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林進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梁楫的手里取過鐵錘,閃電般的四錘過后,蓋天王就像爛泥一樣的倒在地上。因為疼痛,他的臉色煞白,卻忍住不叫喚出來。全身顫抖的就像是寒風里的枯葉。他的四肢都詭異的扭曲著,寒林的這四錘子徹底敲斷了他的四肢。
寒林扔掉錘子,抓著一根鐵鏈子一抖,云崢駭然發現這根鐵鏈子已經被人快要鋸開了,于是就拿起另外的幾根鐵鏈子檢查一番,汗水都下來了,另外的幾根鐵鏈子也是如此,如果自己再給蓋天王一點時間,這家伙很可能就會脫困,難怪他會說這么多的廢話。
“猴子送秦壟和媚娘離開的時候,走到禪寺,媚娘告訴猴子,蓋天王就要脫困了,你拿真心待人,人家卻在提防你。”
說著話指著倒在地上的蓋天王又對云崢說:“你以為這些人是難得的英雄好漢?不過是一些殘民之賊而已,我追蹤秦壟誤入歧途,不小心走到了墳場,你真該去看看山洞里的枯骨腐尸堆,那里的尸體不下萬具之多,記住了,下回再遇到這種惡賊,不要給他任何希望,也不要對他有任何的憐憫,名聲越大,殺的人就越多,這是慣例。”
寒林說著話,撿起鐵錘將半連接的鐵鏈子一一砸斷,抓著一根鐵鏈子拖著蓋天王往外走,他對蓋天王嘴里說什么絲毫的不感興趣,云崢眼看著蓋天王的斷腿被寒林弄得都扭曲起來了,粉紅色的骨頭茬子刺出皮肉,和梁楫彭九吸著涼氣捂著耳朵不想聽蓋天王凄厲的叫聲。
人落在寒林手里,蓋天王想要好過。那就太難了。
“趕緊讓人把財物收拾一下,馬金虎快要回來了。”寒林冰冷的聲音從上面飄下來。
兇惡起來的寒林最好不要招惹,梁楫就吃過寒林的虧,口舌上無理了一點,就被寒林借著討教武功的法子,狠狠地揍了一頓,那個老道打人很缺德,哪里疼就打那。這是梁楫后來偷偷告訴云崢的。
金沙這東西是云崢的最愛,這東西回去之后只要燒化了。就能融成金錠,變成云家秘藏,鴿子蛋大小的珍珠也是云崢的最愛,陸輕盈喜歡珍珠首飾勝過愛寶石,一個精致的盒子里就裝著兩顆淡藍色的碩大珍珠,這東西要是拿給陸輕盈,估計……
云崢很自然的將珍珠藏進自己的口袋,在甲子營能夠隨便拿戰利品的人只有云崢,甲子營的東西就是將主的東西。這是大家的共識,彭九甚至獻媚的從一個架子上找到了一顆閃爍著火焰光芒的寶石捧給將主,認為這東西和夫人的身份很相配。
云崢在拿了一串珍珠項鏈,一枚有著強烈異域風情的玫瑰花簪子,就不再動這里的寶貝了,而是背著手上去了。
等將主走上去之后。彭九的臉色就陰沉下來,對所有的人恨恨地說:“看好自己的手,這東西都是大家伙的,要是不想全家被趕出甲子營就去拿,老子一定會親自跺了你的那雙賊手。”
對于這樣的威懾,甲子營是不在乎的,傻子現在才去偷,上回在趙公山繳獲的首飾,將主就沒發賣,賴老頭的兒子成親。將主就打發猴子送來了一套頭面首飾,說是夫人給的賀禮。以后但凡有成親的,嫁閨女的,都有首飾送過來,這也是甲子營的規矩。
實在是喜歡了,厚著臉皮問將主開口,拿利錢折算一下,換點好東西也不是不可以,現在拿東西被抓住。回到蜀中就沒臉活人了。
馬金虎來的時候,天都亮了,云崢見他一身的污血腥氣重的根本就沒辦法往身邊站,要他去洗沐一下這家伙非要堅持先看看金庫。
在甲子營軍士鄙視的目光中,馬金虎跪在銀庫里嚎啕大哭,哭聲沒停,就抱著一箱子銀判不松手,哀求云崢無論如何也要給西軍留點錢財,不能全部折算成馬錢。西軍的弟兄日子過得苦,多點錢財也能回去給那些戰死的弟兄家屬買些糧食吃。好渡過今年青黃不接的難日子。
云崢看看不太多的銀子,又看看堆積如山的銅錢,指著銅錢堆對馬金虎說:“銀子不給,銅錢你們自己去背,能背走多少就算多少。”
“八百人背?”馬金虎的眼睛閃爍著亮光。
“少來,只有五百人背銅錢,剩下的三百人要送我去京兆府,我的人手不夠。”
云崢想起自己上回用三千人背銅錢都沒背走多少,畢竟一貫銅錢要七八斤重呢,他們穿著甲胄,還要背負兵刃糧食,每人添加負重三四十斤到頭了畢竟從這里到環州,還要走好多天呢,面前的山洞里的銅錢和銅器堆積如山,銅器比銅錢的價值還高些,粗略一算絕對不少于一萬貫,他能拿走五千貫頂天了。
不過云崢發現自己還是失算了,馬金虎這樣的人,在面對大堆的銅錢也把腦洞開的非常大,給云崢的軍士全是瘦弱的,力氣小的,而那些膘肥體壯的全部背著柳條筐去山洞里背銅錢,
甲子營的軍士和云崢一起端著飯碗蹲在水井口子上看這些人背錢,馬金虎出來的時候,云崢嚇了一跳,這家伙背上有一個巨大的筐子,筐子里背的銅錢都冒尖了,這一筐子絕對不會少于三百斤,筐子上的繩子深深地勒進他的肩膀,脖子上青筋暴跳,一步一挪的從水井里往外爬,如果出了岔子,他會被銅錢砸死。
云崢嘆息一聲,就放下飯碗回自己的房間了,自己太小看人在金錢的召喚下爆發出來的實力,一個時辰之后,猴子來報,這些人硬是把山洞里的銅錢搬得一文不剩。
看著眼前得意洋洋的馬金虎,云崢無奈的說:“每個人不算鎧甲武器,糧食和水,你怎么讓他們每人背著一百六十余斤重的銅錢回環州?要是遇上盜匪如何是好?”
馬金虎奇怪的看著云崢說:“末將會把銅錢放在騾車上,五百人護送,嘿嘿嘿,末將不信那個不長眼的敢過來搶劫,現在的這五百弟兄,末將敢帶著他們走一趟興慶府!”
云崢搖頭道:“你少打騾車的主意,這一次繳獲的軍械比銅錢重要,騾車上要放置這些東西,你既然敢拿這么多的銅錢,就自己想辦法弄回去,那是額外的戰利品。”
馬金虎嘿嘿的笑著說:”如此的話,末將就駐防在儀州,等我家大帥派人過來,有接錢糧這種事,大帥一定不會理睬朝廷的那些縟文繁節。”
云崢冷冷的說:“出來打仗就要講規矩,出來拿錢倒是百無禁忌。”
馬金虎尷尬的搓搓手道:“將主,您別抱怨俺們大帥,還真是這個道理,如果大帥帶著大軍出來平滅山賊,不論勝負,都會被御史彈劾,這是大罪啊,我家大帥就算是想要辯解也無處下嘴,但是出來接運錢糧,這就好說了,就算是御史彈劾,政事堂的相公們也只會笑罵一句貪婪,即使降罪下來,也不過是訓斥一番,這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唉,算了,這件事情上你家大帥也是盡力了,我如何會不知道兩者間的差別,銅錢被你們全數拿走也好,我也好輕裝回蜀中,一路上帶著幾萬斤銅錢穿州過府的恐怕都不夠人家勒索的,你們拿走我至少還清楚,這些錢都用在邊軍身上了,也罷,就如此辦理吧!”
馬金虎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朝云崢鄭重的施禮道:“將來只要將主的事情,我西軍一定全力以赴,不論上下都感激將主的慷慨。”
處理完錢財,大家也算是皆大歡喜,甲子營知道自己拿走了輕便的值錢的物事,粗笨的不值錢的給了西軍大家也沒有意見,畢竟自己想把這些錢財運回蜀中根本就不可能,給西軍也不錯,至少這些天共同作戰,生死與共的也生出一些情義,都覺得這是將主故意給西軍一個便宜沾。
西軍上下也是這么認為了,要不然一位算無遺策的將軍,不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一條壯漢背負百來斤,不算什么特別難的事情。所以西軍上下,見到甲子營軍士多少有些歉疚,馬將軍說了,銀子其實不算多,價值比不上銅錢。
崆峒山的盜匪們不光有錢庫,還有武器庫和物料庫,糧庫,云崢一聲令下命人去儀州招攬民伕,他準備徹底的將這座山上能藏兵的地方全部毀掉。
因為錢糧不缺,半信半疑的民伕見到堆積如山的盜匪尸體的時候,這才奔走相告,儀州城的人幾乎是空群出動,在甲子營和西軍軍卒的帶領下逐洞清理,被大山遮蓋的人間罪惡終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云崢看著深邃的洞窟里層層疊疊的尸體,當場泣下,儀州的文士看到這一幕幾乎怒發沖冠,無數篇文字出現在儀州,控訴這些盜匪的罪行。
禪院的高僧特有在這里舉辦了隆重的法事,超度亡靈。
云崢不但找到了好多錢糧,還找到了無數官員和崆峒盜匪勾結的罪證,因為不是本地官,云崢找來了一些本地聲譽極好的文士幫著清理崆峒的文書,結果,這些官員和盜匪往來的文書,也在無意中悄悄地流散出去。
儀州城里的官員,當天上吊自殺者不計其數。
富弼手里拿著寒林通過密諜司發來的文書,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副手竟然也和蓋天王有莫大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