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南珠的利潤有多大,他如果問我,最多六千貫就能拿走那顆所謂的走盤珠,那樣的貨色南珠行的寶庫里沒有十顆,五六顆總是有的,崔穎斷然沒有去競買的理由。”
送走張方平,崔達坐下之后就向云崢說出了自己的道理。
云崢皺眉道:“有沒有這件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張方平這么說了,他就算是滿嘴胡吣都有可能,他準備傳達的信息就是有人在對付我們,還是來自皇宮的威脅。
景福宮里現在的主人是陛下,陛下連話都說不出來,根本就不會去問一顆珠子的事情,所以啊,想對付我們的人其實就是皇后。你沒發現曹榮這個家伙自我來到豆沙關之后就再也沒來過嗎?
他統御著永興軍鎮守新得到的大理國土建昌府和會州就在我們的隔壁,距離也不過六百里,聽說我沒來的時候他長期居住的地方就是豆沙關,如今我來了他反倒不來了,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崔達嘆道:“他依靠販賣甲子營的軍功起家,如今故意疏遠我們,我認為這其中有問題,但是蜀中商隊那邊卻沒有傳來他故意刁難消息。如今算得上是人心易變,你一定要小心。”
云崢笑道:“他不敢得罪我的,他也不敢刁難蜀中商行的,你別忘了他是將軍,守著一塊孤懸在外的肥沃土地。會州出產的銅就夠他撈的了,如果膽敢對我們心存不軌,死無葬身之地這種事情很容易就會落在他的頭上。
曹榮本質上是一個紈绔不假,不過他這個紈绔算是紈绔中比較聰明的,不會打仗,卻還知道用人之道。更深諳自保之道,對部下的煎迫也不是很嚴重,自己吃肉部下總是有口湯喝,所以永興軍如今對他也算是死心塌地的效命,守衛建昌府這么些年什么簍子都沒捅出來。聽說還擊退了兩次大理隊假扮的盜匪,已經有人稱他為名將了。”
崔達奇怪的瞅著云崢道:“你打算對曹榮下手?”
云崢笑道:“當然啊,人家能無恥的對付我們,為什么我們就不能無恥一下?惹不起臨朝聽政的皇后,難道我還惹不起曹榮這個小王八蛋?皇后既然要對蜀中商行下手,我就向她弟弟下手。”
崔達連連搖頭道:“這樣做不合適,這叫自相殘殺,我總覺得宋人殺宋人不對。蜀中商行自身的存活能力很強,皇后娘娘如果喜歡,我們解散蜀中商行就是了。反正他已經龐大的無法掌握了,我早就有把蜀中商行拆分成三家商行運營的打算,否則商行過于龐大,運轉起來非常的困難。”
云崢沒有理睬崔達的勸說,只是在地圖的一個位置上敲敲,然后就坐下來喝茶。
崔達仔細看了一眼地圖納悶的道:“大理善巨府?”
“對啊。就是建昌府旁邊的善巨府,你說的有道理。宋人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殺自己兄弟確實不合適,所以我不殺兄弟。我只要把草原上的盜匪全部趕到善巨府就成了。”
“這有什么用?”崔達想不明白。
云崢哈哈大笑道:“這和人的劣根性有關,我惹不起皇后,所以我就去招惹大理皇帝段思廉,盜匪們可以攪亂善巨府,我斷定那個段思廉不敢來找我們的麻煩,他只有躲在林子里偷偷看我們的膽量,可是善巨府有了麻煩,他就必須處置,處置的方法不過是剿匪而已。
如果匪徒剿滅不掉,他唯一的法子就是想辦法把事情弄大,我覺得他再次派人去攻擊曹榮是個好辦法……段思廉惹不起我,他能惹得起曹榮啊。”
“然后曹榮就會向皇后娘娘哭訴?”
“他哭訴不哭訴的不要緊,緊要的是要告訴皇后,不要沒事干就來撩撥我,后果很嚴重。”
“撩撥這個詞用得太曖昧了些,你打算什么時候把那些快沒用處的盜匪弄到善巨府去?這些家伙如今胃口越來越大,前些時間竟然提出想要在大宋的國土上修建一座老巢,被我拒絕了,我認為,您這一次干脆連那些養不熟的盜匪一起干掉算了。”
“本來就是這個目的,戰亂和盜匪已經把滇西草原禍禍的差不多了,作用自然是沒有多少了,不過看在他們為我們效力一場的份上,只是驅逐,不殺戮,至于能不能在大理活下去,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大軍即將進入滇西,你準備一批物資交給盜匪首領黑虎,告訴他們不想死就向善巨府進發,我會在那個方向給他們留一條活路的……”
崔達沒有問滇西草原的分配問題,在他看來這已經不是什么事情了,云崢一定會保留最有價值的一些草場給商行,既然是準備反擊了,自然沒有把嘴里的肥肉再吐出去的道理。
知道大軍出發前夕的云崢很忙碌,就沒有多加停留,把自己帶來的一些東西交給了老趙,就告辭出門。
出了軍營,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商行的那些掌柜依舊沒有散去,一個個穿著貂皮坐在小馬扎上等候消息,見崔達走出來了,就齊齊的看著他。
崔達笑了一下,就直接上了馬車回他下榻的白云寺去了。
掌柜們齊齊的松了一口氣,就笑呵呵的拱手告辭,發財的機會又來了,每個人都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至于自己需要干什么自然會有指令從白云寺傳出來。
豆沙關街面上的腳步身徹夜未停,一會是軍隊鎧甲的嘩嘩聲,一會是商行掌柜的催促伙計的叫罵聲,一會是戰馬急促的腳步聲,一會又是軍隊牛角號低沉的嘟嘟聲……
劉喜心驚肉跳的坐在縣衙里焦急的等待云崢最后的決定。當猴子將一份命令遞交到他的手里的時候,他的心才安靜下來,命令的封面上寫著《滇西土地交易細則》。
不管這個細則是什么樣子,劉喜都高興,即便是云崢打算獨吞滇西,他也有一個給所有人交代的借口了。令出于上,與自己這個小小的縣令無關。
張方平睡得很舒坦,自己誰都沒有得罪,雖說逼迫了一下云崢,但是也賣給了云崢一個好大的人情。現在的朝堂簡直就不是人能混的,這些日子他連看邸報的心情都沒了。
京城里一團糟,天知道是那個殺才竟然把范仲淹他們的往事給掀出來了,呂夷簡連死了都不得安寧,無數的彈章開始集中火力攻擊呂夷簡了,不但百官圖出來了,奸佞圖如今也是橫行東京。
富弼當年的自辯奏章也被人翻了出來,這些東西本來應該好好的藏在制赦庫房里面被灰塵湮沒。如今傳的滿大街都是……
已經退隱多年的石介身穿麻衣跪拜在太常禮院后背用朱砂寫了好大一個”冤”字……
坊間又傳言已經被廢黜的郭皇后未死……
“死不死的又能怎樣?”張方平咕噥一聲,重新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他覺得陛下命自己離開中樞來到蜀中任職。簡直就是皇恩浩蕩。
他其實非常的羨慕云崢,現在京城里的事情完全和他無關,廢立皇后的事情和他沒關系,呂夷簡把持朝堂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農夫,還沒來得及有交集,呂夷簡就已經死了。這場幾乎席卷了整個大宋朝堂的風暴吹不到他的身上。
呂夷簡死了,賈昌朝已經被貶官到了崖州。范仲淹死了,早年的慶歷新政已經被如今的皇佑新政所替代。看樣子皇佑新政很得人心,沒有被推翻的可能,張方平很想知道掀起這場風浪的人到底要干什么?所有的事情除了給大宋朝堂增加麻煩,給皇帝添堵之外沒有半點的用處,官家自詡仁慈不可能把呂夷簡的尸體從墳墓里拖出來鞭尸的。
死灰沒有復燃,只是被一股怪風吹得到處亂飛迷人眼睛,讓人看不清真正的世界。
除了石介想要恢復自己的名譽之外,沒人提出什么過份的要求,即便是死而復生的郭皇后唯一的要求也只是要自己的親生女兒,帶著女婿到皇宮里來看看她。
一個要名譽,一個要親情,這些東西都是虛的,即便是給石介恢復名譽,同意郭皇后見見自己的女兒,女婿都算得了什么大事?
除了皇后尷尬一些之外,沒什么影響啊。
“都是吃飽了撐的,見不得朝堂安靜啊……”
腦子里全是這些事,張方平如何努力都無法入睡,就干脆披衣而起,打開房門看著外面被大月亮照的明晃晃的院子若有所思的像一個詩人。
不遠處的白虎節堂依舊燈火通明,不斷地有武將從里面走出來,跨上自己的戰馬快速的奔出軍營不知道去了那里。
張方平走近白虎節堂,就聽見云崢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這次進入草原,以安撫為上,圍剿次之,現在的草原是我大宋的草原,不是敵國,一定要分清楚!”(我的小說《》將在官方微信平臺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眾號“qdread”并關注,速度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