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山頂,正北數十張案幾后,頭戴高冠,身披仙衣,周身仙光縈繞,頭頂慶云飄浮的仙人們正襟危坐。他們頭頂慶云中隱隱有朵朵青蓮和金蓮若隱若現,放出大片光暈籠罩四方。
驪龍島族老會的眾多長老,來自驪龍島周邊幾方大勢力的掌教、家主,更有驪龍島東北三千萬里‘八千連環島’內赫赫有名的散修丹師聯盟的首席太上‘青囊翁’。
有天仙九品修為,精通藥石手段的青囊翁看著從竇家、趙家走出的眾多煉丹師,不由得連連撫掌大笑:“妙不可言,實在是妙不可言。今日賭斗,日后在我小雁蕩,也將是一段佳話了。”
八千連環島由大小八千座島嶼組成,以散修家族聯盟的形式存在。而丹師聯盟,則是八千連環島最大的煉丹師組織,青囊翁也是在小雁蕩赫赫有名的宗師級煉丹師。
所以這一次,青囊翁是特意被竇泗汲從八千連環島請來作為公證人的,以他的資歷和煉丹技巧,以他的聲望和實力,都足以做這一場賭斗的裁判。
生得仙風道骨的青囊翁撫掌大笑,四周的無數仙人也都紛紛笑了起來。漫天都是仙石亂飛帶起的各色祥光,無數張票據契約往來飛舞,看熱鬧的仙人們都開始了最后的下注。
殷血歌穩穩當當的走到了廣場正中,笑而不語的看著正面走來的史湘湘。
猶如一朵紅牡丹一樣生得國色天香,卻刻意保持一副矜持甚至是冷漠表情的史湘湘冷冷的看了殷血歌一眼,突然紅唇一撇,不屑的冷笑了起來:“竇家無人了,只有你這小小一品地仙出面么?這次賭斗就算是勝了,也是勝之不武。”
史湘湘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屑,殷血歌立刻回以顏色:“好男不跟女斗,趙家煉丹師居然要以一個女子帶頭,我就算是贏了。世人也只會說我欺負女人,算不得好漢。”
史湘湘呆了呆,她身后的三十六位煉丹師則是齊齊動容。一名長須齊胸的中年男子狠狠的一指殷血歌,厲聲喝道:“狂妄小兒,你焉敢伶牙俐齒如此欺辱我等?”
冷哼一聲,殷血歌傲然昂起了頭,隨手將一個乾坤鐲丟在了地上:“那么。我們也來加上一把賭注如何?竇家和趙家的賭斗我且不論,我們就賭我能否在第一局順利過關如何?”
深藍色,點綴著無數暗金色星芒的乾坤鐲離地三寸懸浮著,乾坤鐲周身煙云纏繞,分明是一件天仙器級的極品乾坤鐲。不提這乾坤鐲內放了多少寶貝,淡淡天仙器級別的乾坤鐲。這本身就是一件重寶了。
畢竟空間仙器極難煉制,單純收集材料就是極其的麻煩、危險,一件天仙器級別的乾坤鐲,價值堪比十件以上的金仙器級別的飛劍。
趙家的一眾煉丹師看了看自己手上扣著的地仙器級,甚至是極品靈器級的乾坤戒或者乾坤鐲,一個個眼珠都有點充血了。那長須男子厲聲喝道:“好,賭就賭。你這乾坤鐲內,有什么東西?”
殷血歌一腳踢在了乾坤鐲上,一道刺目的仙光噴射而出,瞬間就化為十幾畝大小。光幕中是堆積如山的極品地仙石,巴掌大小,四四方方,晶瑩剔透沒有絲毫雜質的極品地仙石,總數起碼在百億以上。
蒼龍山四周的無數仙人同時驚呼了一聲。更有一些天仙甚至是金仙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
百億極品地仙石,這就算是折算成天仙石那也是一筆巨額財富。
小雁蕩雖然資源豐富無比,但是小雁蕩的資源有無數的修士和仙人經手,一條仙靈脈動輒都有數十位仙人分潤其中好處。加上眾仙人的門人弟子和親眷族人也都需要修煉資源,實際上小雁蕩的這些仙人,他們的身家并沒有想象中的豐厚。
而殷血歌呢?他離開玄天府的時候,可是讓太玄真一道祖幫他將玄天大陸和三十六顆直轄星球的所有資源一掃而空。就連一塊靈石渣都沒給九華宗的繼任者留下。
這一百億極品的地仙石,不過是他從玄天府卷走的巨額財富中微不足道的極小一部分而已。
“百億地仙石,我血丹散人一人和你們趙家三十七位煉丹師賭斗。”殷血歌背著雙手,傲然道:“本座只是地仙一品的修為。你們最弱的都是地仙九品以上的實力。本座只有一人,你們卻有三十七人之眾。所以這賭注的賠率么,本座也不欺負你等,百倍賠率,爾等可敢?”
百倍賠率,也就是說,如果殷血歌順利的在第一局過關,趙家參加賭斗的三十七位煉丹師,一共要賠償殷血歌一萬億極品地仙石。如此賭注讓附近圍觀的仙人們全傻在了那里,已經有人開始掐著手指計算,一萬億塊極品地仙石,要同時開采多少條頂級的仙石礦脈,花費多少人工、多少時間才能開采出來。
以一個凡人一天能夠在頂級的仙石礦脈中開采出十塊極品地仙石來計算,這一萬億塊極品地仙石所需的時間和人工,讓那些仙人都不由得驚嘆出聲。基本上,小雁蕩的一個大型修仙家族,他們也要耗費數萬年,才能積攢出這么龐大的一筆仙石。
就連史湘湘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她怔怔的看著殷血歌,半晌沒吭聲。
以兩方參賽煉丹師的實力對比,殷血歌提出的百倍賠率很是公道,甚至都有點委屈自己了。但是這么巨額的一份賭注,就連史湘湘都不敢輕易答應。她雖然在史家極其受寵,更是史家如今第一號煉丹師,但是萬億極品地仙石啊,這依舊是一個可以砸得她粉身碎骨的龐大數字。
“不敢?”殷血歌傲然昂起了頭,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趙家不敢,難道史小姐也不敢?”
史湘湘用力的握緊了拳頭,她怒視殷血歌,很想一拳將殷血歌筆挺的鼻梁砸進他的腦袋里去。趙炎焱是絕對不敢答應這樣的賭注的,趙家根本無力承受這樣的損失。
而史家雖然有能力承受這樣的賭注,但是萬億極品地仙石啊,這折算成天仙石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就算是折算成金仙石。那也足以讓人心痛好久的了。
“真是,沒種啊。”殷血歌譏嘲的冷笑了一聲,他一把將那乾坤鐲抓回手中,淡然道:“既然不敢賭,那么就開始第一局賭斗吧。嘿,史家,趙家。哈哈哈哈!”
雖然只是點出了兩個家族的名號,并沒有對他們的家族加以任何的評價,但是殷血歌最后的那幾聲大笑,卻讓史湘湘的眼珠一下就變得通紅。她低沉的嬌喝了一聲,正要開口的時候,趙家的人群中。一個身穿普普通通的粗布道袍,生得慈眉善目的白發老人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區區賭注,我史翔龍接下了。不僅如此,我還想要小小的加一把賭注。”
史湘湘向著那白發老人恭敬的行了一禮:“大伯,您怎么親自出面了?”
史翔龍淡然一笑,他擺了擺手,身形一晃就到了殷血歌面前。他將一枚乾坤戒丟在了地上。同樣的腳尖一踢,乾坤戒內噴射出萬丈祥光,瞬間籠罩了方圓畝許的虛空,里面有大堆通體閃耀著淡淡金光的仙石,清一色都是下品的金仙石。
“不要說我欺負晚輩,雖然地仙石、天仙石、金仙石之間的兌換比率相差極大,但是我們就按照仙界公市上的市場價來計算。一百塊極品地仙石兌換一塊下品天仙石,一百塊下品天仙石兌換一塊中品天仙石。以此類推下去,如果第一局血丹散人你輸了,我無非要賠出下品金仙石是……”
一旁的史湘湘已經得意的笑了起來,她目光流轉,輕輕的向殷血歌瞥了一眼,柔聲說道:“區區一百塊而已。”
史翔龍笑得很和藹,他指了指光幕中那一堆兒下品金仙石。淡然道:“這里,有下品金仙石一萬三千塊,我全部押下,就按照血丹散人你所說的一百倍賠率來計算。我不賭別的。我就賭你這個人。”
雙眸中靈光一閃,史翔龍淡然道:“如果你輸了,還拿不出足夠的賭注來賠付的話,就加入我史家,如何?”
殷血歌看著那一萬三千塊下品金仙石,不由得笑了起來:“你確定,我會輸?我連第一局都贏不了?”
史翔龍曬然一笑,輕聲說道:“小小玩玩而已,難道血丹散人不敢?或者說,你沒那個底氣?”
一絲若有若無的仙力波動從史翔龍的體內擴散開來,隔絕了他的聲音。他壓低了聲音,向殷血歌低聲說道:“血丹散人提煉的那一株萬年金參的參液,手段真正高明,我史家求賢若渴,本家丹閣次座的位置,正虛位以待呢。”
聽了史翔龍的話,殷血歌不由得回頭向竇泗汲看了一眼,好嘛,他當中提煉的參液,居然都流入史家的手中了,看來竇家有奸細,而且位置還很不低。
只不過,史翔龍想要用一萬三千塊金仙石就把殷血歌給買去史家?開玩笑吧?
一萬三千塊下品金仙石,這的確是一筆驚人的財富,但是殷血歌將玄天府的府庫和所有礦脈席卷一空,這點錢財對他而言,不能說是九牛一毛,但是也真沒有什么壓力。
舉起右手,殷血歌笑看著史翔龍:“那么,當著這么多道友的面,我們就一言為定?”
史翔龍自信滿滿的點了點頭,他也舉起了右手,然后重重的和殷血歌連碰三掌。
大笑了三聲,史翔龍得意洋洋的退回了趙家的人群中,趙炎焱和一眾趙家的長老如眾星拱月一般,將他迎了進去。史翔龍已經在眾人面前公然現身,趙炎焱干脆就讓出了自己在正中的家主坐席,讓史翔龍堂而皇之的坐了下去。
殷血歌將手上的乾坤鐲丟下了地上,轉過身去看向了青囊翁等一眾公證人。
史湘湘湊到了殷血歌身邊,她同樣看著青囊翁等人,以仙識向殷血歌傳音,語氣中滿是得意和自信:“血丹散人,你那一份萃取的參液,實在是醇厚純凈,讓人驚嘆。只不過,你第一場都贏不了的。所謂的三場賭斗。只是不想讓人覺得我們咄咄逼人而已,實則竇家輸定了。”
殷血歌輕嘆了一聲,他看著正在那里忙著做準備的竇家、趙家的族人和一眾公證人,語氣中滿是沉重:“你們不會已經收買了竇家的人,將竇家準備拿出來的五萬四千種藥草的資料,全部準備妥當了吧?”
史湘湘斜睨了殷血歌一眼,柔聲笑道:“你猜出來了?太晚了。兩家一共拿出十萬八千種藥草。這些藥草的資料都已經被我們熟記在心,我們會用最快的速度完美的辨識出所有的藥草,你根本不可能贏。”
美麗的大眼睛微微瞇起,史湘湘淡然道:“你萃取靈藥靈液的技巧很不錯,以后我煉丹所需的所有靈液,都由你來調配了。有你做助手。我的煉丹技巧一定會突飛猛進的。”
得意的掃了殷血歌一眼,史湘湘柔聲道:“只不過,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我們作弊了。就算你有證據,我史家說我們沒有作弊,莫非還有人敢出頭不成?”
舔了舔嘴唇,殷血歌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他又向竇泗汲看了一眼。這些豆子精真的不靠譜,他們的性格太溫順純良。就連家族高層被人滲透了都不知道,難怪他們供奉的所有煉丹師都被人挖走了。
賭斗規則中的十萬八千種藥草資料都盡在史湘湘他們掌握中的話,殷血歌想要勝出,只有一個辦法了。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青囊翁雙手端著一口碩大的銅鼎,緩步走到了廣場正中。他將銅鼎向四周圍觀的仙人展示了一番,然后將銅鼎穩穩的放在了廣場正中。然后是竇家和趙家的兩位族人緩步走了過去,將自家準備好的藥草都投入了銅鼎中。
銅鼎內一道道云煙升騰而起。被投入銅鼎的十萬八千種藥草就急速的旋轉起來,藥草的位置不斷的變化,很快就被徹底打亂。
“賭斗的規則很清楚了,參加賭斗的煉丹師,每人都將得到一枚空白的玉簡。當藥草從銅鼎中飛出,煉丹師就要用仙識將藥草的名字、別名、所有的功效全部書寫在玉簡中。并且,每一種藥草。都要提出最少一種,上不封頂的可以入藥的丹方出來。”
“辨識藥草速度越快,辨識的準確率越高,提出的藥草丹方越多、越完善者。排名就越高。”
青囊翁大聲的說出了第一局賭斗的規則,同時有一名美貌的侍女端上來一個玉盤,上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三十八塊巴掌大小,通體晶瑩剔透的空白玉簡。在場的無數仙人同時用仙識掃過這些玉簡,這些玉簡的確是空白的,里面一點兒信息都沒有。
殷血歌隨手抓起了一塊玉簡,然后他上前幾步,湊到了銅鼎旁站定了。
史湘湘等三十七位代表趙家參賽的煉丹師也紛紛上前,團團將銅鼎圍了起來。
青囊翁用力的拍了拍手,提醒了所有人的注意。在他身后,兩名侍女已經在一座香爐內點燃了一根長長的檀香,冉冉香煙輕盈的飄起,青囊翁已經用力的一掌拍在了銅鼎上。
就聽得‘嗡’的一聲響,一道青色的煙氣從銅鼎中噴出,眨眼間就有一百株草藥飛了起來。
這座銅鼎內的禁制,每一秒鐘會魚貫噴出一百株草藥,然后這些草藥就會懸浮在青色的煙氣上。殷血歌他們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些草藥的名字、別名、功效,以及他們能夠入藥的各種丹方一一刻入玉簡,用時最少、準確度最高、書寫出的丹方最多的人,自然就是第一。
史湘湘等趙家的煉丹師瞇著眼睛,一道道仙識迅速籠罩了這些藥草。
他們事先已經知道了這些藥草的所有資料,他們只是要認真一點兒,按照藥草飛出銅鼎的順序,將這些藥草的資料刻入玉簡就能完美的獲勝。而殷血歌呢?十萬八千種藥草對他而言,完全都是陌生的。
“只不過,你們作弊,難道我就不能么?”
殷血歌冷笑了一聲,他干脆閉上了眼睛,直接溝通了丹田血海中的無數鬼卒、鬼將和鬼君。
殷血歌血海中的血海鬼卒何止萬億,其中煉丹師的數量就在千萬以上,而堪稱宗師級的金仙境界煉丹師就有數百之多。尤其是監察司的那些仙官仙吏當中,更有一批頂級的煉丹師。
中央仙域仙庭監察司所屬的高階仙官,他們要什么資源沒有?他們修煉了數百萬年甚至數千萬年,仙庭的什么仙藥他們沒見過?他們什么丹方沒煉制過?
殷血歌將自己的仙識和這些血海中的煉丹師連為一體,他的仙識強度驟然飆升了千萬倍,宛如無數道觸手瘋狂的撫摸著那些仙草靈藥,同時更有無數條仙識闖入了玉簡中,急速的將這些血海鬼卒辨識出的藥草資料繪刻了上去。
每一秒鐘噴出一百種仙草靈藥,十萬八千種仙草需要耗費一千多秒。
一刻多鐘后,最后一百種仙草從銅鼎中噴出,殷血歌手指一彈,一枚閃耀著淡淡火光的玉簡已經飛到了青囊翁的面前。
殷血歌淡然道:“我已經辨識完全了。十萬八千種靈藥仙草,別名有一百七十八萬九千四百六十五個,可入丹方九十九萬七千八百八十八種。還請青囊翁前輩現場驗證。”
史湘湘和趙家的一眾煉丹師身體一晃,差點沒摔倒在地。
七八個趙家的煉丹師仙識一下子用力過猛,他們手上的玉簡當場裂開了幾條縫隙,所有成績一下子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