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公,三年了,您在那邊還好吧?”蘇寧端坐在秦瓊的墓碑之前,舉著酒杯,就像當初在周瑜墓前那樣,一樣的灑脫與瀟灑,蘇寧知道,秦瓊一定可以聽到自己說的話,喝到自己給他準備的酒,還有那一盅蘇寧親手準備的魚湯
“翼公啊,您放心,秦夫人過得很好,我已經把她接到蘇府來了,嫂嫂在照顧她,懷道那孩子也很爭氣,今年在軍校畢業了,是第二名,很優秀的成績,已經被分配到薛萬鈞將軍的軍隊里面,駐守在波斯國,和阿拉伯人對峙的最前線,仗打的很英勇,很有您當年的風范,軍隊里的人都在稱贊他,說是虎父無犬子,翼公,您應該也很高興吧?
嫂嫂又生了一個女兒,很可愛,叫做蘇慶竹,很高雅的名字,我起的,是不是很好聽?哈哈哈哈,翼公啊,您不在了以后,我經常一個人躺在那張椅子上,漂在水上,自己釣魚,自己做魚湯喝,每到那個時候啊,我就經常想到您,翼公,您給我的命,我不會浪費的,這條命,一定會用在該用的地方,您不用擔心,您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偷偷告訴您啊,我偷偷寫了一本書,一本史書,叫做《資治通鑒》,哈哈,這就是我用來重返朝堂的籌碼,只要把這本書交給皇帝去看,皇帝肯定會高興,那么我重返朝堂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所以說,我完全不擔心我沒有辦法重返朝堂。我所發誓要做到的事情,我都會做到,您不用擔心的,等我幾十年,等我死了,我下來陪您,我們再一起釣魚喝魚湯!”
蘇寧和秦瓊說了很多話,而其他人都很識趣的沒有前來打擾蘇寧,他們知道,蘇寧每一次來祭奠秦瓊。都要和他說很多話。也不管秦瓊是否真的聽得到,但是他們都很愿意相信秦瓊聽到了這些話,并且很開心的享用了這碗魚湯,現在。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權力的增加。蘇侯爺越來越少親自下廚。越來越少做東西給人吃了,當初的大唐食神,似乎也漸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不過他們都知道。逢年過節和家人們的生日的時候,蘇侯爺還是會二話不說鉆進廚房,把廚子們趕出去,自己埋頭弄出一大桌子家常菜給家人們享用,享用蘇侯爺親自下廚做出來的飯菜似乎成為了一種奢侈的享受,似乎連皇帝都沒有辦法讓蘇侯爺親自下廚給他做一頓飯菜,比如上一回皇后過生日,想吃蘇寧做的菜,蘇寧二話不說就回絕了,李二陛下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給家人做飯菜是親情的體現,給皇帝皇后做飯菜是什么?那叫做諂媚,現在有些事情不能做了,有些話語也不能說了,蘇寧很明白,地位不一樣了,年齡不一樣了,十年了,可以做的事情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少,涇渭分明,自己在改變大唐的時候,也在不經意間被大唐所改變。
當初自己被父母責打的時候,蘇寧很難過,很痛苦,之后發誓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也遭遇到同樣的事情,但是當蘇慶仁屢屢犯錯且知錯不改的時候,蘇寧果斷采用了家法,使用家長的強制力狠狠的教訓了蘇慶仁,并且悟出了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蘇慶仁從那之后就再也不敢觸犯蘇寧的底線。
這也導致了蘇慶仁見到蘇寧就嚇得渾身一哆嗦的樣子,這也是蘇寧之前一直都以溫和的教育方式教育蘇慶仁,使得蘇慶仁一度認為自己犯什么錯父親都可以原諒,所以直到蘇寧的家法落在蘇慶仁屁股蛋兒上的那一瞬間,當疼痛的感覺通過屁股上的神經傳達到大腦的感應神經系統上的時候,蘇慶仁才意識到自己的父親也會發怒。
這給了蘇慶仁相當大的刺激。
于是蘇寧知道了嚴父慈母的傳統教育模式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父親負責人格養成,負責讓男孩子更加具備男人氣和責任心,母親的溫柔則是讓這個男人有一點點那么心有猛虎細嗅薔薇,雖然粗豪,卻也有溫柔的一面,這樣的男人是最吸引女人的,如果父母之間的分工可以很完美的達到這樣的成果,那無疑是完美的世界。
可是這一切都不會太順利。
“兄長,打算出山了嗎?”杜荷站在了蘇寧的旁邊,輕聲問道。
蘇寧點點頭,說道:“沒錯,是有這個打算了,總是賦閑,覺得有些不太妥當了,該做的都做了,這幾年也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陪伴家人,雖然錯過了慶仁和慶蓉的幼年,但是還有幾個小女兒和還沒出生的孩子給我一些慰藉,我覺得我是一個很幸福的人了,三年的時間,我想,這就是極限了,如果我還不主動出山的話,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上門抓我去朝堂了。”
杜荷輕笑道:“兄長這般大才如果不上朝堂處理事務,估計陛下那兒也真的夠嗆了,聽說這幾年武將們徹底不上朝之后,文官們的爭吵越來越厲害了,今天這樣吵,明天那樣吵,今天吵這個,明天吵那個,特別是刑部和禮部之間,儒法之爭是愈演愈烈,兄長,陛下可是十分需要您啊!”
蘇寧笑著說道:“陛下不需要我,這是陛下希望看見的場面,儒法之爭愈烈,就意味著百家爭鳴之狀越來越有可能重現于大唐,現在的百家也不是當初的百家,我竭盡全力,也無法讓一些不適合大唐的學派出現在大唐了,大唐需要實干家,而不是詭辯者,所以我才大力扶持墨家的發展。
他們已經不是當初的百家,而大唐也不是春秋的那些國家,大唐需要實干者,無論是儒家還是墨家還是法家還是兵家還是縱橫家,只要對大唐的發展有利。我們就要用,他要是犯了什么錯,再用法律去制裁他,為什么非要分個高下,他們分出了高下對于大唐有什么幫助嗎?完全沒有,百花齊放才會讓人流連忘返,一家獨大只會腐朽,就像山東豪族一般!”
杜荷很贊同的點點頭:“陛下或許就是需要兄長這樣有這種想法的人,朝堂上的確吵得不像樣子,一群學儒的和學法的簡直是把朝堂當成了學術辯論會。明明在商討國事。卻突然變成了《韓非子》的一些篇章的爭論,陛下很是無奈,而兄長學識淵博,一定可以把這股不正之風拉回原點。”
蘇寧調笑般看了看杜荷。說道:“你也是。少關心朝堂。朝堂上怎么樣和你沒有關系,你是個將軍,是個軍人。就要以軍人的要求約束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都要明白,你可清楚?大唐有今日文武互不相干互不統屬的局面是多么的不容易,參謀總部和縱橫部在中間出了多少力氣,費了多少功夫,你都要知道,一旦做錯點什么,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的就是皇帝!”
杜荷聳聳肩:“我最討厭政務,喜歡打仗,所以我是不會參與朝堂瑣事的,只是兄長可能不得不參與進去,所以,兄長才是需要多多在意的,畢竟兄長統兵之舉可是在文武分割之后,恐怕會有人借此對兄長有不利之舉。”
蘇寧冷笑道:“他們若是有那個膽量,就不會在這三年里面讓我安安生生的過日子,李元昌已經死了,那些宵小之輩誰又敢作祟?你可要知道,皇帝陛下可絕對不容許有人讓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大唐亂起來,現在的樣子,可是他做夢都想見到的,你可絕對不要觸犯他的這一個底線啊!”
杜荷點點頭:“兄長之言,荷謹記在心。”
蘇寧點點頭:“你也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俊杰了,在我大唐年輕一輩來看,人人都說你是僅僅次于我的第二人,你的感覺如何呢?”
杜荷笑著說道:“能與兄長一同被所有人提起,算是我的榮幸了。”
蘇寧搖搖頭,笑道:“不要謙虛,不要謙虛,你在打仗方面可比我還要厲害啊!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翼公要休息了,且讓翼公好好兒的休息,我們回去吧,如果我猜得不錯,那些人應該來了!”
杜荷好奇道:“哪些人?”
蘇寧笑而不語,只是帶著一大家子人安安靜靜的離開了秦瓊的墓碑,不想打擾秦瓊的休息,待到離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蘇寧看到了小夏子站在路邊上,很焦急地朝著自己的方向遠眺,蘇寧對著杜荷一笑:“來了!”
杜荷還是很疑惑,笑著問道:“誰來了?還請兄長告知。”
蘇寧說道:“來請我出山的人啊!”
杜荷驚訝道:“兄長何以認為一定是那些人呢?”
蘇寧神秘的笑了笑:“秘密!”
走上前,小夏子果然快速迎了過來,對著蘇寧行禮道:“二郎,二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來了!”
杜荷很吃驚地看著蘇寧,蘇寧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笑道:“居然是太子殿下親自前來了,看來我的面子很大啊!青蓮,走,隨我一起去拜見太子殿下!”
杜荷點點頭,隨著蘇寧一起快馬離去,抵達了蘇府的時候,蘇寧就看到了李二陛下的貼身大太監趙琛站在門外候著,蘇寧一來,趙琛立刻迎了上來:“老奴見過蘇侯爺、杜侯爺!蘇侯爺啊,您可算是來了,太子殿下可等了有一會兒了!”
蘇寧哈哈一笑:“怎的,太子殿下等急了還是陛下等急了?”
趙琛笑道:“都等急了。”
蘇寧哈哈大笑,把趙琛引入了府中,遠遠的就看到李承乾正坐在軟墊上悠閑的品茶,看到了蘇寧之后,李承乾笑著站了起來,拱手道:“蘇侯爺已經和翼公說過話兒了?”
蘇寧笑道:“那是自然,不和翼公說話翼公是要生氣的,倒是太子殿下大駕光臨,臣不勝惶恐,還請太子殿下恕臣晚來之罪!”
李承乾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放在背后,一副雍容華貴的姿態:“恕你無罪!”
兩人相視一笑,李承乾看著站在一旁的杜荷,笑道:“青蓮將軍近來可好?蘇侯爺的小妹可還溫順可人?新婚燕爾,可還滿意?”
杜荷連忙行禮:“太子殿下取笑了,末將過得很好,夫妻感情很好,靜兒……哦不……蘇侯爺之妹甚為賢惠,家父家母都很喜歡她!”
李承乾笑著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好了,三明,客套話場面話當著外人面說說,這里沒有外人,也就不說了,你休息了三年了,也差不多了,父親知道你今日要去給翼公上墳,所以就派我來此等候你,你在長安的府邸已經派人打掃干凈,一應設備都是公爵制,只要等你入住即可,回去吧,皇城內沒有你和稀泥,一進去就是一股火藥味兒,難聞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