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王

第五百四十七章 我本廢柴

從西楚城往西一萬里就是大蒼山,大蒼山在往西,就是一馬平川的草原。

而這片草原就是楚仙國西部疆域的邊陲之地,名為馬兒沁草原,這片草原綿延數萬里,西楚烈虎軍、千策軍還有鎮西軍的主力一多半就馳騁在這片蒼茫的草原之上。

朱魚是第一次來到馬兒沁,看到這一望無際的綠草,還有那蒼茫寥廓的天空,他心情感到極其的舒展。

朱魚這一行一共有百余名黃金衛,黃金衛清一色的黃金戰甲,個個身跨虎烈妖馬,從西楚一直到黃金衛的駐地,也不過就是半日而已。

在蒼茫無際的草原上,看到一個個金色的氈房,還有用木頭搭建的臨時軍帳,長角幽幽,旌旗獵獵,這就是黃金衛的大營。

黃金衛一共五百人,這五百人就是直屬項元的戰隊,據說這五百人個個都是精挑細選而來,就算是在烈虎軍中比,黃金衛也擁有一等一的戰力。

曾經的黃金衛縱橫馬兒沁,立下過赫赫的戰功,被稱為西楚第一衛。

只是近幾年以來,邊陲戰事不多,黃金衛被西楚霸王拖后部署,這支強軍已經有三年沒有大規模征戰了。

項元一路過來情緒都不高,黃金衛五百鐵騎齊齊在營門口迎接他也只是淡淡的應付幾句,甚至他都沒怎么介紹朱魚這個新任的通靈校尉,便草草讓集結的戰隊紛紛散去。

項元居住的氈房高大寬敞,比照的是世子的級別,而朱魚的氈房則安排在整個黃金衛最靠近西方的位置。

這個位置極其隱蔽,差不多是孤懸在整個黃金衛大營的外面,從大營到朱魚氈房的位置,需要越過一個很大的山包。

說朱魚的位置是氈房,還不如是一處西方的哨卡更恰當。

但是氈房的位置雖然偏僻,但是內面的設施卻極其的完備,氈房下面布置有極其嚴整的符陣。氈房里面自成空間,修煉室,臥室,煉丹房,鍛器房等等一應俱全。

朱魚仔細觀摩了一番,比較滿意。

朱魚這次來沒有帶左氏兄弟,但是品竹跟著來了。另外還有茄子、西瓜兩個丫頭。

廣仙樓那幾個花魁,還有另外幾個丫頭可舍不得了,可是朱魚也只能忍疼割愛,一切得以修煉為重啊。

朱魚現在觸摸到了“赤子心”秘境,這個秘境和“滾紅塵”一樣至關重要,朱魚必須找到一個更加單純的環境。潛心修煉才行。

馬兒沁草原是個好地方,朱魚來之前就有一個十年計劃。

用十年時間,將“赤子心”秘境修煉到登堂入室,他心中很清楚,這個秘境難度極高,可不像“滾紅塵”那樣簡單。

這個秘境是真正考驗毅力、耐力和意志的秘境,要想跨越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指揮幾個丫頭收拾氈房。一直忙到晚上,項元悄無聲息的過來了。

他和朱魚進到氈房的修煉室,緩緩的坐下,道:“朱魚,這里的情況你都知道了?”

朱魚微微一笑,道:“基本都了解了,我感覺這里營帳很大,可是戰陣人馬很少。很空曠的樣子。”

項元輕輕嘆氣,搖搖頭道:“世人都知道黃金衛,可是黃金衛又哪里有想象的那般風光?三年無戰事,我這營帳都要荒廢了。你現在的位置是我們營帳最重要的西哨位。

如果西秦兵馬要進攻營帳,西哨位是第一個預警的哨位,戰略地位可以說舉足輕重。

這里的條件很艱苦,也就是這個位置是最好的了。你不要覺得委屈。”

他頓了頓,道:“從明天開始,你的主要任務是潛心修煉,關于你的修煉。我會親自指點你。你根基扎實,戰力很強,而且劍道、符道和神魔煉體三項俱修,是個難得的奇才。

符道方面和神魔煉體方面我難以給予你指點,但是劍道方面,我會將我畢生所學全教給你,希望你能盡快的增強實力,最好是堂堂正正的得到壽侯之位。”

項元這話一說,朱魚怔怔說不出話來。

他可不知道項元選中他是要親自指點他修為,盡最大的努力增強他的實力。

項元現在修煉了玄黃七教給他的“問天意訣”秘法,十年之后項元必須在天意賭約中取勝,他才能將這門秘法修煉完成,那個時候他才能真正的踏入化神之境。

所以,他這次回西楚,可以說是排除萬難才挑中朱魚,當朱魚在西楚城的事情一了,他就迫不及待的往馬兒沁趕,就是為了盡量的抓緊時間。

十年時間對修士來說不過彈指一瞬間,容不得他耽擱啊。

可是他哪里能想到,朱魚現在恰恰觸摸到了“赤子心”的秘境,赤子心四字箴言,“鈍”字排在第一位。

項元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寶貝,其實朱魚現在比廢柴還廢柴,無論是資質還是悟性,都降到了冰點,項元怎么能教成朱魚?

朱魚自然清楚自己的狀況,項元這么一說,他也大致明白了項元的意思。

雖然他不清楚項元為什么一定要指點自己修煉,而且是傾盡一生所學指點自己,但是朱魚畢竟是紅塵宗的弟子,紅塵宗的種種匪夷所思的秘法他接觸多了,也見怪不怪了。

只是這一次項元算是倒霉了,這個項三世子氣運實在不怎么樣,找到了自己,算他倒八輩子血霉。

朱魚沉吟不語,良久,道:“三世子,您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不知這是何意?”

項元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有此一問,我也不隱瞞你。現在西楚的局面你應該也能看出來,我遲遲突破化神之境,我一日不突破,就一日會被遺棄在這荒郊野嶺。

我黃金衛五百人個個千里挑一,卻沒有機會為國征戰,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

我指點你修為,十年之后請你為我一戰,你的對手現在的實力和你相差無幾,十年之后你如能戰勝他,我就破了誓言禁制,必能成功悟道,一步踏入化神之境。

所以,你我沒有師徒之名,但其實是行師徒之實。這件事我事先沒有跟你詳細說,因為我相信你不會拒絕。

這件事對我還說至關重要,對你也是莫大的一次仙緣,你奪得我西楚的壽侯之尊,將來仙國花比,你就有希望成就棟梁之榮耀,甚至摘狀元也不一定……”

項元難得的侃侃而談,沉默寡言,惜言如金的他,在朱魚的記憶中,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么多話。

可是這些話……

朱魚只能搖頭苦笑。

他沉吟良久,道:“三世子,你這次是真的錯了!我的資質極差,想必你調查過我的資料,我修煉了三十多年,才勉強踏入虛境。最近我能在西楚城崛起,一切不過是因為我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仙緣。

這個仙緣可以助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踏入萬壽之境。

可是一旦入萬壽之后,這仙緣就會終止,我又會變得平平庸庸,廢柴一個。

這件事聽起來匪夷所思,但是卻是千真萬確,本來我準備一直隱瞞下去,今天你既然如此開誠布公的跟我說了這么多話,我也無須隱瞞了。

你選我,絕對選錯了人了……”

事已至此,朱魚也不知道怎么說,只能信口開河的胡說了。

朱魚現在觸摸的秘境“赤子心”,根本就是千難萬難的秘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突破的。

這個時候項元把自己當天才挑中,那不是他自尋倒霉是什么?

項元一聽朱魚這話,倏然一下站起身來,臉色大變道:“此話當真?”

他本是城府極深,涵養極高之人,平常遇到什么事情表情都平平淡淡,絕無失態的可能。

可是這一刻,他明顯失態了,驚得臉色煞白。

朱魚認真的點頭,苦笑道:“三世子,這是千真萬確之事,我豈能瞞你?我平日嬉笑怒罵,無所顧忌,并不是因為我強,而是我沉寂了四十多年,被壓制了四十多年。

我一朝翻身,哪怕只是暫時的翻身,我也想盡情揮霍一下強者的感覺,僅此而已啊。

既然無意求大道,最終都將化為塵土,既然如此,我何不轟轟烈烈瘋狂之后再隕落下去,那樣也算沒枉費一生。”

朱魚這幾句話也是胡說八道,但是他言辭極其懇切,不容人有任何的懷疑。

項元一直死死的盯著他,良久,項元長嘆一口氣,眼眶之中竟然泛起了淚痕:“天意,這是天意!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啊……”

他緩緩站起身來,人影一閃身形已經竄到了氈房外面,他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天意如此,天要亡我,如之奈何?”

“十年,十年之期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化神之路漫漫,可望而不可及。蒼天戲我,我能怨誰?”項元哈哈大笑,身影漸漸的遠去。

他依舊是一襲金黃戰甲,可是背影卻是極度的蕭索和落寞。

當了六十年的黃金世子,在項驚天的光環之下活了六十年,他活得艱辛艱難,項家的兒郎,個個虎狼之輩,都與他為敵,縱然他天降奇才,又能堅持到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