爺一樣,對他今后的命運走向大感興趣,會想方設法利用各種手段以便掌握他的人生的下一步。

由此推斷,他進入仕途擔任黃子軒的秘書是畢問天和木錦年所樂觀的結果,一入官海,他的人生之路會再次轉折,而且還會因為身在官場的緣故而大受束縛。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官場之中,不可能再走向運師之路。

施得心中的想法,月國梁當然不得而知,不過他現在對施得的關心確實自真心,并且真正當施得是一個可以對話的朋友,而不再當他是后生晚輩。

“小施啊,你就不再好好考慮考慮?”月國梁語重心長地勸道,“黃書記不用多久就會調到省城,你現在擔任了他的秘書,不出意外就可以跟到省城,到了省城,天地寬闊,眼界就高了……”

“謝謝月伯伯的指點,不過我覺得我真的不適合官場,也許我和清影一起做做生意,和官場打打交道還成,真要自己進了官場,恐怕就是另外的情景了。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還是當一個官場的旁觀者好了。”施得再次堅定地表述了自己的想法。

“人各有志,不能勉強,好吧,我不說了。”月國梁點點頭,似乎是對施得堅定立場的認可,又似乎是別的什么,他又問,“除了經營古玩行之外,你還有沒有別的想法?清影的意思也是想從醫院辭職,她對古玩的前景也十分看好,但我覺得吧,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月清影也要辭職了?施得有點納悶,怎么路上她沒有說?不過又一想,月清影辭職是好事,離開醫院,她就等于和過去一刀兩斷了,從此就可以全身心地開始新的生活了。

要說施得對未來的規劃,肯定有,但不能對月國梁說,還有一點,他現在對未來和前景也不是很有數。一直和月清影合作古玩行也未嘗不可,但太受制于人了,他想要有自己的事業。不過事業要從哪里開始,并且要從事什么行業,還沒有完全想好。

主要也是畢問天的意外介入以及何爺對他命運走向的把握不再清晰,也是讓他猶豫的原因。必須承認,現在的施得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之上,微有迷茫。

“月伯伯有什么好的建議?”施得猜測,月國梁說不定已經為他想好了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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