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只經過了短短三天時間,朝廷的大辟令就下來了,他們接受了欽犯屢次被劫奪的教訓,決定將這些欽犯在成都就地處斬!執行人就是張方平,這是他在成都任上做的最后一件事。[本文來自.]
甲子營作為蜀中戰力最強的軍隊被派去在校軍場監刑,張方平指定由云崢親自帶隊全員出動,不得懈怠,
事實上甲子營能帶兵的人就剩下云崢了,周同和梁楫去了豆沙縣處理賴八的事情,彭九和吳杰他們去了夾江準備對武勝軍來一次大遷移,實在是分不出人手。
原本不想去的云崢不得不親自披掛上陣,刑場的中心位置就由甲子營而非永興軍守衛,這充分說明了張方平對甲子營的信任,昨天剛剛上任的曹榮,張方平在見了他本人之后,就長嘆一聲,一句話都不說了。
笑林跟在云崢的后面,他如今是武勝軍的偏將,也是皇帝親自任命的監軍使,這或許是云崢這些天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九月的成都府陰雨綿綿,雨下的不大,但是卻不知道停止,淺灰色的陰云讓整個城市都籠罩上了一層秋日的寒意,云崢抬頭看看天,這確實是一個殺人的好日子,也是一個離別的好日子。
大宋對將要處死女囚的做法很無恥,那就是不讓他們穿衣服,據說當年的唐賽兒被抓住的時候也是這么干的,所以劉凝靜自然不能穿上衣衫,為了滿足成都府的人最猥瑣的心思。他們一大早就守在街道兩邊對著一長溜死囚指指點點,當一絲不掛被綁在木頭架子上的劉凝靜被牛車拉著走過來的時候,成都府市民的熱情被徹底的點燃了。
劉凝靜努力的將自己的臉仰起來,的身體也在努力地蜷縮,兩條腿糾纏在一起竭力的想要掩蓋住自己的羞處,頭不抬起來不成,不管她把腦袋轉到那個方向都有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她指指點點。
人穿衣服就是為了遮羞,也是為了將人和野獸區分開來,如今,大宋朝廷用正義的名義將一個女人最后的尊嚴一點點的剝除。
云崢認為劉凝靜死有余辜。被砍頭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卻不同意這樣羞辱一個人,在監牢里已經和張方平說過這個事情,認為有辱大宋的顏面。
張方平卻像一尊雕塑,對云崢的建議仿佛沒有聽見。直到驗明正身之后。將劉凝靜的衣衫徹底剝掉押上囚車才鄭重的對云崢說:“日后。你一旦捉到罪大惡極的女匪,不管你喜不喜歡,必須像老夫這樣做。注意你自己的立場,這些人與其說是造反,不如說他們是在藐視禮法,而禮法是我們士大夫的立身之本,容不得你有半點的仁慈。”
前面有好幾個罪大惡極的強盜,成都府的人卻把所有的眼光都盯在劉凝靜的身上,男人猥瑣的看個不停,女人下流的竊竊私語,他們的窺人的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把她的頭發撩起來,老子什么都看不見,只看見一個算怎么回事啊?”
一個獐頭鼠目的大漢非常不滿意劉凝靜那一頭長發,認為有礙觀瞻,要求牛車邊上的捕快將頭發撩起來弄到后面去,好讓他看個痛快。
云崢抬手就是一鞭子,牛筋絞成的馬鞭抽在那家伙的臉上,連牙齒都打飛了兩顆,這家伙慘叫一聲就倒在地上,打著滾的喊疼,云崢又看了一眼打算將劉凝靜頭發掀起來的捕快一眼,那個捕快立刻就縮回探出去的手,乖乖地在一邊看護。
敢在全副武裝的軍人面前耍賴的人幾乎沒有,那個獐頭鼠目的家伙也很快被同伴拖走,如果是別的廂軍他們還敢欺負一下,但是遇到甲子營就當自己倒霉了,那些下雨天披著鐵甲的家伙看起來就不像是人,眼神飄過來,看誰都想砍一刀,這樣人還是少惹為妙。
劉凝靜忽然扭動著身軀將自己的頭發弄到一邊,把身體全部暴露出來,笑著對那些看他的人大聲道:“阿彌陀佛光明明麗快甚,絕殊無極,勝于日月之明千萬億倍,而為諸佛光明之王,故號超日月光佛。其光明所照,無央數天下幽冥之處,皆常大明。
我為佛陀座下,以肉身遍施天下,沒有度盡天下愚頑,是我的過錯,如今,我受佛陀寵召赴極樂世界,不日我將重生,再次來過!
記住我的身體,當你再見之日,當是極樂之時……”
劉凝靜說話之時,最前面囚車里的虬須大漢萬寶山哈哈大笑道:“菩薩所言極是,阿彌陀佛之身如百千億夜摩天閻浮檀金之色,其身高六十萬億那由他恒河沙由旬。眉間之白毫右旋宛轉,毫相之大小猶如五倍須彌山之高廣;其眼清白分明,眼之大小猶如四倍大海水之縱廣。其身有八萬四千相,一一相中有八萬四千好,一一好中有八萬四千光明,遍照十方世界。
老子去也,二十年后再來,看看能不能救助爾等愚頑,助爾等脫離苦海,十萬光明世界,才是我等最后最后歸宿,阿彌陀佛!我為信徒,當為我佛捐軀……”
彌勒教匪首黑軍頭同一時間也大誦佛經,竟然在大街上開始傳道布教,身后囚車里的彌勒教教眾也跟著大聲附和,或許是知曉了自己的命運,一個個不管平日里如何的兇惡,此時一個個如同最虔誠的苦修士,榨干腦汁苦思自己腦子里的那些經文,
一時間,大街上誦佛之聲大作,滿街百姓竟然面有懼色,一些年老的信徒居然點起了香燭,在他們眼里,一個信佛的人能壞到那里去。
走到了校軍場口,遇到了從府衙接天使的張方平,聽到外面亂哄哄的聲音,馬車里的張方平面色很差,掀開車簾正要怒斥捕快,要他們驅散人群,都圍在校軍場門口做什么。卻見笑林道士從馬上飛身而起,手持利刃,一刀就將為首的萬寶山的頭顱斬了下來,血光沖天,周邊的百姓頓時四散奔逃,這樣的殺人手段那里是他們期望見到的。
有些人在跑,有些人卻從扁擔里,籃子里柴堆里,包裹里抽出武器迎著人群向前沖殺,不時的砍死一兩個看熱鬧的百姓,云崢的瞳孔一縮,想不到劫法場這種事被自己遇見了,這些彌勒教的人還真是不知死活。
右手高高的舉起,而后把手張開,甲子營大軍離開就沿著街道包抄了過去,同一時間分出一批人去保護張方平和劉玉成以及朝廷天使。
看著那些捕快在奮力的和彌勒教的盜匪廝殺,云崢驅馬走到張方平的馬車前面說:“是殺是擒,還請府尊示下。”
張方平見甲子營軍士的包圍圈已經形成,剛要說話,他身邊一個胖胖的宦官就大聲說:“自然是殺掉,這些亂臣賊子一個都不許放過。”
見云崢好像沒聽見他的話,尖著嗓子大聲說:“還不快去!”
張方平瞇縫著眼睛瞅著戰局,仿佛身邊的宦官不存在一般,沉聲道:“這應該是彌勒教最后的戰力了,能擒就擒下來,問問還有沒有后患,然后在做處置不遲。”
云崢在馬上躬身應是,而后就舉起手來收攏了拳頭,甲子營的軍士五人一組,開始向內擠壓,只要是手上有兵刃的,全部都用長槍,弩箭招呼下三路,同一時間要求捕快們從戰圈里脫離。那些膽戰心驚不得不硬著頭皮作戰的捕快眼見同伴死傷慘重,聽到甲子營的招呼,轟的一聲就四散躲藏,卻被乘勝追擊的彌勒教匪徒殺傷不少。
劉凝靜見云崢的甲士已經在緩緩圍攏,扯著嗓子大喊道:“快走,快走,你們救不了我們,快走啊!這是圈套,快走!”
“佛祖正位,明王降世!”那些人喊著不知所謂的口號如同瘋子一般拿刀斧劈砍囚車,見那些人手腳皆廢,背負到身上,發一聲喊就向甲子營的軍士沖鋒。
云崢騎著馬在四周觀看戰局,甲子營的軍士確實今非昔比,五人一組的軍陣將整個囚車隊伍圍得水泄不通,弩箭攻擊遠處的敵人,長槍刺殺沖到近前的敵人,在兩把弩箭兩把長槍的圍剿下,能沖到面前肉搏的人幾乎沒有。
張方平站在馬車上,對身邊的天使說:“這就是少年軍,大伴不必驚慌,賊人走不掉的,這是他們最后的瘋狂而已,經此一戰,蜀中當安然無憂矣!”
宦官竟然也是一位會武的太監,站在張方平身邊道:“軍是強軍,只是將軍跋扈了一些。”
張方平笑道:“少年成名,你讓他如何不驕傲,大伴也是監軍的老手,見過無數的將軍,怎么跟一個少年人置氣啊,這樣的人才好駕馭,才能靠得住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宦官笑道:“還真是如此,不過日后蜀中但有戰亂,就派此人前往,曹榮身嬌肉貴的損傷不起啊,臨來的時候咱家特意被皇后召到駕前,囑咐老奴一定要安排好曹榮,這點顏面還請府尊大人照顧一些。最多三年,曹榮就會離開蜀中,不給蜀中添麻煩。”
張方平笑道:“如此甚好!”
ps: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