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妻妾和睦
長房里翠瑩倒了杯參茶給余氏。<冰火#中文.
一旁做針線的蘇姨娘道:“姐姐睡眠不好,參茶提神,還是泡些菊花茶吧。”
余氏閉眼揉著額角:“我已是好些日子沒睡過安穩覺了,不吃這個,夜里更難熬。”
蘇姨娘想了想,放下針線走上去,兩手撫上余氏鬢發兩側,柔聲道:“我幫您揉一揉。”
何蓯苙陰著臉大步走進,乍一見二人這般,不由止了步。一時見無人睬他,又自顧自強笑了一聲:“眉音待夫人倒是體貼,夫人如今可遂心了罷?”
余氏摹地睜開眼,打鼻子里冷笑出來:“老爺這話可抬舉我了!我是什么人!過著這樣痛快的日子,里頭有爺們兒的小妾侍候著,外頭有爺們兒的至親骨肉追著要名份,有什么資格不遂心?倒是老爺遂心了,新任了三品都御史,又新添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兒,可謂風光得很!”
何蓯苙拂袖起身:“我堂堂御史大人的女兒,竟成了自家的丫鬟,虧你們做的出來!”
余氏又是一聲冷笑:“不甘心你盡可以去跟老太爺提!又沒有人擋你的路!”
何蓯苙氣得發抖,手指著她半日未能言語。
蘇姨娘忙道:“姐姐息怒!老爺也少說兩句罷。”邊說著,一面暗地里朝他使了個眼色。
何蓯苙重重哼了聲,甩簾出了門。
小丫鬟黃杏倒茶進來,見人已離去,不免納悶。余氏余怒未消,手里參茶連盅帶水砸過去:“沒規矩的東西!哪個教你的在主子跟前東張西望?拖出去打!”
可憐黃杏頭上才被砸出個窟窿,又被拖出去挨了幾巴掌。
蘇姨娘也不敢說話。余氏繃著臉悶了半日才道:“你下去吧。”
琉璃一整日滴水未進,到了夜里已有些虛火上升。不得已跑到門口:“麻煩給我倒點水。”守門的婆子正在嘮嗑,沒理會她。琉璃只得再說了一遍,頭插著石榴簪的婆子兩眼一瞪:“喝什么水?老實呆著!天亮了就有人帶你去見管家!”
琉璃怔住:“為什么要見管家?”
另一個著青襖的婆子咭咭笑道:“大夫人說了,不忍心讓你流落在外,府里養只貓狗也得養,就讓你留下來當個粗使丫鬟!”
石榴花嘟囔道:“老娘們在大房院里呆得好好的,吃著酒嘮著磕,無奈被遣到這里來吹風,你還敢差遣老子端茶倒水!做夢吧你!”
夜風呼呼地吹進門簾,天色已經被濃云蔽暗。琉璃站了片刻,呯地將門關上。
蘇姨娘回到屋里,靠在門上半日眉目才有了些暖意。舉燭走到妝臺旁,對著鏡子又呆看了半日,直到鏡子里一雙清麗眸子滲出些紅絲,才撇開臉把燭放下。這張臉依然美麗,但卻不年輕了。三十八歲的女人,保養得再好也不像十八歲那樣迷人。
她等待了二十年,除了把容顏變老,什么也沒有等到。
蘅薇走進來:“姨娘要歇息了么?”
蘇姨娘怔了怔,搖頭道:“不,我還要出去一趟。”
蘅薇默了默,拿起月華袍給她披上,為她對鏡理鬢。
今夜里沒有月光,廊下花木顯得格外濃郁。蘇姨娘到達老太爺書房里時,老太爺正在看閔華習字。蘇姨娘襝衽行了拜禮,閔華趕緊起身,喚了聲“娘親”。
老太爺道:“你怎么來了?以往不都是有婆子來接么?”蘇姨娘笑道:“天氣涼了,有些脹食,就順道走走。”
老太爺端茶吹氣,蘇姨娘便從蘅薇手里接過一個小瓷罐子遞過去:“這是自己腌的山楂,助消食的,特帶了一點過來。”
老太爺點點頭,卻似沒心思嘗。眼睛看著書頁道:“有什么話就說吧。”
蘇姨娘看一眼蘅薇,蘅薇會意,帶著閔華出了去,另房中原有兩名小廝,也跟著退了下去。
蘇姨娘福身道:“眉音有些不中聽的話,姨父允了才敢說。”
老太爺道:“若是你也為那丫頭而來,則不必說了。”
蘇姨娘道:“不,眉音是為我們老爺而來。”她抬起頭:“青云新任都察院副都御史,這是好事一件,家人內外更應該扶持體恤,維護他清譽,可是姨父有沒有想過,青云十年前曾于京外滄海遺珠,如今這孩子回來了,還被接進府為老夫人祈禱頌經,這件事外頭已有傳聞。如果當真將這孩子貶做家奴,外面到時又會傳成什么樣?
“這件事上,青云是有不當之處,但事出意外,錯已鑄成,我們不能將錯就錯,使青云陷于泥潭呀!姨父難道不怕有人借此在朝中攻擊青云嗎?”
蘇姨娘說到末尾,已有稍許激動,一雙眼眶微微顯紅。老太爺長久地望著她,末了嘆一口氣:“難為你了!也只有你這孩子才百般為他著想啊!”
蘇姨娘搖了搖頭,低下拭淚。
老太爺起身踱了兩圈,道:“依你說,又該怎么安置她?”
蘇姨娘沉吟了一下,說道:“若是聽憑她自己的意思,放她出去,萬一她小孩子家在外胡謅,又讓什么人哄著做些不利于何府的事,反是不妥。依眉音之見,倒不如就讓她以庶出小姐的身份住下,如此一來,一是堵住了好事者之口,全了何府一個仁愛美名,又杜絕了她在外胡傳編造的可能,咱們府上又不短了她一人吃的,不過是到時添份嫁妝而已。”
老太爺負手嗯了一聲,不置可否。一時又道:“如此倒也可行,只是我何府數代清譽,就要毀在這個'庶女'身上了!”
蘇姨娘道:“難道不接受她,把她貶為家奴,清譽就保住了嗎?何況,姨父忘了閔兒也是庶出么?”
說到后來她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極深的落寞。
老太爺眉目間有不忍,嘆氣道:“這些年是苦了你,我知道,若不是為了蓯兒,你是不會來說這些的。——天不早了,你先回去,我去看看你姨母。”
蘇姨娘送閔華回了房,又仔細過問了她這幾日用藥的事項,才與蘅薇回自己屋來。
何蓯苙竟在房里等,見她進來,迎上前去替她解外袍。蘇姨娘揚唇道:“這兩日不該我這里,老爺怎么來了?”何蓯苙一陣尷尬:“想想幾個月沒來,來看看你,說說話。”
蘇姨娘讓蘅薇去泡茶,一面親自揭開櫥上的描金梅花寬口甕,拿細瓷碟裝了兩樣果脯。
何蓯苙嘗了一片杏脯,道:“方才我在老太太那里,老太爺喚我去隔壁,過問了我一番政事,還說要把琉璃認祖歸宗,是你說的情?”
蘇姨娘撥弄碟子的雙手微頓了頓,正色道:“妾身哪有這本事,不過是接閔兒時,順便與姨父嘮了兩句閑話,老爺可莫要出去亂說。”
何蓯苙點點頭,也不多說了。只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余氏若有你一半的溫柔體貼,我也知足了!等我來日成了大事,定然好好補償你。”
蘇姨娘笑得古井無波:“老爺已然榮登三品,不日定然又有高升,將來自然是成大事的。”
何蓯苙放開她,站起來,眉眼間忽有些難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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