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兒一聲驚呼從徐子楨懷中跳了起來,象個受驚的小兔子般躲到了一旁,臉頰早已紅得火燒似的,徐子楨被打攪了好事,氣惱地回頭看去,卻見是雍爺站在門口,臉上裝作一本正經的,眼睛里卻流露著一絲促狹的笑意。
徐子楨往門外一指:“茅房往左拐二十步。”
雍爺笑啐:“呸!誰跟你說我要找茅房?”
徐子楨道:“那你跑這來偷看,有你這么八卦的老頭么?”
雍爺哈哈大笑:“你自己不關門,還賴我偷看?”
徐子楨意猶未盡地抹了抹嘴,看了一眼莫梨兒,見她早就躲到不知哪個角落去了,忍不住氣道:“好吧,這么急著找我有何貴干?你要敢說沒事那就請我狀元閣吃飯去,看我不狠狠宰你一頓。”
雍爺嗤笑道:“不就狀元閣么,雍爺我還請得起,再說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沒事?”
徐子楨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大大咧咧地道:“那您說吧,什么事?可別是為了我打人腿那屁大點事啊。”
雍爺瞪了他一眼:“沒規矩,也不先給本……本爺拉個椅子。”
徐子楨沒理他,只撇了撇嘴,雍爺無奈之下只得自己找地方坐下,開口就是一副教訓的口氣:“你小子什么時候能不這么魯莽,那長興記背后是誰你知道么,就敢對他們的伙計下這樣的手。”
“不就是李邦彥么,有什么了不得的。”徐子楨毫不在意。
雍爺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是他?那你還……”
徐子楨道:“您偷看半天就為跟我說這個?”
雍爺臉現尷尬干咳一聲:“胡說,我老眼昏花什么都沒看見……那個,你既知道是李邦彥,那你把他家小崽子打了,他要過來的話你打算怎么接招?”
徐子楨道:“見招拆招,老子管他是誰,要帶人走拿銀子來贖,挺簡單的事。”
雍爺張大了嘴卻不知說什么,好半天才說道:“你小子仗著有康王撐腰就敢跟李邦彥唱對臺?膽也太大了吧?”
徐子楨笑道:“喲,雍爺您知道的不少啊,不過實話告訴您,我還真沒打算借康王爺什么威風,因為李邦彥老小子不會來,就算他真來也不敢拿我怎么樣,您信不信?”
雍爺吃了一驚,臉上滿是不信的神色,徐子楨嘿嘿一笑,低聲道:“剛才您看見那幾個開封府的捕快了吧?那您知道他們為毛不敢接這檔事呢?”
“為毛?啊呸!為何?”
“簡單,因為我在開封府大堂耍過威風啊。”
雍爺恍然:“我好像聽說過這事,不過還沒問過你,你小子當初跟徐秉哲說什么了,讓他居然不敢動你。”
徐子楨嘿嘿一笑:“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雍爺問道:“什么辦法?”
話說到這里徐子楨就不愿再多解釋,開封府的捕快不敢動他是因為徐秉哲的吩咐,而徐秉哲不敢動他是因為他有個金國密使的身份,徐秉哲知道就等于王黼李邦彥之流都知道,這年頭金國風頭正盛,那幫子主和派甚至親金派誰都不敢隨便得罪一個可能是真實的“金國密使”。
總之,徐子楨現在越低調的話就越會被懷疑,反之則能到處橫行,別說砸斷幾條腿,他就是把那幾人都殺了也不見得如何。
這些事雍爺自然猜不透,他雖然隱約知道些,但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詳盡,徐子楨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扭頭朝內堂喊道:“梨兒,來。”
沒多久莫梨兒扭扭捏捏地走了出來,頭還是低垂著,臉上的紅暈尚未全退去,看上去嬌羞動人,惹人憐愛。
徐子楨指著雍爺道:“這是我一老哥們,你叫他雍爺就行。”
雍爺吹著胡子瞪了他一眼,可自己卻先笑了出來,他們曾經聯手坑了徐秉哲他娘一把,也算是種另類的戰友了。
莫梨兒斂衽一福:“梨兒見過雍爺。”
雍爺趕緊伸手虛扶:“快起快起,哎喲這姑娘真水靈。”
徐子楨一臉警惕地道:“這是我媳婦!”
雍爺哭笑不得:“你小子想什么呢,我給這姑娘當爹都嫌大些,你還怕我跟你搶媳婦?”
徐子楨道:“這世道可難說,有個詞不是叫老牛吃嫩草么?”
雍爺氣得胡子又翹了起來,賭氣道:“好,我本來還打算幫你小子一把,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一會兒麻煩來了我看你怎么解決。”
徐子楨好奇起來:“你幫我?雍爺你行啊,李邦彥你都能對付,哎,您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
“我乃……”
雍爺被氣得差點就脫口說了出來,可最終還是忍住了,徐子楨偏偏還好死不死的在旁擠眉弄眼的勾引著:“說吧,讓我知道你有多牛逼嘛。”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接著一個囂張傲慢的聲音響起:“誰叫徐子楨?給老爺滾出來!”
寇巧衣匆匆跑了進來:“公子,長興記來人了,而且人還不少。”
徐子楨笑瞇瞇地看向雍爺:“要不您幫我一回?”
雍爺哼的一聲扭過頭去,徐子楨失笑道:“沒見過你這么小氣的老頭,不幫拉倒,哥們自己搞定。”說著話站起身往外走去,莫梨兒毫不遲疑的緊隨其后。
出了門徐子楨才知道寇巧衣說的很多人是什么概念,門外的大街上現在已經烏壓壓一片人頭,粗略一眼看去怕有不下兩百人,穿著一水的短褂,象是從哪個武館拉來的人。
人群前頭站了個穿團花袍子的中年人,尖嘴猴腮臉色蠟黃,鼻尖上還有老大一個痦子,光是長相就讓徐子楨打了個惡心,剛才那個二掌柜秦陽正微垂著頭站在他身后。
圍觀的百姓都被遠遠驅了開來,大野和寶兒還在原地沒動,不過弓又拿在了手里,弓弦大張箭頭森然,蘇三把熟銅棍扛在肩上冷冷的打量著四周,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意思。
徐子楨走到門外,雙臂環胸大喇喇地道:“爺爺出來了,怎么說?”
團花袍子大怒,手一擺:“給我拿下!”
兩百來人呼啦涌了過來,將謝馥春門前包圍得水泄不通,眼看一場毆斗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