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君王

章三十九 混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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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九混亂之夜

琪琪麾下的十七軍團協防營昨天移動到遠征軍58師防區,自行招募的一個團私軍則是今日抵達58師防區。這些私軍雖然戰力還略遜于遠征軍的正規師,但是作為預備隊以及守衛次要防線卻是足夠了。如此一來,58師防區的力量隨之大增。

他們這些校級軍官明天一早都要歸隊。季元嘉這兩天一直在處理軍務,早把東陵山區的地圖記得爛熟,他聽到琪琪的質問,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不由地臉色大變。

遠征軍58師和55師防線呈新月形,沿著東陵山區邊緣由北向南鋪開,兩頭直線距離超過三百公里。土城堡是最南端的邊境防御節點,而131連駐地靠近58師,位于部偏北。先不說131連跑那么遠去干什么,現在的南部山區昨晚就已經是戰場了!

季元嘉望進琪琪眼,心驀然沉了下去,那雙一直以來神采飛揚得甚至目無人的美眸,幽深仿佛失去一切情緒。

“顧立羽來永夜了。”琪琪并非詢問,她說的是肯定句。

季元嘉張了張嘴,但沒發出聲音。是的,城主府夜宴那個晚上,他在停車場看到了顧立羽,當時顧立羽身邊還有一個人,殷家十七爺,敬安堂的大長老。而琪琪正是出自殷家嫡系之一敬安堂的繼承人候選。

“放心,我不會讓你在十七叔面前難做。”琪琪的話客氣得讓季元嘉感到陌生,然后聽見她又說:“把軍部的調兵令給我。”

書房的空氣突然沉重,宛若流水穿過緩坡般凝滯膠著起來,這不是季元嘉的錯覺。門口和窗邊不知何時多了兩名老者,他們都保持著一個姿勢,攏袖而立,雙目半開半合,似乎沒有在看他。但季元嘉全身原力已經完全凝固,無法催動分毫。

季元嘉閉了閉眼睛,露出苦澀的笑。那是敬安堂先夫人,琪琪已故生母留給她的人,他們和蘭姨一樣,只聽琪琪一個人的命令。

兩個小時后,浮空艇從殷家別院上空冉冉升起,迎風劃出一道弧形軌跡,向南方飛去。

別院東側一排數個院落此時都燈火通明,那是軍官們的居處,其最大的‘聽風閣’一直被用做辦公場所。

季元嘉站在寬大會議桌前,低頭看著琪琪遺下的信箋,那實際上是一張手繪地形圖,標注了東陵山區南部靠近土城堡的部分山地,上面星形記號處就是發現131連蹤跡的地點。

琪琪沒說消息來源,也沒說被發現的是什么東西。但是她能那么肯定千夜出事了,并且隨即聯想到顧立羽身上,想必事態已經很嚴重。

會議室外的走廊里有人影晃來晃去,既然他們不進來,季元嘉也只當做沒看見。已經有人發現琪琪小姐突然乘坐浮空艇離開,卻一個校官都沒帶,不安的氣氛悄悄彌散開來。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校沖了進來,“季元嘉,你為什么封機要室!”

會議桌上放了幾個件袋,里面也有131連的檔案。季元嘉剛剛派人拿過來,只不過他派去的是招募的私衛,調檔的方式是直接沖進機要室,然后把值班和輪休的尉官一起關了起來。

季元嘉淡淡說,“你來得正好,131連八天前的報告,為什么沒有送上來過?”

校走到桌邊就要伸手去拿件袋,一邊說:“例報能有什么東西,不都是直接歸檔的嗎?”

季元嘉的手輕輕按在件袋上,“那么,給我的私信呢?也是直接歸檔?”

校愣了一愣,道:“什么私信?季元嘉,軍情這塊歸我管,你有什么權力插手!你我平級,而且你可不姓殷!”

季元嘉突然笑了笑,對方確實姓殷,雖然是極遠的旁支,但也姓殷。

‘轟’然一聲巨響,在有些焦躁的夜里傳出很遠,驚起了本就心神不定的軍官們。他們有點呆愣地看到會議室的門窗全部被氣浪掀飛,一條人影摔出來,直挺挺地跌落院里。而空無數光芒刺眼的細線紛落如雨,打在青石地面上,留下道道刻痕若劍氣。

雙方雖然同為校,可是交手的結果,這人卻不是季元嘉一招之敵!

季元嘉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溫和而穩定:“諸位早點休息,明天黎明,我們要出發前往營地歸隊。”

而此時,他心想的卻是另外一個人,一句話。

“我答應過余英男,無論他遇到什么危險,都要為他擋一次。”

“季元嘉,你不過是殷家的一條狗,居然敢動我?你等著,殷家不會放過你的!”那校已經倒地不起,卻依然神情兇狠,盯著季元嘉的眼神恨不得將他撕碎。

季元嘉將戰區內所有相關的情報都歸攏,放進一個單獨的袋內,走出房門,來到那名校身邊。劍光一閃,那名殷姓校突然慘叫,一只耳朵飛上天空!

季元嘉淡淡地說:“在殷家,你說的不算,你身后那位說的也不算。”

扔下這句話,季元嘉就匆匆而去。那名校捂著傷口,血不斷從指縫涌出,全身顫抖不已。他心的恐懼遠遠超過上的疼痛。他剛意識到,如果再多說一個字,季元嘉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現在他才知道,一向溫和的季元嘉亮出獠牙的時候,是狼。

后半夜的土城堡同樣不平靜。

第二次攻擊開始了,路障燃起大火,照明彈時時劃破夜空,給戰場投下短暫的光明。槍聲并不密集,更多是肉搏的廝殺和慘叫。黑暗種族缺少了數千名炮灰,然而人族一方的戰士和平民也大量減員,因此這一戰雙方投入戰斗的人數都大為減少,但慘烈卻更有過之。

然而鷹擊的聲音永遠那么的震撼人心。它的聲音如春日驚雷,又帶著難言的清亮,遠遠傳播開去。黑暗種族一方的強者們沒有人會聽不出鷹擊那獨有的聲線。

鷹擊一旦轟鳴,就意味著某個高級戰士倒下。能夠使用鷹擊的人,基本不會失誤。

今晚的戰斗,鷹擊已經轟鳴了兩次,級的蛛魔和級的狼人分別重傷不起。蛛魔因為身體過于龐大而無法及時隱蔽,又挨了三發原力彈和數不清的彈,終是不甘地死去。

現在的問題是,鷹擊還會轟鳴嗎?

千夜正借著夜色在廢墟穿行。他的夜視能力絲毫不比黑暗種族差,手長劍始終飽飲鮮血。在他身后,兩只狼人正在緊追不舍,一路跟著千夜沖進廢棄的小院。

這里已經沒有路了,不過千夜并沒有如它們想象那樣躍墻逃走,而是拋下長劍,俯身從草叢拎起一把猙獰雙手巨斧!

院落噴起沖天血光,還有狼人的嗚咽。

片刻后,千夜就提著染血巨斧,走出院落。在他對面的街口,出現了一頭人形蛛魔。

那只蛛魔看到千夜手的巨斧,龐大的身軀突然開始顫抖,竟然轉身就逃!

它可不會忘記,那把巨斧屬于族一位著名的勇士,但是它在第一場戰斗就戰死了。

能夠揮動這把巨斧的蛛魔都很可怕,揮動它的人類更加可怕!

蛛魔龐大的身軀在狹小通道里顯得十分笨拙,千夜轉眼間自后追上,巨斧呼嘯斬落,一下就把它的后腹完全剖開!蛛魔垂死掙扎,凄厲叫聲響徹整個小鎮。

千夜如孤狼般在整個小鎮游走,看到什么武器就用什么,不斷獵殺著對方高級的黑暗戰士。他的身體始終處于沸血狀態,體內還有滿滿的鮮血。為了持續戰斗,千夜割開了好幾頭狼人的咽喉,吸干鮮血,然后把尸體隨意拋下。

夜格外漫長,黑暗種族多得似乎永遠都殺不完,向哪個方向走都會遇到不計其數的敵人,而還能夠戰斗和活動的人類則是越來越少。

突然之間,千夜視野出現了一頭格外壯碩的黑毛狼人!

千夜全速后退,轉過拐角后立刻撲進一間空房里,伸手從桌下提出了鷹擊,然后蹲跪于地,槍口指向房門。只要那頭級黑狼出現,鷹擊就會給它迎頭痛擊。

不過千夜卻沒能等到那個狼人出現,這讓他很是愕然。

門前閃過一道魁梧身影,包正誠沖了進來。他看到千夜,立刻大喜,叫道:“頭兒!我們要頂不住了,你快走!從南面沖出去。我們還有十幾個兄弟,一起送你出去!”

“不行!”

“你要是死在這里,我們怎么向琪琪小姐交待?”

“我和她沒關系!”

包正誠急道:“頭兒!我們不能全交代在這里啊,總得有人回去報信吧!”

千夜扔給包正誠一把突擊步槍,說:“彈匣是滿的。再堅持一會,那些黑血雜種也快不行了!”

包正誠和千夜對視一會,兩個男人間的目光幾乎要碰撞出火星。最終他知道千夜絕不肯先行突圍,憤怒地握拳把整堵墻壁砸得晃了晃,就轉頭沖了出去。千夜又把鷹擊放回桌下,從地上隨便撿起一把長劍出了房門。

此刻在戰場另一端卻出現了小小的混亂。

一處院落里,凄厲憤怒的狼嗥極為刺耳,幾乎要撕裂空氣。一群狼人和幾名血族戰士正在以戰斗姿態對峙,雙方不斷發出威脅的咆哮低吼,形勢一觸即發。

院落央,放著兩具狼人的尸體,全都被吸干了鮮血。

“這不可能是我們做的,絕無可能!”為首的血族戰士高聲叫道。

狼人們紛紛躁動,吼道:“除了你們,還有誰會吸血?!”

那名血族戰士傲慢地說:“就算我們餓死,也絕不會吸你們那骯臟混濁的血!”

本來這是兩大種族間相當正常的對答,可是放到戰場上,特別是地上還躺著兩具狼人干尸,血族戰士這句話就成了失控的導火索。

一名狼人按捺不住,突然撲向為首的血族戰士。那名血族戰士已有五級,蒼老的面容只意味著無比豐富的戰斗經驗。他閃電般抽出長劍,殘忍獰笑著,一劍就刺穿了幾分鐘前還是盟友的心臟!

混戰爆發,隨即迅速蔓延。當黑狼趕到現場時,雙方都留下了好幾具尸體。

一名血騎士舞動著雙手巨劍,一擊把面前的狼人戰士幾乎斬成兩半!

黑狼憤怒之極,雙眼頓時泛起血色,如黑色風暴般沖過戰場,一下將血騎士撲倒在地,狠狠撕咬!

當千夜和包正誠轉過半個街鎮再次碰頭時,他們發現戰場上雖然依然吼聲震天,但是所承受的壓力卻是驟然減輕。又過片刻,幾乎漫布全城的黑暗種族戰士居然潮水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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