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著陰云,遮蔽東方初升陽光h森林大火漸次熄滅,白蒙蒙灰燼在風中飄灑,似是又一場冬雪復來。
點點白帆在暗藍的海面上遠去,血腥氣息彌漫在沙灘上,這是一場兵荒馬亂大撤退,只見沙灘上到處是亂七八糟的蒙難尸體,海潮涌過漲滿了血色,此刻只有幾只烏鴉嘎嘎鳴叫著,一根軍旗豎在礁石縫隙里,顯得孤零零的寥落……千機大6業已全面失守。
白色光團進行最后一次交鋒而墜落,劍氣還是虹橋交錯,但刑鎖已遍地蔓延,這場大6之爭終以地面節點盡數陷落而告終,遠遠傳來刑武天仙的得意笑聲:“你輸了,白帝!”
噗——
劍光落回養劍池天里,茫茫寒氣滲透,肅殺與冷寂中,水花響動里有著輕輕咳嗽聲,似乎剛剛一擊傷到了肺臟,肺屬金,剛跨入假格天仙不久的少女劍仙還不適應太過高強度的白金力量,輕咳聲在寂靜的山原間清晰可聞。
“嘿,還逞強。”
刑武天仙一下就感覺到敵人的癥狀,剛剛占據整個大6,立刻毫不遲疑抽取,給予了一擊。
終開戰以來唯一一次占據上風,嘴角溢出笑:“白帝,果是了得,我們再拼幾招……”
理所當然沒用回應,這是個情感冷清的敵人,不受任何外界激將戰術,但刑武天仙確定自己將會占優勢,徹底擊敗這白帝分身!
刑鎖組成的天羅地網,在自四方包夾,鐵壁合圍!
巨大的震動,在百里銀色墨池中蕩著潮汐,而在其中,少女拄著劍在墨池中立起來,白亮的水色浸透她的衣衫,纖長單薄而不失玲瓏曲線,卻最適合劍修的身體,這些銀白的墨液染上劍鋒并沿著手指蔓延,修補劍與人的破損。
她偏著想了想……打不過了。
“鏘——”
長劍入鞘聲,劍氣收斂,養劍池天驟縮小,脫離扎根狀態,不再是四方墨硯,而化成了一枚劍丸,瞬間破空直去。
“喂!是男人就別跑——”
刑武天仙猝不及防這一下,沒有攔住,又難以置信:“不可能……這是白脈地盤,好不容易爭得,就是死撐也要撐下去,這逃跑不符合白帝的風格……”
失去養劍池天鎮壓,隧井深處,千機本源之氣淡淡浮現,雪色叢草一樣鋪著,但已沒有可收割了,剩下的密切關聯著地氣,除非大6崩碎6沉才能取得,這自不是任務目的。
道人回醒自己任務,命令:“扎根大6!”
密密麻麻的鎖鏈深入地下,建立大陣,繼承千機師弟守住這里的任務,為攻襲炎宵大6和東荒大6當跳板,但這一刻,莫名有點心浮氣躁,總感覺錯漏了什么,但……是什么呢?
他緊盯著敵人去向。
空氣霧化成扇面,劍丸度瞬息再獲得突破,高出云霄之上,進入罡風層瞬息,高天上一道黃光投射過來,盯住這劍丸:“白帝道友?”
劍丸展開劍形,冰霜掛在鋒刃,這是前所未有一種形態,與過去的硯臺感應的話,是一柄劍在劍客手中和在鐵匠手中的區別,都熟悉手里的劍,但熟悉的形式完全不同。
這一刻敵我陣營,都意外于養劍池天的臨時脫離陣位,完全不在預計層層狙擊方案內,地面節點已告破,這核心再一脫離,千機大6豈不就丟了?白脈豈能這么輕易放棄利益?
有正趕往千機大6支援艦隊和仙人撞見了,都一頭霧水:“這什么情況……還要不要去支援?”
少數白脈劍仙按下劍光,瞪著罡風中展開的這柄巨劍,神情更跟見了鬼一樣:“萬象煉劍爐的劍象?”
“陛下突破了?”
巨劍飛過他們,熟視無睹。
“等等……陛下往何處去?”
沒有聲音回答,周鈴干脆利落的撤出千機大6。
在性子單純的少女劍仙感覺
說,打不過就逃,是很正常的事,她沒有男修一定要爭個面子的概念,對戰場理解還停留在局部戰術上。
打不過,還戰,這不是找死?
她自沒有想過全局的士氣問題……悲劇的是,白帝分身離開時,也沒有個交代,葉青本體離開時,也沒告訴她能不能撤,或都沒料到。
不過,她終是敏銳,撤出不久,就見著千機大6上的余氣崩塌,支援艦隊一團混亂,引這么大反應,一顆心也有點忐忑。
這才回醒過來,這柄劍并非是自己所有,仗著劍靈的臨時權限擅自調用……不知道會不會給夫君惹來麻煩。
“不過,夫君是天仙了,應也不怕。”少女劍仙精神一振,她要去找夫君匯合。
錚然劍鳴,直指西北方,恰正是東荒大6,回答了所有人的疑問。
千機大6地面上,刑武天仙收回目光,臉色古怪:“是去支援東荒大6?剛剛聽到那面戰況喜人,葉青可能要吃虧……但這是青脈的事,你白脈急什么?”
雖不理解白脈這種舍己為人精神,但這道人還是盡責地了兩道短訊過去,給瓊陽仙子和離龍天仙……
什么,暗帝?這種就沒必要通知了……反賊向來沒有人權。
東荒大6
雖龍氣天柱還在滾滾而上,但數股氣機交鋒,攪拌得氣機一團亂麻,混戰連綿清洗著整片沙灘,一道小小劍氣訊息透入戰團,正與暗帝交手的葉青突神情一滯,鈴鈴撤了?
自己可沒有記得下過這種命令……不過,這倒符合她的性格。
嗡——
一道黃光掠過戰場,盤旋了下,有所忌憚沒有加入,而是徑直飛向新洛城,很快落在青乾領南部一座小山上,變成了黃衣道人,轉身望向山腰的一座涼亭。
里面有個青衣道人正陪著兩個黃衫女仙說話,兩個女仙自己則下著棋,有一搭沒一搭和男仙聊著,見有客人來,二女相視一眼,聯袂起身退下,后面崖壁轟然分開,隨著麗人窈窕身影隱入又轟然合上,這個青衣道人對亭外舉了舉杯:“中陽道友,稀客。”
“青謹道友好生安穩。”中陽天仙分身冷笑坐到葉青面前,剛剛監控仙人駭現養劍池天脫離陣線,自己還質詢了白脈天仙,才得到一個支支吾吾回應,養劍池天里根本不是白帝分身主持,而是葉青一個劍仙道侶……叫周鈴?
“才真仙就支撐養劍池天,這簡直荒謬……”中陽天仙分身冷笑一聲,想作又按捺住,只是陰笑:“養劍池天的擅自逃跑,你怎么解釋?”
“是我以此役主帥身份下達臨時征兆命令,讓鈴仙子支援核心戰場……怎能說逃跑呢?”葉青瞇著眼笑著。
“你說是就是?”中陽天仙分身冷冷說著:“憑什么?”
“憑什么?”葉青微微笑,看了看天。
微風在陽光里吹過,嘩嘩的松海林濤在兩人耳側,愈顯得這刻鳥雀無聲的寂靜,氣氛壓抑。
“我是天仙,我是青脈儲君……我說是就是。”葉青分身飲了口酒,抿著嘴,注視著眼前中陽天仙微變的臉色,現自己心情并無半點緊張,反很放松,甚至有心情想著對方真實用意,而后彈了彈酒杯出锃然鳴聲:“你說這個夠不夠?”
中陽天仙又是一凜又是憤怒,你還只是假格天仙,這話在口中盤旋了幾次,都沒有吐出來。
突然之間覺,眼前這個年輕人,已經不是以前的池中魚了。
如果說五帝是龍,那此子現在已是蛟龍,雖還有些稚小,但還是蛟龍。
欣賞著中陽天仙的臉色,葉青又好整余暇的說著:“不用爭了,這責任自是我承擔……現在此事擱置,說點正事吧。”
夫君給夫人承擔責任是理所當然,但牽涉到周鈴的白脈劍仙背景,就難免不讓人多想一下。
淡黃陽光暈染在兩人之間的棋盤上,中陽天仙沉著臉,掃一眼石桌上還沒有拂去的棋盤,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心情頓時差起來……黑脈,白脈,莫不成都攪和在一起了?
一下先聲奪人沒有詐唬成功,這道人再怎么樣不滿葉青的不守規矩,這場官司也只能留后再打,先把目的攤開來說:“你之前拿給我的那個……”
“龍紋刺梅。”葉青似笑非笑看他,還裝。
“總之,這東西,開個價吧。”中陽天仙情緒有點差,已能清晰感覺到自己會被宰了。
葉青低調微微一笑,之前兜售時就說過會漲價,勿謂言之不預,現在自是獅子開大口:“一顆母本,換一座土屬或土德仙境。”
“一株凡樹換一座仙境!你怎么不去搶!”
中陽天仙怒瞪對手,斷然拒絕:“土屬仙境繳獲沒有,你也知道外域土屬同樣善守,不可能拿出來攻擊,除你那個龍芍仙子是雷宵道侶陪同除外……至于土德仙境,且不說我脈沒有哪個多出來仙境,也不可能有地仙會把吃飯家伙送人!”
“道友不忙拒絕。”
葉青笑容變得更真切,手指對著這佯著怒氣沖沖的道人一點:“你,中陽天仙,就有一座新仙境,或說仙天雛形?總之是未完成品,但也可算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