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雨聲漸小。23us
“那是什么?”晉安郡王問道。
“你也有啊。”程嬌娘說道,指了指車廂里的晉安郡王解下的香囊。
“可是…”晉安郡王驚訝。
“做大了一些。”程嬌娘笑道,“道理是一樣的。”
晉安郡王看著她。
“。我說你怎么帶著那么多家什呢。”他說道,“原來都能派上用場。”
程嬌娘看著他笑了笑。
“是啊。”她說道。
在火把映照下忽明忽暗的車內,看著這女子的一笑,晉安郡王再一次看到那一道奕奕神采。
“說,還有什么好東西瞞著我。”他伸出手,將程嬌娘一把拉在懷里,故作威脅說道。
手無意伸到了她的腋下腰間抓撓一下。
程嬌娘嗯了聲,扭身要躲,伸手按住他的手。
“別鬧。”她說道。
聲音帶著笑意。
晉安郡王似乎發現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哈了聲。
“你怕癢。”他笑道,伸手抓向程嬌娘的肋下。
程嬌娘忙抬手阻擋他。
“別鬧。”她拔高聲音。
但還是晚了一步被抓到,這一聲喊里便調轉尾音成了笑。
“方伯琮。”她抓住他的手,挑眉,“你打的過我嗎?”
這一聲方伯琮讓晉安郡王心里如同開了鍋的水。
晉安郡王伸手將她抱住倒在了車里。
“程昉。”他也挑眉笑道,“你以為我真打不過你嗎?”
車廂里傳出的笑聲和動靜讓車外的景公公撇撇嘴。
顧先生從前頭扭頭看過來。
“年輕人嘛。”景公公輕咳一聲,“又是才逢兇險。舒緩一下也是應該的。”
顧先生噗嗤笑了。
“那還要不要圍著那破廟轉一轉?”他擠擠眼說道。
人被壓住。程嬌娘一面伸手抵著他的胸膛。一面再次豎眉。
“起來。”她說道,“若不然我…”
說話便抬腿,只是還未起,一條大長腿便重重的壓住,同時握住她的手按到身側。
“還想踢我下床?”晉安郡王笑道,“這里可沒床,要不就把我踢出車去了。”
說道這個踢字,便想起那一次。
那一次半途而廢的旖旎。
晉安郡王的聲音不由一停。視線落在程嬌娘臉上。
忽明忽暗,燦若星辰。
胸膛上有兩團柔軟隨著起伏不停的碰觸著他,勾引著他,撩動著他。
就好像適才曹管事將火把扔在倒滿酒和菜油的車駕,噌的一下點燃了。
“程昉。”他的聲音低低而顫顫,人便壓下去,“給我摸一下…”
伴著這一聲低語,握著她手腕的手便猛地從衣襟沖探進去,一把握住了……
車廂門被敲了敲,有人在外重重的咳嗽一聲。
晉安郡王就如同被澆了一頭冷水。
“何事!”他吼道。
這一停頓。程嬌娘已經推開他坐起身來。
“殿下,到破廟了。下來歇息一刻吧。”景公公訕訕說道。
破廟里燈火通明,進進出出的人不斷,適才受傷的人被攙扶著在墻角開始救治,另一邊則開始埋鍋造飯。
曹管事等人則指揮著將另一輛車上的家什擺在下來。
屏風,地墊,幾案,四足榻…
很快就擺出一間小小的居室。
“夫人準備的真齊全。”景公公夸張的贊嘆,沖晉安郡王恭維的笑道。
晉安郡王臉拉的長長,瞪了他一眼,抬腳進去了。
顧先生笑嘻嘻的抬胳膊撞撞他。
“壞人好事,恨不得吃了你。”他低笑道。
景公公哼了聲抬起頭不理會他,也跟了進去,伺候晉安郡王更換衣裳鞋子。
程嬌娘在另一邊走過來。
“快把衣裳換了吧。”晉安郡王忙說道,一面擺手驅趕景公公,扯過腰帶自己系。
景公公只得退出去,程嬌娘卻先向后走去。
“你換吧。”她說道,又停下腳,看他一笑,“我出去一下。”
她笑了!她笑了!她笑了!
晉安郡王只覺得眼前炸開煙花。
她沒惱!她沒惱!她沒惱!
“去吧去吧。”他忙說道。
程嬌娘便轉身向破敗的佛像后走去,半芹和素心低頭跟上。
“四周都查探干凈了吧?”晉安郡王問道,一面展開手臂。
景公公點頭。
“都干凈了,設置了三道明暗哨。”他說道。
其實有適才那增大版的突火槍,一時半日的沒人敢來接近他了。
晉安郡王微微一笑,又轉頭瞪了景公公一眼。
“腰帶!傻站著干什么?”他豎眉喝道,“嚇傻了嗎?一點眼力也沒了?”
得,反正是沒眼力了,罵就罵吧,看看這趕路以及住的地方,殿下憋著這股火只能沖自己撒了。
景公公低頭應聲是忙上前系腰帶。
侍女捧來食幾,斜坐在四足榻上呆呆看著卷后咧嘴笑一下的晉安郡王猛的回過神來。
“已經做好飯了?”他驚訝的問道,這么久了?
程嬌娘呢?
他猛地站起來。
解決內急不用這么久吧?
“殿下?”
兩個婢女走進來,看到她們,晉安郡王心里一沉臉色變了。
“你們娘子呢?”他喝道。
半芹垂頭掩飾要哭的神情。
“娘子不是和殿下說了,要出去一下。”素心硬著頭皮說道。
晉安郡王目瞪口呆。
出去一下…
她說的是出去一下?!
雨又下起來了,景公公忙忙的舉著傘,但還是跟不上晉安郡王的腳步。
看他出來。人們都停下來。
晉安郡王視線掃去。看到聚集在一起的曹管事等十幾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隨著視線點點。晉安郡王覺得自己頭有些眩暈。
她的身邊一直是這十五個人,從京城到江州,從江州到京城,從程家到郡王府。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殿下。”曹管事深吸一口氣過來低頭施禮。
晉安郡王也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卻沒有說話,抬腳越過曹管事走到一旁已經被雨布遮蓋起來的車旁。
她帶了三輛車,一輛突火槍炮,一輛裝著作息用的擺設器具,那另一輛……
“。我說你怎么帶著那么多家什呢,原來都能派上用場。”
“是啊。”
晉安郡王抬手扯開雨布。
被綁的結實的雨布并沒被撤掉,晉安郡王似乎發了狠力,用力的拉扯。
“殿下!”
曹管事和景公公都忍不住喊道,不敢再怠慢忙上前幫忙。
顧先生聽到消息跟過來了。
雨布被扯開。晉安郡王狠狠的打開車門。
火把照耀下車內散放著一些東西,有適才見過的壞掉的突火槍。還有一些罐子…
“沒了!”景公公忽的喊道,伸手指著車內。
他適才看過的,里面好多的兵器,雖然沒看清都是什么,但長的短的鐵的銅的閃著寒光。
現在沒了,都沒了。
晉安郡王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她去哪里了?”他啞聲說道。
雨聲刷刷,鴉雀無聲。
“她去哪里了!”晉安郡王轉過身吼道。
這個送子童子郡王曹管事并不陌生,在周家的時候他也如同京城的其他人一樣,夜里喝酒賭牌聊天拿這他打趣,后來他在野外見到了無賴的富貴弟子行徑,再后來跑到江州求醫的可憐又可敬。
后來他就再沒跟他打過交道,直到現在從江州來到郡王府,娘子嫁給了郡王,他也就成了郡王府的人,但對于這個郡王心里真是一點敬畏都沒有。
此時此刻火把照樣下的年輕男子,只穿著玄色的布衣衫,俊秀的面容冰冷一片,這一吼,一轉身,竟然帶著秋日的肅殺之氣撲面。
曹管事不由后退一步,腿微微一軟,差點跪倒。
對啊,他是郡王,再被追殺嫌棄,他也是皇親宗室,他也是當人提及過繼會被考慮到的人選,他也有可能成為太子,也有可能登基為帝……
“殿下。”曹管事低頭說道。
“快說啊,這大半夜下著雨,她帶著兵器干什么去了?”景公公也急了喊道。
“娘子只說她去辦點事。”曹管事低頭說道。
“辦什么事?哎呀你急死我了。”景公公喊道,身后一把揪住曹管事。
曹管事再次大吃一驚,這個太監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一伸手幾乎抓麻了他半邊身子。
“我家娘子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再不敢托大,立刻說道,“她既然說有事那就有事,她不說我們是不敢問的。”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
“那你們怎么不跟著?”景公公吼道。
“我家娘子不讓啊。”曹管事也喊道。
他不想跟著嗎?一看娘子的架勢,他就知道肯定動靜不小。
馬上身上能掛的兵器都掛滿了,當時在一旁看的他都心驚肉跳。
這是赴刀山下火海拼命的架勢啊。
“我日啊。”景公公喊道,“那你們還不跟著?不讓你們跟著你們就不跟著?你們這護衛當著可真輕松舒服啊,我日啊!”
你日?
曹管事忍不住眼往下瞥了下。
你能嗎?
景公公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
“殿下,奴婢帶人去追…”他轉身對晉安郡王說道。
“追?”晉安郡王沉沉說道,“往哪里追?”
這四面八方茫茫雨夜。
“不行,我家娘子說了。不要拖累她。”曹管事從地上撐起身子。伸手按著腰齜牙說道。
這死太監。可他娘的真有勁。
“你就這么確信你家娘子能平安無事?”
一直沉默沒開口的顧先生忽的說道。
曹管事苦笑一下。
是啊,當程嬌娘說出那句話后,他的確真的停下了再請求。
在心里,這個女子真的是神一樣的存在了。
“我家娘子說。”他說道,“她能平安無事,如果,她……她死了,那就是該她死了。躲也躲不過,不用在意。”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半芹和素心再忍不住哭起來。
晉安郡王抬起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景公公早已經把傘扔了,雨水撲面而來。
死了就死了,
程昉,你就這么的不在意嗎?
大路上,雨聲蓋過了一切,隱隱的有火把閃爍,但旋即就隱沒了。
穿過一片竹林。便有燈火若隱若現,越走越近。可以清晰的看到坐落著一間小木屋。
這是官府設置的看守竹林的地方。
此時屋子里響起啪啪的聲音。
三個一身泥水的男人趴在地上,顧不得臉上身上的傷,正咚咚的叩頭。
“大人,大人,我們真沒說謊,轟的一聲,天雷火啊。”
“兄弟們立刻死傷一片啊。”
他們喊道,眼神殘留驚恐。
一個男人給了他們一腳。
“閉嘴。”他喝道,再轉過身看著席地而坐的一人,“小官人,莫非是石彈?可是京中軍監查的很嚴,石彈和投石車都不可能流出的。”
火把下高小官人的面色有些鐵青,呸了聲。
“那是軍監的石彈和投石車,別忘了,軍監的石彈和投石車是從哪里來的。”他說道,“那程賤獠是它們的祖宗!”
屋中的人一陣沉默。
“倒是忽略這個了,沒想到不聲不響的,一點沒發現,她竟然又搞出一件殺器。”一個人低聲說道。
那現在怎么辦?
“不知道那女人手里還有什么,先想辦法探查,再動手。”高小官人說道,一面狠狠的咬牙,“從京城到松平路還長著呢。”
屋中其他人點點頭。
“那小官人,此地不宜久留。”一個人說道,“余下的事就交給我們,您先回去吧。”
說這話目光掃了還在地上跪著的三人。
高小官人點點頭,那人領會躬身施禮。
高小官人走出木屋,侍從們忙給他披上雨披,身后屋子里傳來幾聲悶哼,旋即歸于平靜。
“燒了吧。”他說道,一面要抬腳邁步。
就在這時聽得空氣中一聲尖利的呼嘯。
“大人小心!”
身邊的侍從一把推開他,慘叫一聲,向后跌了去。
高小官人愕然回身,見那侍從被一只箭射在了木屋上。
更多的尖利呼嘯聲從四面八方而來。
“滅火把!”
伴著一聲喊,火把頓滅,天地之間一片漆黑。
“娘的!”高小官人罵道,被幾個侍從攙著疾步狂奔,“誰他娘的算計我?”
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嗎?
“叫人。”侍從喊道。
一聲尖利的哨笛劃破雨夜的天空。
一波箭雨襲來,地面上響起噗噗的聲音。
“公子,不行了,他們沖破那邊的圍堵了。”
有人疾步而來喊道。
土坡下,有人一躍而起。
“上馬追。”他喊道,“高十四沒多少人了。”
“可是公子,我們也沒多少人了。”侍從急急的拉住馬喊道。
大雨中聲音都變得有些模糊。
“我還在。”他說道,催馬疾馳。
身后七八人忙跟上。
前方隱隱可聽到奔馳的馬蹄聲,偶爾間雜著尖利的呼哨聲。
“難道還有援手?”一個侍從喊道,“公子。不可冒進。撤吧。”
身邊的公子反而催馬更急。一面摘下肩上的長弓。
“管它多少人,我還在就夠了。”他說道。
近了近了,甚至能看清模模糊糊的多少人馬。
二十多人!
前方顯然也發覺身后的追兵,頓時有人調轉了馬頭,長箭帶著呼嘯聲飛來。
“小官人,只有七人。”
高小官人聞聽此言帶著幾分獰笑回頭。
“七人?”他說道,“給我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
看前方的人馬紛紛調頭。侍從再忍不住收住馬。
“公子,下馬!”他喊道。
只這一停頓間,原本在身側的公子已經奔出去拉開了距離。
“殺!”
“圍住要活的!”
叫囂聲咒罵聲呼喝聲撲面。
那馬上的公子側身躲過射來的箭,手中的弓一松,對面有人落馬。
雙方已經逼近。
馬上的人都抓起來長刀。
“公子不行,人太多了。”身后的侍從發出嘶喊聲,“快走啊,不能出事!”
要是出了事,完了的可不是他一個人!
狂風掀起了馬上公子的兜帽,暗夜里可以看到他閃閃發亮的眼。
我還在。我還在,這么近了。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對面的高小官人已經能夠看到了。
但是旋即有人涌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高小官人被淹沒其后。
娘的!
他一夾長刀,再次拉起弓箭。
對面忽的跌倒下去好幾個人。
公子忍不住一怔,手中的箭才射出去。
“后邊也有人!”
驚慌的聲音在山路上散開。
還有人?
高小官人回過頭。
馬蹄聲越來越近,同時一道火光亮起。
眾人的忍不住瞇起眼避開。
就在這他們下意識瞇眼的功夫,火光下的人三箭連發。
噗噗幾聲馬兒嘶鳴,踏過從其上掉下的人跑開了。
火光滅了,但人也逼近了,長弓扔下,一柄長刀劈了過來。
叮叮當當的撞擊聲濺起一片火花。
“公子。”
這短短一瞬間的喘氣,侍從們趕上來,圍住握著弓箭的公子。
“是什么人?”
他們看著對面遠處,哪里就好似一頭狼闖進了羊群,慘叫聲撞擊聲不斷,饒是他們是來殺人的人,都覺得心驚膽戰。
公子扔下弓箭,拔出刀沖過去,尚未近前,就聽那邊慘烈聲音陡然一聲炸響。
火花四射。
這一次他們終于看清楚了,火光亮起的一瞬間,一個長發披散的女子一手握著一個短短的竹棍。
“程娘子!”
這邊以及被攻擊的人們都發出一聲喊。
伴著這聲喊,程嬌娘身前一人的倒下,她手中的竹棍也扔下,另一手從馬上抽出一把短刀,狠狠的劈了下去。
火光熄滅,一切陷入黑暗,只有慘叫聲持續。
她來了,她來了,果然她來了!
秦弧只覺得心中激蕩,發出一聲長吼。
三匹馬擁著一騎忽的沖過來,只向秦弧這邊。
“來得好。”秦弧喊道,揮刀迎上。
但人還沒近前,就聽得身后又是一聲尖利的響起。
耳邊風聲雨聲叫聲混雜,但高小官人還是清楚的聽到那個聲音,他忍不住回頭看去,一道亮光如同流星一般飛來,那是從那女子口中射出的,亮光一瞬間讓她的面容清楚浮現。
那個女子……
臉上身上都是血,長發飛散,就如同吃人的羅剎鬼。
那個女子……
我早就該殺了她了,當初在德勝樓那次就不該猶豫。
高小官人心里想到,旋即覺得脖子一涼,似乎有什么穿透了咽喉。
他抬手想要去捂住脖子,但尚未按到,人便跌了下去。
早就該殺了她。
五千五百字!爽!
來吧!先更再改錯字!
最后兩個小時了,投吧,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玩嘛,玩就玩個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