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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仗打得其實險之又險,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會導致全盤崩潰,但是現在,宋軍還是勝了,這其中神機營的作用絕不可小視。
長眠的這些神機營將士總共七十一人,其中大半是原來卜汾手下的馬賊,他們驍勇善戰彪悍無比,在最后一刻也沒放棄沖殺,而且還將那些新兵護在了身后。
徐子楨神情木然,看著那些死去的兄弟們被一個個抬進關去,神機營其他人也都靜靜看著,爆發過后的虛弱讓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甚至連哭都已經沒了力氣,那些新兵緊咬著牙,雙眼通紅,渾身不自覺地顫抖著,也不知是疲憊還是恐懼,但是經過今天這一役,他們已不再是新兵,而是經歷過戰火的真正的神機營戰士。
關內關外所有宋軍將士也都靜靜而立,向這死去的七十一個英雄致敬,除了呼呼作響的北風,整個金城關聽不到任何聲音。
直到最后一具遺體被抬入關內,徐子楨才深吸一口氣,說道:“回去吧,大伙都累了。”
卜汾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的馬邊掛著一堆武器,有火槍也有唐刀,都是那些死去的兄弟留下的,沒有便宜西夏軍。
宋軍將士自發地排成兩列,肅穆地站在關口,象迎接英雄歸來般的等著徐子楨,一雙雙殷切的目光中飽含著崇敬與欽佩,徐子楨輕笑一聲,朝著關內走去,戰爭就這德性,你成了英雄又如何?腳下踩著的不光是敵人的尸體,也有自己兄弟的。
才一進關,一群人已沖了過來,為首的正是種師中和溫承言,兩人快步走來,在離徐子楨還有十來步距離時忽然停了下來,站定身體整了整冠服,對著徐子楨和他身后的神機營將士一揖到底。
徐子楨慌忙跳下馬來,剛要還禮,種師中已正色道:“辛苦了!”
溫承言則是滿眼擔憂地看著他:“子楨,你這傷……”
徐子楨咧嘴笑了笑,還沒說話,就見種溫二人身后猛的沖出兩人來,一穿紅衣一穿青衣,正是溫嫻和水琉璃,溫嫻在經過剛才那一通擂鼓助戰后倒是將體內剩余寒氣逼了出來,臉上已恢復了血色,但是臉上的驚慌卻是一覽無遺。
水琉璃身手高強,但心理素質卻顯然和溫嫻差不了多少,在看見被射得跟刺猬似的徐子楨后眼睛都紅了,纖手捂著嘴,就差沒有當場哭出來了。
“子楨!”
兩人不約而同地嬌呼一聲,又同時腳下一頓互望了一眼,但很快就又繼續撲來。
徐子楨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忽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子楨!”
“大哥!”
“徐兄弟!”
現場一陣混亂,溫嫻和水琉璃只覺眼前一黑,險些也暈過去,種師中等人也大驚失色,特別是柳風隨和卜汾尤為緊張,畢竟徐子楨混身是傷,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跡,真不知道他在流了這么多血后是怎么戰斗到最后的。
大野眼急手快一把將徐子楨抱住,吼道:“快找大夫!少爺快不行了!”
關上有隨軍醫護兵,立刻就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給徐子楨拔箭包扎,亂了好一通,發現徐子楨身上穿著件厚實無比的皮甲,后背上中的那些箭其實都扎在了皮甲上,沒傷到半分皮肉,眾人頓時放下心來。
但是胳膊和腿上還是中了好多,所幸短弩的箭頭不帶倒勾,清理起來還算不麻煩,等全部整理完后有人數了數,頓時讓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
整整一百三十支箭,而除去皮甲上的那些,從他身體上取出的弩箭有二十多支。
眾人眼睛通紅雙拳緊握,這需要一個多強大的意志,才能讓他在受這么重的傷后還能堅持到戰斗的最后一刻?
徐子楨被送回了府里,他失血太多,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大野難得地展現出了粗魯暴力的一面,在回到徐子楨住處后他將其他所有人都關在了門外,不準他們進來打擾,哪怕是溫嫻和水琉璃也不行。
才一進門,寇巧衣就被驚得小臉煞白,驚慌地迎了上來,大野也不理她,將徐子楨輕輕放到床上,細心地給他蓋好被子,回頭對已經嚇呆了的寇巧衣道:“少爺沒大礙,不用擔心。”
寇巧衣已快哭出來了,語無倫次地道:“公子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重傷?這……”
無怪她會嚇成這樣,現在的徐子楨已經完全沒個好樣,渾身上下包扎得密密實實的,只有臉露在外邊。
就在這時,床上本已昏著的徐子楨忽然一聲怪叫:“媽的,疼死老子了!”
大野和寇巧衣頓時被嚇得跳了起來,卻很快回過神來,撲到床邊。
“公子!”
“少爺!”
徐子楨睜開眼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門口,這才松了一口氣,恨恨地道:“這幫王八蛋,給老子拔箭包傷口也不說小心些,要不是老子硬撐著,怕是早就叫喚出聲穿幫了。”
“穿幫?”大野不懂他在說什么,傻傻地看著他,“少爺,你……你是說剛才暈倒是裝的?”
徐子楨從床上坐起身來,嗤笑道:“就我這身子骨,哪有那么容易暈倒。”
大野愈發不解:“那您這是?”
徐子楨一瞪眼:“廢話,你沒見當時倆妞一起撲過來了么?你說那情景我招呼哪個好?”
大野還是沒明白,寇巧衣倒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太了解徐子楨了,一定是當時不知道怎么辦了,才想出的這急招,看來不光是自己,其他人定也被他嚇得不輕。
徐子楨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改天等你有了老婆你就明白了……巧衣,有什么吃的沒有?我倒是快餓暈了。”
“有,公子稍等。”寇巧衣應了一聲快步走出房去,臨出門還先瞅了一眼門外,見已經沒人了才放心開門出去。
徐子楨笑道:“嘖嘖,大野你就該跟巧衣學學,你看她多乖巧。”
大野撓頭傻笑:“可我……我還是沒明白少爺你為什么裝暈。”
徐子楨無奈:“不說這個了,我問你,你這射箭的本事是什么時候學的?”
對于大野的神箭他是被徹底驚到了,趁著現在沒人,一定要問個仔細才行,說不準大野還是個名將之后淪落民間什么的,那就真被他揀到寶貝了。
但是大野的回答讓他有些失望,但同時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射箭?我們家鄉誰都會射。”
徐子楨一愣:“家鄉?你老家是哪兒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