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先生幾乎可以肯定,齊浩寧和他的隨從也驚訝于那些人的出現,也就是說,那些人并不是齊浩寧的人。
會是皇上的“幽冥”嗎?還是雍親王派來暗中保護齊浩寧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公下了死命令的刺殺任務華麗麗地失敗了,不論前面兩批人馬,光是他們如愿坊,就折損了二十多人。更重要的是,少主受傷了,若不是少主心臟的位置異于旁人(偏右很多),此刻早就已經一命嗚呼。
郁先生不敢回想那一幕,甚至連后怕都沒有勇氣,那時看到對方利劍深深刺在少主胸前的位置,他連呼吸都忘記了,多么可怕啊,就是心臟的位置。
好在老天憐惜少主,少主的心臟竟然長偏了,多么不可思議啊!他當時就給老天磕了三個響頭。
只是,那一劍刺得那么深,少主還是受大罪了。傷在少主身,痛在他心里啊!郁媽媽罵得對,如果世上有賣后悔藥,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寧愿承受一切責任和后果,也不會讓少主親自涉險。
左慶“呃,”了一聲:“郁先生、郁媽媽,郎中說少主現在需要靜養,您,您們是不是……?郁先生也受傷了,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郁媽媽馬上掩住自己的嘴,停止了哭訴:“我,我去給少主熬粥,左慶你和左賀輪流在屋里守著,千萬別讓人打擾了少主,也別都離開了。”
左慶趕緊應下:“是,郁媽媽,左賀在門外守著呢。”
看著郁先生二人出了院門,左賀輕叩臥室門三下,左慶得了信息,打開大大的衣櫥,那里面有一個秘道的出口。早已等在那的啞巴章一臉焦急地沖了出來:“主子怎么樣了?郎中怎么說?”
左慶道:“說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啞巴章你也真是,假戲而已嘛,干嘛刺得那么深?不過你可真神,你怎么知道少主的心長偏了?”
啞巴章檢查了郁正然的傷口,從頭到腳好好檢視了一遍,又摸了脈,才答道:“有一次為主子疏通經脈時偶然發現的。你們照顧好主子,他沒醒來最好不要讓外人留在這里。”小主子重傷在身、還在發熱,很可能會說胡話。
啞巴章說完就從秘道離開了,這里不適合他久呆。
左慶關好櫥門,給門口的左賀發了暗號,就坐下了。啞巴章一向話少,一般都是一、兩個字了事,甚至根本不回答你,今兒能一口氣說這么多字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左慶哪里敢嫌棄?他只是想不通,少主就是不想殺寧世子而已,不是已經讓啞巴章帶人去救了,干嘛非得讓自己受傷?主公派出的前兩撥人不是都沒有成功?憑什么少主就一定不能失手?少主同寧世子交好、又投緣,左慶知道,如果少主真的親眼看著寧世子死在眼前,一輩子都不會心安,何況是親手殺害?
至于他家少主背著主公做這些事,左慶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那位從未謀面的主公讓少主在最危險的地方為他打江山,卻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財力、人力都瞞著少主。郁先生總說主公多么器重少主,他左慶第一個不相信。
即使少主拼死助主公奪得江山,誰知道太子之位會不會落在少主這個庶子的肩上;而少主一旦暴露,或者事不成,少主斷頭流血,主公不是照樣帶著其他兒子躲在東北享受?
在左慶、左賀眼里,少主就應該像現在這樣悠著點,保護好自己、壯大自己的力量,多給自己留兩條后路。主公事成,少主有實力,才可以爭得自己該得的權益;主公事不成,少主就這樣繼續姓郁,做“郁大人”不也挺好?
說真心話,從小跟少主一起長大的左慶很喜歡看少主同寧世子在一起、尤其是指點寧世子武功時候的樣子,那時的少主是真開心的,眼睛里有一種很溫暖的內容。
左慶正在“胡思亂想”,床上的郁正然突然含含糊糊呼喚著“小心……君傲……快躲開……小仙子……小仙子……”
左慶嘆了口氣,拿棉巾替郁正然擦了額上的汗。
他自然知道君傲是寧世子的字,也知道少主口里的小仙子是誰,少主真可憐啊!視寧世子如親兄弟,暗自喜歡的姑娘偏偏就是人家的未婚妻。
誰的錯?誰都沒錯,只是可憐了他家少主。
如果說在今日之前,左慶還有幫自家少主搶了福星郡主的念頭,在今日之后,他也不敢這么想了,少主為了救寧世子,能不顧自己的性命,又怎么可能奪他之妻?這就是說書先生所說的孽緣吧?
一場驚險追殺讓郁正然和齊浩寧都累了,筋疲力盡,兩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又斷斷續續被夢境干擾的睡眠中。
如果此時有人將他們兩人放在一起,就會驚訝地發現沉睡中的他們臉上有那么多相似的表情,皺個眉頭都是那么神似。
“郁大哥”齊浩寧突然瞪大眼睛,翻身坐起,嚇得守在一旁的云霄差點整個人彈起來,“爺,爺,您怎么了?”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郁大人了?
齊浩寧驚魂未定,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順氣:“我夢見郁大哥被人刺了一劍,直指心口,太可怕了。”
云霄知道自家爺跟郁大人交好,忙玩笑道:“郁大人好好在府里休假呢,爺您太疲勞了才會做噩夢。再說了,直刺心口也不一定就那么可怕不是?若是像王爺和世子爺您那樣心長偏了,不就沒事了。”
齊浩寧知道云霄是在寬慰他,撇了撇嘴:“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心都長偏了?虧你想得出來。”
漸漸回過神的齊浩寧突然驚呼出聲:“我這是在哪里?我們不是回到京里了嗎?我不是親手給瑤兒戴上血玉月季簪了嗎?”難道也是做夢?他沒有趕上瑤兒的及笄禮?
云霄遞了一杯參茶給他:“爺放心,我們趕上及笄禮了,您也親自給郡主戴上月季簪了。不過您太疲累,給郡主插上簪子就睡著了。我們現在還在福星郡主的福滿園里呢,這里是客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