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逐漸深入陸塊邊緣,氣溫驟然降低,風暴也變得更加猛烈,動蕩的虛空原力與不再穩定的空間讓千夜的血核加快了脈動,心頭也生起驚悸。
這是生命對危險環境本能的畏懼,即使古老血族,在面對虛空風暴與不穩定空間時都要小心翼翼。千夜還只是伯爵,以古老血族的標準,探索虛空也是公爵階段的事。就算千夜提前開始了浴火之軀的修煉,也要到榮耀侯爵,方可一試。
小朱姬這時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她也感覺到環境中的危險。當睜開眼睛時,千夜正在沿著一座絕峰攀爬,此刻已在數百米高處。這道絕峰幾乎是筆直向上,崖壁光滑得有如刀削,全無可以著力之處。千夜是依靠身體的強悍,直接將手插入石壁,這才得以向上。
其實對普通戰將來說,這里就已是絕地。這些絕峰能夠在風暴無數年的吹襲中屹立不倒,實是因為在虛空原力的浸潤下,巖石早已硬逾精鋼。一般人族戰將,挖個十幾次就會原力耗盡,頂多爬上數十米,哪有可能登頂。
小朱姬方才睜眼,入眼就是一道飄忽不定的黑色色帶。一看到這道色帶,她立刻張大雙眼,滿頭長發驚得飛起,當場尖叫一聲。
這是空間裂隙,雖然還沒有完全成型,可是被它帶過,依然會如被頂級原力刀劍刀削,即使小朱姬能夠硬抗神將鐵拳,也禁不住這空間裂隙的侵削。
“沒事的。”千夜陡然向旁邊側移數米,精準無誤地避過了那道空間裂隙的猛烈一蕩,然后繼續向上,把空間裂隙甩到了下面。
在真實視野中,虛空原力的變化清晰可見,因此躲避空間裂隙,對千夜來說不在話下。
“這里就是家嗎?”小家伙臉色慘白,顯然剛才嚇得不輕。
“家不在這里,我們是來找東西的。”
“什么東西?”
“和夜瞳姐姐有關的東西。”
“那好吧。”小朱姬咬著下唇,答應下來。
千夜繼續向上攀登,心中不安的情緒漸漸變濃。原本到了這里,他心緒就開始浮現不安,卻說不清來由。現在當提到夜瞳時,血核忽然一陣抽疼,暗金血氣也在不安地躁動,從古老血族的血脈深處,似乎響起了一聲悲鳴!
這是鮮血長河呼喚,還是血脈源血感應?千夜無法確定,這都是血族傳承中的知識,千夜雖然知道,但也只是似懂非懂。他不明白鮮血長河為何會呼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血族源血在與誰呼應。
此刻的暗金血氣,是融合了之前的各種血氣,經由宋氏古卷凝煉而成,認真點說,或許這是一種全新的血族血脈,史上還未出現過。畢竟按照宋閥記載,這兩冊宋氏古卷就沒有人修成過。
千夜此刻一心專注攀爬。這座絕峰鶴立雞群,比周圍山峰都要高出數百米,毅然傲立于這虛空之中,只要登上峰頂,就可將周圍地勢盡收眼底。雖然傳言中說永夜血族戰艦已經墜毀于虛空,不過當看到這一帶兇險環境后,千夜就對此有所懷疑。別的不說,那些傭兵應該沒有實力深入陸塊邊緣。
另外血族戰艦設計之精良,在黑暗陣營中首屈一指,連魔裔都落于其后,只有在無法量產的大君級座艦上,魔裔才勉強跟了上來。
那些傭兵多半是在外緣處看到了血族戰艦的激戰以及墜落,但是應該不能確定是否真的墜入虛空。以血族戰艦的設計,只要不是徹底損毀,那么迫降在陸塊上應該不難。
絕峰雖高,但在千夜持之以恒的攀爬下,終于被踩在腳下。
峰頂狂風呼嘯,一粒粒雪花打在身上噼啪作響,簡直堪比子彈。空中飄著的其實不是雪,而是一粒粒凝練的冰晶,經由虛空原力浸潤之后,它們同樣變得無比艱硬,堪比精鋼。
峰頂異常平坦開闊,表面光滑如鏡。這里風過于猛烈,哪怕數噸重的巨石也會輕而易舉的被卷走。同樣是虛空原力強化,冰晶與巖石之間不斷摩擦的結果,就是把峰頂打磨得跟鏡子一般锃亮。
千夜剛剛登頂,萬沒料到會是這種環境,險些被狂風卷走。好在他反應夠快,拔出東岳,一劍沒入巖石,藉此穩住了身體。
有東岳在手,適應了一下環境,千夜就能夠行動自如。
這處視野確實開闊,雖然風雪交加,但也能將數十公里范圍內景物收于眼底。千夜先是向陸塊邊界處遠眺,那里除了肆虐的風暴,其它一無所有。他轉身,向另外的方向望去,忽然看到在漫天風雪中,有數道血氣猶如曇花一現般地一閃而逝。
那幾道血氣其實相距頗遠,又是處于風雪交加的環境下,如果不是千夜對血氣極為敏感,恐怕就要忽略過去。這幾道血氣,分明是激戰中的血族強者所釋放,而且血氣純凈古老,顯然是源自十二古老氏族,和中立之地血族駁雜不純的血氣有明顯區別。
在這里出現血族,而且還在戰斗,不用說多半與那艘血族戰艦有關。千夜不再猶豫,從峰頂一躍而下,借助風勢,連滑帶飛,迅速向戰場接近。
片刻之后,和風暴與虛空亂流搏斗許久的千夜才得以踏足大地。前方數公里之外,有一座不高的山丘,戰場就在那里。從這里望去,可以清晰看到十余道血氣縱橫來去,其中有數道更是直插天際,赫然是侯爵水準。
任何一個侯爵,在血族內都是中堅力量,是支撐一個古老氏族的骨架。在任何事情上,出動了侯爵都意味著大事發生,而現在處于遙遠中立之地的邊緣地帶,竟出現了三位侯爵的身影,而且是冒著被鮮血王座發現,徹底隕落的風險。這里究竟有什么,讓血族如此不惜代價?
即使千夜此刻在血族一側的實力也毫不遜色于普通侯爵,但此刻面對三名侯爵外加十幾位爵位級別的強者,也難有勝算。因此他準備先行隱匿,慢慢接近戰場,看清楚形勢再說。若是與自身有關,那時擇機出手偷襲,以原初之槍先行重創甚至是干掉一個侯爵,接下來的戰局才有一線勝機。
此刻風雪交加,原力混亂,前方又在激戰,在復雜環境的掩護下,千夜的到來居然無人察覺。潛行靠近也毫無難度。
然而千夜剛剛收斂氣息,戰場中央突然爆發出一道血氣,雖不如何強大,卻充滿了森森堂皇之氣。這道血氣一出,原本那些縱橫驕狂的血氣頓時為之一暗,就連三道侯爵血氣也都大幅削弱,更不用提其它血族了。
這道血氣連震三次,最后一次更是直刺長空,劃破天際!隨著它的爆發,一道侯爵血氣剎那間暗淡,幾近于無。
感知到這道血氣時,千夜全身一震,血核劇烈脈動,暗金血氣更是全面發動。這不僅僅是一個王者血脈對另一個王者的應戰,更是因為那刻骨銘心的熟悉。
在雪山之頂,與諸多永夜血族激戰的竟是夜瞳!
她不是應該回到永夜,去找回在圣山上的位置嗎?怎么又出現在這里,還和永夜血族死戰?夜瞳仍是伯爵,卻被三個侯爵率領著大批手下圍攻。即使她覺醒了古老意志,對血氣的運用登峰造極,此刻也危險之極。
然而這一刻,千夜無瑕思索這些問題,他心中只剩下一件事:夜瞳正在被圍攻!
在千夜頭頂,一道暗金血氣直沖天際,嘯聲如山呼海嘯,充塞天地,連風暴都被一時壓下!
千夜已化作無數殘影,筆直沖向戰場。
戰場上所有血族同時一震,轉頭望來。一名面容蒼老慘白的侯爵先是驚訝,隨即露出不屑。千夜展露出的血氣雖強,也不過嘉德伯爵,即使和侯爵只差一級,那也是天差地別。至于千夜的暗金血氣,那名侯爵從未見過,只當是中立之地某個混血后裔。
這樣一個弱小的家伙,居然也敢來沖陣?
千夜來的極快,轉眼已到山腳下,速度不減反增,以無可匹敵之勢沖向山頂。
侯爵充滿褶皺的眼皮跳了跳,嘴角垂得更加明顯了。他一展披風,單手持劍,淡而無色的眼珠死死盯住了千夜。
兩名子爵率先撲向千夜,長劍直指肋下死穴,出劍狠辣迅捷,儼然名門精英風范。
然而千夜無心和這種嘍啰糾纏,大喝一聲,血氣全面爆發,再無保留,東岳橫掃,一道環形劍光激射三十米,瞬間將兩名三等子爵腰斬。
一名三等伯爵正在后押陣,準備出手。看到這一幕,悚然一驚,欲抬起的腳急忙就此釘在地上,眼看著千夜從面前沖過,動都未動一下。
千夜似也懶得理他,如風般掠過,直沖山頂。
直到千夜過去,三等伯爵才恍然回神,實是不明白剛才自己為何會如此畏懼,身為名門中堅,在面對千夜時,竟然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
那名蒼老侯爵面有怒色,身影一閃,已攔在千夜面前,喝道:“哪來的雜血種!?”
千夜向他領口處的徽章望了一眼,沉聲道:“梅丹佐的后裔?不想死就給我滾!”
蒼老侯爵不怒反笑,只是笑的時候嘴角依舊下垂,顯得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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