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73誰主王府?
可是,會是什么蹊蹺呢?宣了太醫,莫非是真病了?
琉璃把冬梅叫過來:“去打聽打聽,夫人怎么了?”
冬梅往王府里走了一圈回來,便liáo簾子進來跟琉璃道:“奶奶,聽說夫人躺了幾日了,前幾日早上把房里東西全砸了,然后就說頭疼腦熱,這幾日都是二爺在跟前親奉湯藥呢。()昨兒夜里三爺回府上正府請安,也陪了半晚上。”
還要祈允靖親侍湯藥,有這么嚴重嗎?琉璃回想起昨日丫頭們回她說梅氏讓人在房里鞭打奴才的情形,那可壓根不像有病在身的樣子。
“二爺近來對夫人態度如何?”她問。
冬梅道:“自打這一病,倒是好轉很多了呢。二爺犟起來的時候雖然很犟,可平日里卻是個沒什么主見的人,本來又沒怎么離開過夫人身邊,也不知夫人這幾日跟他說了些什么,這幾日服帖得很。”
琉璃聽后默然了,梅氏這是在往回拉攏祈允靖兄弟的苗頭啊!雖然這倆都是她的親兒子,也談不上什么拉攏,可是這兩人跟她疏遠了這么久,在這個時候忽她想起他們來,豈不就是拉攏么?難道是因為感覺到定北王對她的冷淡,所以才想起裝病攏絡起兒子來?畢竟只有自己的親兒子才是她將來的保障嘛。
琉璃想到此,也就不以為然,只要梅氏不摻和她的事,老老實實做她的繼母,那她就是把那兩兄弟關到自己房里也不關她的事,畢竟人家是母子。
翌日吳忠就把事情辦好了,長期給王府供貨的糧油鋪子的掌柜親自押著兩千斤蠟和油上了王府。吳忠一面讓人卸貨,一面暗地里通知了琉璃。琉璃漫不經心說道:“卸完就帶他去榮熙堂,夫人不給的話,就等王爺回來給。”
吳忠走后琉璃逗著小嘟嚕玩了會兒,桔梗兒就來告訴:“夫人讓二爺出面料理,還說這段時間她病著不方便處理中饋,就讓二爺代替她。”
琉璃頓了一下,她原以為梅氏會勃然大怒,卻沒想到她不動聲色把祈允靖推了出來,祈允靖要是出來替她,那將來她出了月子也要出來過問內務,到時跟祈允靖免不了會有沖突。這樣的話,祈允靖對自己的那點尊重肯定也會被這些瑣事磨滅了。而且祈允靖代替了梅氏管治內宅,這就說明梅氏對他有著莫大期望,祈允靖難道不為因為這個而果斷站回到自己母親那邊嗎?
她想了下,說道:“如意現在怎么樣了?”
春香liáo開簾子進來,說道:“奶奶,二房里如姨娘要過來請安。”
正說曹操曹操就到,琉璃一揮手,“讓她進來。”
如意被抬了姨娘后,因為祈允靖與琉璃偶爾有些交往,于是便也來朝慶堂串過幾回門,何毓華被休之后,兩人間基本上沒有什么瓜葛了,不過因為當初的約定在,琉璃能幫她的時候也會伸手幫幫,而她也從未想過斷掉這條線。
但是眼下她的到來,琉璃卻不覺得只是串門攀交情那么簡單。
如意很快被引進來了,沖著琉璃福身。
琉璃仍然靠坐在床頭。如今的如意再也不是原先在那里對著琉璃惶然無助哭泣的小丫頭了,眼下的她有著讓好些人艷羨的身份,——定北王府二爺的姨娘,雖然也是妾,可是也要看是哪座府里的妾,二房里沒有主母,她又當寵,自然比得上半個主母。
琉璃打量了眼她一身簇新的石青色遍地金妝花裙,又看了眼她髻上插著的四五枝華光耀眼的珠釵,一笑,拿過一旁溫到剛剛好的奶羹來吃了口,指著床下方坐處,說道:“這么著看你,倒像見著下頭哪個官員的夫人似的。”
如意臉上一紅,但是也藏不住笑意,“奶奶打趣我。”順勢要坐,一看琉璃指給她坐的卻是張低矮小杌子,面上又不由得僵住。
琉璃狀似沒看見,含笑與春香道:“去沏杯茶給如姨娘。”
如意不得已,在小杌子上坐下。
琉璃笑道:“你今兒怎么來了?”
如意看了眼窗外,c魂角也笑開了,說道:“二爺衙門里這一向事務不多,便代夫人掌了府里事務,如今正忙著,我這在屋里也悶得慌,想起多日未曾前來探訪奶奶,便就來瞧瞧。”
琉璃道:“真是有心。府里有了二爺主理中饋,自然面貌又大不同了。”
如意一笑,說道:“我們二爺到底是還有職務在身,也不過暫時代理,往后還得靠奶奶執掌大局呢。”
“我算什么?”琉璃輕慢笑道:“到底還是王爺為主。夫人也好,我也好,二爺也好,都是為了把這個家好好管下來。只有王府團結一心了,大家榮譽共享,才有好日子過,如果各存各的歪心思,那就是當家的把官做的再大,受的皇恩再多,也是沒什么臉面。你說呢?”
琉璃吃了口奶羹,面上的微笑如初。如意的這點小心思她再沒有不明白的,如今二房沒有主母,祈允靖代掌府里中饋,得益的當然就是二房。莫姨娘眼下不得寵了,如今二房的事交由如意在管,如她所說,祈允靖還有事務在身,他不在府里的時候,豈不就是由如意來替管?二房是梅氏自己的親生,只要是二房的人經管,梅氏不會有任何意見。可是對于琉璃來說,跟一個姨娘同管中饋不但有跌身份,而且遇到有分岐她也落不下這個面子去與她爭執,因為如意代表的是梅氏,琉璃也必須給她臉面,否則就有打壓之嫌。
從當初打算利用她對付何毓華時起,琉璃就知道如意不是個善茬,她今兒來,就是跟琉璃表達二房要跟長房爭平起平坐的地位的。琉璃早就知道免不了會跟她有個了結,要不然,干嘛要把舞月留著給祈允靖?在祈允灝和她沒搬出王府之前,二房三房想當家,那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
如意聽完面上頓時紅了,是被看穿心思的窘。在琉璃面前,她似乎總也抻不直這腰桿。
“奶奶說的是。我們二爺也是這個意思呢。”她強笑了下,將膝蓋往下收了收。如今的琉璃已經不是當初在何府里于明槍暗箭里偷生的庶女了,隨著祈允灝對她的日漸寵愛,定北王對她的日漸信任,何毓華與段文蕙的先后慘敗,使她飛快擁有了攻不破的自信和打不倒的強大內心,她在她面前,時常就是這樣,不知不覺有這種不自覺流lu出來的卑微。
如意坐了會兒便就走了,從初進門時的得意到最后出門時的慌窘,變化讓人驚異。但是誰也沒聽見琉璃說她什么,甚至從頭到尾連臉色都沒擺過。她這樣的窘態,看起來倒像是她自己在琉璃面前犯了什么錯似的。
祈允靖代掌中饋,琉璃對此的反應是平靜的。她眼下正在養身子,想管也管不了,索性就等他去管,怎么說定北王都發了話讓她分管中饋呢,就是要做什么,也等她三個月滿出了大月子再說。
休養了十余天,她身子漸漸恢復了利落,宮里出事,如今連太醫出宮也不那么方便了。還好祈允灝日日在宮內,隔幾日便將吳子薪帶回府給她瞧脈。有御醫負責醫治,再弱的產fu也能恢復好的,何況懷孕之前琉璃便已經把身子都調理好。
小嘟嚕對這個世界適應得非常快,如今已經能在暖閣里只穿單衣揮舞手腳了,蕊兒如今進院的次數愈來愈多,對小嘟嚕也是萬分的小心。黃虞二位嬤嬤則每日琢磨著如何給小家伙添營養,眼見著原本就不瘦的小身子越發圓潤,祈允灝都感嘆起抱在手里壓手了。
有這么多人細心看護,琉璃便可以抽出身來料理手頭未曾辦完的事情。比如忠勇侯府,也比如接徐原與靳宣進府好好說話。
忠勇侯被戚正昱那一鬧,又被皇后罰跪了整日,這些日子竟然病倒了,這一病自然又牽出誰該繼承爵位的事來。所以侯府這一向鬧得雞犬不寧,有時候鬧騰的聲音連墻外都聽得見,府上子弟因為家宅不寧,于是近來越發愛流連風月場所,因此又惹出不少事來。
忠勇侯病倒,舞月的處境便也沒那么保險,琉璃讓桔梗兒送信給她,讓她盡快取得忠勇府一些罪證后出府——哪怕是相關證據也成,萬一沒有確切罪證,那她也不介意偽造兩份。
忠勇侯這邊吩咐完了,便就預備讓人去接徐原夫fu與靳宣。自打這二人進京,她偏又懷孕數月,這幾個月都不曾好好敘話。如今眼下王府來往人少,她又可以下床會客,便隔上幾日就讓人去將他們請來,進府了幾次,他們倒也慢慢放下了拘束,對琉璃所處的環境慢慢適應起來。
靳宣還記得琉璃的棋臭,琉璃卻記得他的鱔魚湯,便讓人去莊子里挖了幾斤來,讓他親自宰后下廚烹了。靳宣廚藝拿手,最擅川湘鮮香菜系,徐原君子遠孢廚,但是極愿意打下手。丫鬟們見得二人談吐風雅,卻又不拘小節,便也原意親近,一院子熱熱鬧鬧地,于這局勢緊張之時,顯得十分難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