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的花梨木家具,幾上設著一看就很名貴的瓷器,墻上掛著同樣名貴的字畫,一簾相隔的內室里,還有人在叮叮當當彈琴,端的是一派富貴高雅的氣象,讓人實在無法與半個時辰前的情形聯系起來。
王賢坐在背對珠簾的椅子上,身后立著兩名黑衣人,虎視眈眈的注視著他,防止他稍有異動。不過他們顯然是多心了,王賢一直那么安靜的坐著,聽著叮叮當當的琴聲,兩眼漸漸發直,不知過了多會兒,竟打起了小呼嚕……
“呼呼呼”
這鼾聲雖不大,殺傷力卻不小,登時讓那琴聲亂了節奏,彈琴之人勉強調整幾下,終究是被亂了心境,手稍一用力,便得一聲斷了琴弦。
王賢霍然抬頭,茫然看著四周,用手背擦擦口水。就聽到身后的珠簾晃動,有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呵呵,韋公子,你終于舍得露頭了么?”王賢也不回頭,好整以暇的笑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愣了一下,對方發問,正是那韋無缺的聲音。
“哈哈,除了你,還有誰會那么變態?”王賢笑道:“讓大明太冇子下跪,這一定是你的主意吧。”
“看來最了解你的人,果然非你的敵人莫屬。”一身白衣、
之一。”
“現在終于實現了,開心不?”王賢皮笑肉不笑道。
“當然開心了。”韋無缺笑著打開畫著桃花的折扇,俊臉一寒道:“不過你竟讓明朝太冇子這般hòu愛,還真讓人不爽呢”
“韋公子這話真讓人傷心,我們怎么說也是同年來著。”王賢聳聳肩,拿起桌上盤中的梨子,咬了一口道:“好甜。”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故作鎮定么?”韋無缺雙眼微瞇,他對王賢沒有階下囚的覺悟感到很不爽。
“還真不是。”王賢搖頭笑道:“我既然敢上你這條船,肯定已經把命不當成自己的了。我把自己當成死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放心,我不會讓你很快就死的。”韋無缺殘忍一笑,笑靨依然如花道:“你不是對我很了解么,于嘛不猜猜我會怎么折磨你?”
“……”王賢沉默的盯著韋無缺看了一會兒,看的韋無缺不禁摸下臉道:“我臉上有花么?”
“不是,我只是覺著這次見你,比上次見時,要……”王賢說到一半頓住了。
“要怎樣?”韋無缺忍不住催促問道。
“要更變態了。”王賢一冇冇臉認真道:“這大半年里發生了什么?把你逼成這樣子?”
王賢這幾句玩笑話,卻說得韋無缺臉色大變,目光中滿是恨意,有針對王賢的,也有對旁人的:“還不都是被你害的”
“說話可得講良心,哪一次不是你主動算計我。”王賢三兩口把梨子吃下肚道:“我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你”這
是在說他蠢,韋無缺嘴唇動了幾下,竟無言反駁,“誰讓你總擋在我的面前我找建文君,你破壞,我想把白蓮教首領一網打盡,又是你破壞,我想在山西起事,還是你破壞最可恨的是,每次都是你把我弄得狼狽萬狀,尊嚴盡喪你說我該不該把你碎尸萬段”說著他仰起頭來,用下巴對著王賢道:“不管你贏了我多少次,但有句老話說得好,笑到最后才算數,最終還是我笑到最后了”
“好吧,我不跟你爭這個。”王賢點點頭道:“這次你確實棋高一著,我心服口服。”
“終于肯認輸了么”聽他這樣說,韋無缺露出滿足的神情,旋即說道:“可惜晚了。”
“其實還不晚,”王賢笑道:“你看,咱倆能面對面坐著,心平氣和的說話,就說明咱們還有的談。”
“哈哈……”韋無缺被王賢逗樂了,上下打量著他道:“你自我感覺也太過良好了。”
“我是實事求是的說,其實我從沒主動找過你麻煩吧?所以過去的事情,責任一人一半,你也不能都推倒我身上是吧。”王賢笑道:“我們太冇子殿下說得好,對你來說,殺了我不過解一時之氣,還不如換點好處呢。”
“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在求饒么?”韋無缺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聲音卻越來越冰冷。
“可以。”王賢笑著點點頭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不過我倒也不算是求饒,應該說是,跟你作筆買賣吧。”
“說說看,你準備用什么贖回自己的小命。”韋無缺傲然道:“金銀財寶就別提了,你肯定沒我有錢。”
“那倒是。”王賢笑道:“我的命很值錢,多少金銀珠寶也換不來。不過如果是一統白蓮呢?”
“一統白蓮?”韋無缺有些詫異道:“你知道的不少么”旋即了然道:“我差點忘了,你已經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了,現在身為
鎮撫使,看來知道的很多啊。你都知道什么?”
“什么都略略知道一點。”王賢笑著不否認:“比如你的祖父是誰,你的父親是誰,你的伯父叫什么。你是什么身冇份,你們現在遇到哪些困難……”
“這些你都知道?”韋無缺瞇起眼道。
“略懂而已。”王賢點點頭道:“不過有一點我很清楚,你明教想要成大事,就必須統一,一分為二可不行。”
“不錯。”韋無缺頷首道:“這些年來,我所做的每一件,都是為了這個目標……”說著狐疑的看他一眼道:“你是朝廷的鷹犬,會好心幫我統一,八成是給我挖坑吧。”
“哈哈,看來你還不夠了解我。”王賢哈哈大笑道:“我做所有事,都是為了自己,給太冇子賣命,不過是覺著他的勝算大,將來一本萬利罷了。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我不介意當個反賊,就算加入明教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有沒有這個福分”
“哼。”韋無缺沒想到王賢這樣不要臉,憋了半天,才悶聲道:“你還有點節操么?”
“我可是混混出身,”王賢不在意的笑道:“節操是什么?可以吃么?”
對這種人,韋無缺還真有點沒脾氣,“這件事有多難,你知不知道?大言不慚可救不了你。”
“我知道。”王賢點點頭道:“但你也該知道,如果娶到白蓮圣女,就可以達成目標了吧?”
“你這謊言實在可笑”韋無缺聞言氣憤道:“唐賽兒已經嫁給了林三當時你我還在場”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賢笑道:“唐賽兒雖然被許給了林三,但兩人至今尚未成親。”心里卻暗暗禱告,三哥啊三哥,別怪兄弟滿嘴跑火車,實在是小命要緊,改天你和嫂子成親,我一定送上個大紅包
“林三要服喪三載,沒成親也是情理之中的。”韋無缺道:“但你當白蓮圣女的婚約是兒戲不成?除非殺了林三,否則唐賽兒就是他的冇人冇”頓一下,面露駭然之色道:“這世上或許有人能戰勝林三,但要說能殺他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
“你看,未戰先怯了吧?”王賢給韋無缺打氣道:“你是只知其二不知其三。”
“你能把話一次說完么?”韋無缺郁悶道。
“林三哥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想你也了解。”王賢道:“他是天生的大俠,向往的是無拘無束,無論是大業還是女人,對他來說都是沉重的枷鎖”
“說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韋無缺話雖如此,心里卻信了大半,因為他已經知道,當初紀綱安排林三狙擊王賢時,林三看到是他,便終止了行刺。而且兩人事后還在秦淮河上喝花酒,渾沒把紀綱放在眼里。
“我當然了解他,我們倆是生死兄弟,說起來,他還得叫我一聲師叔。”王賢笑瞇瞇的看著韋無缺道:“說起來,你也得叫我師叔來著……”
“休想”韋無缺道:“我們韓家跟那老和尚沒什么來往,你少來套近乎”
“但至少林三是認的,”王賢淡淡道:“前些日子,你可聽說他拜見過我師父?”
“嗯……”韋無缺點點頭,表示知道。
“他認了我師父這個叔祖,自然會認我這個小師叔,”王賢笑道:“這一點沒什么好懷疑的吧。”
韋無缺點點頭,默認了王賢的說法,沉吟半晌道:“你有什么辦法,可以⊥他把唐賽兒讓給我?”
“這不簡單么,你拿我的小命去跟他換就成了。”王賢笑道。
“他肯換?”韋無缺狐疑道。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王賢笑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