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萬利和王富是老交情了,他家開的是雜貨鋪,而且鋪面雖然小,但是囤的貨都是很高檔的玩意兒。王富就經常在何家老店買東西,每次何萬利都會把賣給他的貨物價碼上浮半成,而這半成的靈石,時候都會有一大半落入王富的口袋。
兩人配合默契,這樣的交易已經有了好幾十年了,所以何萬利深知王富陰沉著的臉的時候,肯定就是他心里有事。作為圣王府的總管,王富心里有事的時候,肯定就是他缺錢的時候。
他叫了王富一聲,王富轉過頭來,向他看了一眼,沒精打采的揮了揮手,嘆了一口氣,繼續拖著步子往藥材鋪走。
何萬利眼珠一轉,急忙上前幾步,一把抓住了王富的袖子:“王大總管,今兒個天氣不壞,要不去前面街頭的陽富春去喝一杯?以后我們再想見面,可就難嘍。”
王富激靈靈一個哆嗦,他看著何萬利皺眉道:“這話是這么說的?過兩天我正要去你何家老店,三,上次從你那拿的紫薔薇制的硝粉好用得很,我正要去多買幾十斤呢。”
干澀的笑了一聲,何萬利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那鋪子,已經換主子了。嘿,你看我這牙!”
張開嘴,何萬利露出了半邊大牙被打光的(光溜溜的牙床,一口濃濃的血腥味逼得王富向后揚了揚頭,他眼珠子一轉,一把抓住了何萬利的肩膀:“你被人趕出來了?嘿,我倒是奇怪了啊,誰不知道我王富和你老何的交情?誰敢這么大膽,在我震天圣王府的大門口動你的家當?”
一瞬間的功夫,王富想到了很多很多。可以烤熟一百只大兔子的千年靈芝,絕對會讓他傾家蕩產。他一定要找個法子,把這筆損失補回來。
現在機會上門了,如果他能幫何萬利搶回鋪子,何萬利怎么也要表示表示吧?這就是一筆收入了。
而那些強搶了何萬利鋪子的人么,王富覺得。他應該要把這些人骨頭縫里的油水都榨出來。他相信自己會把他們身上最后一個靈石碎片都榨干,有震天圣王府做后臺,他絕對做得到這一點。
“行了,這事情我幫你做主了。老何,你就在這里等著,我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就去給你出氣。”王富用力的拍了拍何萬利的肩膀,壓低了聲音說道:“就等我半個時辰,我忙完了。立刻過來找你。”
唯恐何萬利在這半個時辰里跑掉了,讓自己失去了一個彌補損失甚至是大撈一筆的機會,王富干脆讓兩個家丁守著何萬利,自己則是一溜煙的向藥材鋪跑了過去。
何萬利心知肚明王富在想些什么,他笑容可掬的和兩個家丁站在圣王府正門旁的墻根下,帶著一肚皮的怨氣,看著數百丈外自家的店鋪。
雜貨鋪內,陰雪歌將何萬利的轉讓契約抖了抖。丟進了戒指里。他繞著店鋪內外走了一圈,原來雜貨鋪的小二、侍女都哆哆嗦嗦的看著他。每當他走過他們的時候,他們都不敢抬頭。
這些小二、侍女都是凡人,一丁點兒修為都沒有的。在逍遙山,他們這些人就是任人屠宰的牛羊。碰到一個善心點的主子,他們的日子就會過得很滋潤,比如說何萬利。他雖然好色了一些,但是在別的地方還不錯,起碼從不克扣薪水,偶爾還會有點賞賜。
但是如果換了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比如說隔壁首飾店的那位老板。他們家的店子里,可是隔三差五的換下人,他們時常能聽到隔壁后院里傳來的侍女慘叫聲。
他們都很害怕陰雪歌就是那種狠辣無情的人,那他們就真的沒法子活了。
背著手繞著里外三進,左右兩跨院的院子轉了一圈,陰雪歌點了點頭,向幾個小二、侍女招了招手:“把屋子里面所有的家具都給擦洗一下,從庫房里,弄幾套新的寢具給每個房間都換上。”
看看噤若寒蟬的小二和侍女們,他很大方的擺了擺手:“以前你們薪水是多少,到了我這里,一律翻倍。唔,這些雜事我是懶得管的,每個月薪水,幽泉,也就是你們女老板負責給你們發薪水。”
小二和侍女們眼睛同時一亮,齊齊向陰雪歌行了一禮。
看起來,這個老板不難伺候,能夠主動加薪酬的老板,怎么看都是好老板啊。
店鋪內,白玉子從自己尾巴上扯了一根毛下來,沾了點墨汁,沾了點朱砂,扭扭捏捏的在一個空白幌子上畫了一頭肥胖的赤紅色鸚鵡。他很艱難的用爪子在幌子上,橫七豎八的寫了三個小字——鸚鵡鋪!
幽泉使喚著牛高馬大的虎蠻子,讓他將原本何家老店的幌子和匾額都取了下來丟進了垃圾堆,將白玉子親手制成的幌子掛了上去。微風吹過,一頭肥胖的血色鸚鵡就在幌子上搖擺起來。
以前何萬利的鋪子是雜貨屋,這里面自然就什么亂七八糟的貨物都有。
幽泉從倉庫里找出了幾塊萬年沉香木制成的木板,小手并稱手刀隨意劈砍了幾下,就制成了一塊造型厚重古樸的匾額。白玉子伸出爪子,在堅硬如鐵的沉香木上‘嘎吱嘎吱’的雕刻了一刻鐘,在八尺寬的匾額上雕刻了‘鸚鵡老店’四個大字,在這四個字下面,則是一行很不客氣的小字‘包辦各色貨物’!
“口氣有點大了。”幽泉看著‘包辦各色貨物’一行字,皺起了眉頭:“有很多貨,我們可是沒有的。”
“沒事!”白玉子大咧咧的抓著匾額,將他掛在了大門上,他扭著頭看著自己的杰作,心滿意足的說道:“誰敢上門來找我們沒有的貨,那就是故意搗亂的,毒打一頓丟出去就是。或者我們可以說,因為看他不順眼,所以我們有那些貨,但是就不賣給他們,再把他毒打一頓,丟出去!”
幽泉思忖了一陣,用力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就沒問題了。打一頓丟出去么?虎蠻子,你想要做我們的徒弟,這打人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手一揮,一本佛門大力金剛神通輕飄飄的飛了出去,正好打在了虎蠻子的面門上。幽泉瞇著眼,雙手揣在袖子里,很溫和的笑道:“你練了佛門羅漢拳,試試這大力金剛神通吧。需要什么輔助的藥物,找這頭鸚鵡就是了。”
虎蠻子一把接過幽泉丟出來的秘典,他翻看了前面兩頁,就深深的沉醉了進去。
和他現在修煉的佛門羅漢降魔拳相比,這本大力金剛神通何止強悍了千百倍?更要緊的是,如此強大的佛門鍛體神通,修行的方法卻是簡單得很,正好適合腦子一根筋、渾身都是肉的虎蠻子。
他一骨碌跪倒在地,重重的向幽泉磕了十七八個響頭,直砸得地面‘咚咚’作響。他直起身體,憨憨的看了幽泉一眼,甕聲甕氣的說道:“遵命,師娘……唉,咱家師傅該怎么稱呼啊?”
幽泉小臉微微紅了紅,轉身就走進了店鋪里。
白玉子落在了虎蠻子的腦袋上,將他滿頭長發弄了個一團糟,湊到他耳朵邊很詭秘的說道:“你家師傅,咱家老板,你叫他陰公子也可以,叫他木道人也行,叫他親爹我也沒意見……我說大家伙,咱們這鸚鵡鋪,得有特色拳頭產品啊……你那些鞭,從哪里弄來的?”
虎蠻子精神一振,一躍而起,抓著白玉子坐在了店子門檻上,壓低了聲音和他鬼鬼祟祟的交流起來。
一人一鳥很詭秘的笑著,笑得很是開心,笑得很是下賤。
小二和侍女們正在后院忙碌,忙著打掃清潔,幽泉指揮著他們,按照自己的心意布置房間。陰雪歌則是換上了一套老氣得很的淺褐色對襟員外服,長袍上綴滿了天圓地方的金錢圖案,捧著一個小茶壺站在了柜臺后,眼睜睜的看著街道,也就是圣王府院墻的方向。
那個黑衣人一直留在圣王府內沒有動彈,只是偶爾會在圣王府內一個很小的區域內走動一下。
陰雪歌不敢用神識去窺視這人,圣王府內外密布著無數的禁制,他也不知道這名頭驚人的震天圣王府到底有多強的底氣,萬一招惹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高手,那又是一個大麻煩。
黑衣人既然進了圣王府,陰雪歌完全不著急,他可以慢慢的等在外面,順著他將他身后的人慢慢的挖出來。神眷之地數以億萬計的人,他總不可能一直將這些人帶在身上吧?
而且就算是他們用來承載神眷之地眾人的洞府,也黏上了幽泉灑落的冥河水,那件洞府和那黑衣人一直在一起,他根本躲不掉幽泉的感應。
端起茶壺,湊到壺嘴上喝了一口滾燙的香茶,陰雪歌就看到何萬利帶著惡意的笑,在王富和幾個家丁的簇擁下,大搖大擺的向這邊走了過來。
“鸚鵡鋪?嘿,包辦各種貨物?哈,好大的口氣!”何萬利站在鸚鵡鋪門口,看著匾額上的那一行包辦各種貨物哩!這家伙敢放這種大話,您看他到底是什么來路啊?”
王富瞇著眼,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味道看著陰雪歌,輕輕的搖了搖頭。
“多大的來頭都沒用,何老弟,這口氣,哥哥我幫你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