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炭木殘骸
“就是，人家是有錢人，不差錢！”
“想買人家的宅子，就算是把我們全村的地都賣了換來的錢，估計人家也不瞧不上眼。”
“沒錯……”
一時之間，幾個村民紛紛點頭，語氣之中充滿了明顯的諷刺意味。方元等人不知道緣由，自然感到十分奇怪。
“好了，不要吵。”片刻之后，才有一個老人站出來說道：“這事我們會考慮的，現在大家還是先把破廟推倒了再說。免得殘墻又塌了，砸傷來這里玩耍的小孩。”
在老人的安撫下，其他人紛紛點頭，有幾個青壯出馬，掄起大錘子砸墻。幾分鐘過去，剩下的三面殘墻也全部倒塌，散落成一塊塊磚頭。
“火樹兄弟，新廟的事情，你們就商量吧。”把墻拆完之后，就有人扛起大錘子說道：“等商量好了，再通知我一聲就行。我另外還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不是僅他，另外一些村民也紛紛告辭。畢竟村落之中，除了老人和孩子，誰也閑不下來，不是干農活，就是做另外的事情。
西門火樹和幾個老人也十分理解，自然不會有什么意見。等到這些青壯離開，另外一些村民也覺得沒有什么熱鬧可看，就各自散去了。
片刻之后，斷垣殘壁之下，只剩下西門火樹與兩三個老人的身影。
“火樹啊。”此時。一個老人直接在一塊磚頭上坐下，直接問道：“關于新廟，你有什么想法嗎？”。
“想法……”西門火樹稍微遲疑。然后就反應起來，連忙招手道：“方兄弟，包兄弟，快請過來。”
招呼之余，西門火樹也介紹道：“諸位叔伯，我和你們說，那幾個年輕人是我的朋友。你們不要看他們年紀不大。但是人家可是專業人士，土木工程大學的高才生，專門幫人設計廟宇的。曾經參與過許多名山大川寺院道觀的修建工作。經驗豐富啊。”
“一座小廟而已，完全不在話下。”
西門火樹不負責任的吹噓，卻讓幾個老人將信將疑。
一般情況下，幾個老人肯定要表示懷疑。但是聽到大學高才生。他們又有點兒相信了。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大學生肯定有些本事。
嗯，這說明村落風氣比較純樸，幾個老人不怎么接觸外界資訊。不然的話，他們就應該知道，現在是碩士滿街走，博士多如狗的時代，至于大學生什么的。簡直比大白菜還要泛濫。
總而言之，在西門火樹賣力的推薦下。幾個老人無比歡迎方元等人的到來。
“新廟是吧，簡單。”
走了過來之后，一聽西門火樹提起這事，包龍圖直接蹲了下來，隨意揀了一塊小石頭，然后一筆一畫的勾勒起來。才兩三分鐘的時間而已，一棟簡約而不失大氣的廟宇，就在地面上逐漸成型……
方元側頭一看，眼中立時掠過一抹笑意。這廟宇他認識，分明是泉州關帝廟的簡略版，盡管省略了許多房屋建筑，但是基本的架構卻完全一樣。
這樣的建筑形制，那可是幾百年前，古人的智慧結晶。所以當包龍圖畫完了圖案之后，幾個人人立即驚為天人，贊嘆不已。
“過獎了，過獎了。”包龍圖扔了小石子，一邊拍去手上灰塵，一邊故作謙虛道：“時間有限，沒有細心雕琢的工夫，只能隨手涂鴉了，你們覺得滿意就好。”
“小哥真有本事，不愧是高才生。”一個老人豎起大拇指，然后遲疑道：“不過……這樣大的廟，修建起來，應該要花很多錢吧？”
“不多，十幾萬而已。”包龍圖隨口道。
“十幾萬！”聽到這話，幾個老人面面相覷，立時沉默了下來。
“咳咳！”
適時，西門火樹朝包龍圖使了個眼色，隨即打圓場道：“包兄弟，這廟好是好，就是有些大了，能不能再縮減一些？”
“這樣呀。”包龍圖心領神會，立時笑道：“沒問題，我再另外……”
“等等！”
就在這時，一個老人抓了抓稀疏的白發，眼中有幾分不舍：“這廟多好呀，要是建成了，方圓十里八個村，就我們村子最風光了。”
“誰不想風光，問題是錢不夠了。”一個直脾氣的老人也不掩飾，直言不諱道：“十幾萬，起碼差了一半。”
“是啊。”另外一個老人點頭道：“修廟我們可以自己來，但是磚瓦材料，可不便宜。”
“也對……”說話之間，白發稀疏的老人嘆道：“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一個老人忽然說道：“你們忘記了，我們村有個大財主……”
“老三，不要說了。”一瞬間，直脾氣老人哼聲道：“人家已經自立門戶了，與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求他，還不如求己。”
霎時，幾個老人沉默了下來，氣氛十分安靜。
“啪、啪、啪！”
就在這時，一陣吵雜的聲音傳來，眾人本能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頑皮的小孩，正拿著一根柔韌的竹枝，正在揮手抽打焚燒神像之后遺留下來的炭灰。嗶啪幾聲，炭灰飛揚，隱約還可以看到炭火的余韻，輕煙裊裊。
“熊孩子！”
乍看之下，一個老人就沖了過去，順手把小孩手中的竹枝奪過來，一把折斷之后，又往小孩的屁股蛋拍了兩巴掌。
小孩懵了一懵，然后嘴角一撇，哇哇大哭起來，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稀里嘩啦墜落下來。如果是城市里的父母長輩，看到孩子哭得這么凄慘，肯定要急忙把孩子抱起來溫柔哄勸。順便奉上許多美好許諾。
當然，村落中的長輩，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有許諾。比如說現在，老人眼睛一瞪，手掌揚了起來：“再哭，我打你！”
“呃……”小孩哭聲嘎然而止。但是眼睛還是紅紅的，噙著晶瑩淚花，充滿了委屈之色。顯然在他幼小的心靈之中。壓根不明白自己玩得好好的，干嘛挨揍了。
老人也不解釋，或者說解釋了，小孩也不明白。不過對付小孩。他的經驗豐富。在小孩停止哭聲的時候，直接在口袋抓了兩棵糖，剝了其中一顆塞到小孩嘴里，然后再把另外一顆遞了過去：“拿去，回家玩。”
小孩舌頭一啜，甜絲絲的滋味，立時讓他忘記憂傷，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把糖抓好。就乖巧地回家去了。才走了幾步，臉上就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適時。老人對著炭灰拜了拜，喃喃自語：“小孩子年幼無知，天師莫怪！莫怪！”
才祈禱了幾句，老人的目光一掃，頓時愣住了：“咦，那是……”
與此同時，方元等人也聽見了一些動靜，立時尋聲望去，只見在村口的方向，有七八輛豪車組成了一個車隊，正轟隆隆的行駛而來。
白發稀疏的老人站了起來，眼中有幾分茫然之色，隨后想到什么，驚聲道：“那是……他回來了？”
“誰？他！”另外幾個老人面面相覷，表情十分復雜。
這個時候，包龍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低聲問道：“火樹大師，幾位老人家說的他，到底是誰呀？”
“就是村子中間宅子的主人。”西門火樹輕聲道：“村里最有錢的人，據說身家好幾億，不知道是真是假。”
“哇，土豪啊。”包龍圖一聽，情不自禁一嘆，然后若有所思道：“不過看起來，這土豪與你們的關系好像不太好呀？”
“差不多。”西門火樹笑了笑，卻沒有解釋下去。因為在這個時候，一個老人提議道：“我們下去吧，看看他又回來做什么？”
“好……”其他人沒意見，紛紛往土丘下面的村落走去。
然而作為外人，方元等人難免有些遲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去。還好西門火樹反應不慢，急忙回頭道：“羅大哥，你們先到我家喝茶，我一會兒就回去。”
“行！”羅秋一口答應，畢竟作為一個純粹的木雕大師，他對于別人家的事情不感興趣。等到西門火樹與幾個老人走遠了，他立即回頭道：“走吧，回去繼續觀賞金絲楠。”
“哦……”方元等人自然沒意見，轉身舉步而去。
才走了幾步，冷不防一陣大風刮起，一層薄薄的灰塵，仿佛紗簾一樣向幾人籠罩而來，自然讓他們急忙退步閃避。
“呼！呼！”
風沙漫卷，方元回頭一避，眼睛微瞇，并沒有完全閉上。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恰好就看到在大風的刮卷下，堆積在旁邊的炭灰也飛揚起來，化作一道灰黑色的龍卷風，朝附近的一個山頭肆虐襲去。
灰飛席井時，焦黑的地面上，也遺留下來一些殘骸，炭木殘骸。應該是木柴沒有燃燒充分，自然剩下一些炭枝，以及一塊烏黑的磚頭……
“等等，磚頭？”這一瞬間，方元心中一動，忍不住走了兩步，用腳尖微微撥動那塊烏黑一團的“磚頭”。
“不對，分量不對，不像是磚頭。”方元沉吟了下，又踢了踢，“磚頭”立即翻了一面，讓他更加肯定不是磚頭，而是一塊被燒成炭的木頭。
就在這時，大風停了下來，包龍圖招手叫道：“丸子，走了。”
“來了。”方元隨口應聲，在舉步離開的時候，目光一瞥，就讓他硬生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