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一個字的詩
楊界之的講座在之所以清華大學如此的受歡迎,可不是僅僅因為他是清華大學的教授以及是清華大學的榮譽校長,或許這兩個身份有一些因素,可如果他本身沒有本事或者是作品的話也不會有如此多的人服氣。
就好像楊界之詩壇山脈這個名號可不僅僅是開玩笑的,并且他的《人生感悟詩集》可是被稱作華夏現代詩的最高水平作品之一,有這樣的名聲與這樣的作品,能如此得到學生的擁護是完全正常的。
楊界之理了理胸口的領結,雙手撐在講臺之上,身子向前傾,開口道:“這次的講座,我壓力挺大的,上一次有這種壓力還是在國外耶魯大學講座的時候。”
耶魯大學作為國外的頂尖學府之一,并且楊界之是作為一個華夏人去演講會有壓力的確是正常,可是今天演講的地點是清華大學,楊界之的主場啊,而且還連一個旁聽的人都沒有,這種情況下緊張什么?同學們感到不能理解。
都靜靜的聽著楊界之的下文,只見楊界之輕笑:“在蘇小友面前將現代詩歌的知識,壓力大也是自然的,對于蘇小友我就不能說教導什么了,我們是相互印證吧。”
這個教室之中姓蘇的人絕對不少,可是能夠稱得上楊界之教授一句小友的,估計整個教室也只有坐在最前排那位有這樣資格了。
對于楊界之剛才的那番話在場同學感動非常的驚奇,這個稱呼倒是沒有什么好驚奇的。因為新聞有報道楊界之與蘇釋晨兩者的關系是不錯的,從楊界之在《鬼吹燈》出版的時候力挺蘇釋晨就可以看出來。他們驚奇是因為楊界之后面的那番話。
什么叫做相互印證?相互印證必須得在一個同等水平的基礎之上,才能夠符合這個詞語所要表達的意思。楊界之在詩詞領域的高度就不用多說了。可蘇釋晨是什么情況?
蘇釋晨在小說領域的成就那自然是沒的說,號稱是可以駕馭任何小說類型的男人。可沒聽說過蘇釋晨寫過詩啊。當然這話更加不可能是恭維,按照楊界之的地位,他沒有必要對于蘇釋晨恭維。
“楊教授哪里的話,在詩詞方面你可是老師,我們這些做學生的只有虛心請教。”作為禮貌,蘇釋晨首先是起身。然后微微欠身說道。
“好了,下面我就來說說現代詩的長短。”楊界之開始講課了,“現代詩脫離了古詩溫柔敦厚。哀而不怨的特點,更加的自由。”
“而這個自由最直接的就是體現在詩集的長度上,現代詩可以是抒發感情可以是敘事,詩集長度之上也超過了古詩。”
“在這肯定又不少同學要問了。古詩可也是有很多長詩。就好像李白的《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是千字長詩,而作為華夏古代最長的抒情詩——《離騷》,更是全文近兩千五百字。”
“如此的長詩在古詩之中是很少見的,而在現代詩之中卻不少,甚至還有更多的,就好比我們華夏的一部藏族的《格薩爾王傳》,全文一百多萬字,七千多行。這個類型就是現代詩之中特殊的史詩,再好像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更是多達五百萬字。這就是詩集長短的自由。”
“當然我并不是說現代詩就比古詩要好,古詩作為我們華夏的國粹,可能我這樣說會遭遇黑潮的,比起古詩,現代詩也有缺點的。”楊界之話音轉了回來,用粉筆在黑板上面寫了‘精簡’二字。
“斷竹,續竹;飛土,逐宍。一共八個字,出自《吳越春秋》之中的《彈歌》,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最短的古詩了,用短短八個字就表述出了打獵的場景。”
“古人說話是用文言文,很簡潔,而古詩卻是將文言文概括,因此在用詞簡單這方面,現代詩歌是肯定不如古詩的。”
楊界之這話說的的確是真的,就好像李白最為熟知的《靜夜思》短短二十個字,就描繪了詩人一個人在房間之中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思念家鄉的場景。可這要是拿到現代詩來說,余光中的《滿月下》,同樣的月下思鄉,就用了一兩百字來表達。
當然《靜夜思》與《滿月下》在思想上根本就不能拿到一起相比,可語言精簡之上一眼就可看出。
最短的古詩,八個字,現代詩中極為出名的短詩,顧城的《一代人》不算標點符號十九個字,埃茲拉.龐德的《巴黎某地鐵站上》二十二個字,這些短詩與《彈歌》比起來都顯得有些長了。
楊界之做出總結性的話語:“題材方面現代詩更加隨便,因此可以寫得更加的長,而古詩卻更精練。前幾天聽聞網絡之上就古詩詞好還是現代詩好這個問題產生了巨大的爭議,各行各業的人都參與了進去,抒發自己的看法,這是好事,有交流才有進步,而我的觀點,古詩與現代詩各有各的優點。”
楊界之這一段講完引起不少學生的討論:“網上一直都在說現代詩比古詩詞這里好那里好,但現代詩不管這么寫也沒有古詩那么精簡的語氣。”“對,楊教授總結得太有道理了。”……
李東方聽得很認真,將她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全部記錄在了筆記本上,厚厚的筆記本此時空白的已經沒幾頁了。蘇釋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東方的身上,就李東方現在這個臉色,真擔心她會忽然摔倒。
“蘇同學,你有什么另外的意見,或者是有什么要反駁的?”私下叫蘇小友,可是開始上課了,稱呼上就要正式一些。
楊界之自然不會平白無故的開口,與蘇釋晨之間的關系更加不可能是出口刁難他。而是他看到蘇釋晨眼眉微微上揚,嘴角上翹,這幅樣子分明就是有不同意見嘛。
“我對楊教授的觀點沒有任何的疑問。現代詩與古詩之間的確是各有各的優點,可我剛才聽到了一位同學說現代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精簡好像古詩這樣,這種說法不太對,如果要精簡的話,是可以做到的,甚至比剛才楊教授所說的《彈歌》還要簡單。”蘇釋晨一出言就吸引了不少人全教室人的目光。
《彈歌》全詩僅僅只有八個字啊,比《彈歌》還要少?并且題材還得是現代詩。這可能嗎?
“那蘇同學請為我們在教室之中展示一下。”楊界之一點也沒有教授的樣子,直接開始起哄了,其實如果想到蘇釋晨答應了楊界之要寫詩集的。這都不知道已經拖了多久了,還沒有消息,楊界之這樣做也就可以理解了。
“現代詩,詩的內容最少可以是精簡到一個字的。”蘇釋晨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言論。
一個字的現代詩?至少在教室之中所有同學的腦海之中。是沒有這樣的詩。
這個教室的座位都是兩個位置連著的。就好像很久以前,還要用粉筆在桌子中間劃三八線的那種,分為三行,中間的一行是兩張桌子連著的,也就是可以坐四個人。蘇釋晨、李東方、張婷婷還有一個并不認識的同學四人坐在一起。
張婷婷用手肘碰了碰李東方,從側面看著蘇釋晨小聲問道:“東東,那蘇釋晨真的腦子沒事?哪有一個字的詩?”
蘇釋晨這個位置很好,首先居于教室的前列。并且還在中間,這樣一起身幾乎所有同學的目光都望向他了。這種感覺倒是有幾分萬眾矚目的感覺。
可惜的是,這種目光不是那種膜拜的目光,而是那種帶著懷疑的目光。
“那我就獻丑了,這首詩的題目叫做《生活》,而這首詩的內容……”蘇釋晨特意拉了一個大長音,“網。”
將蘇釋晨的話合起來就是——
《生活》
大概也就是這樣,可這種前言不搭后語的狀態,算是一首詩?
你寫詩至少也要別人承認你那是詩對不對,不然也就寫一個題目,然后一個“啊”你就說這是詩,除你作者本身之外誰認同?蘇釋晨這個也差不多了。
不少人心中就萌生了這樣的疑問,然后產生了小聲的議論,“這也算?”“不會是隨口說的吧?”“沒懂!”“如果這就算詩的話,那么我一天可以寫出好幾首!”……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楊界之教授卻帶著贊賞之意說道:“生活本就是一張網,親情之王、友誼之網、仇恨之網等等,聯系千絲萬縷。人活一世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一個網,誰也不可能超脫這樣一個生活狀態,用一個網字來形容生活,再合適不過了!妙極妙極!”
這下子,質疑聲沒有了,很多時候,原本你不知道含義,卻在別人一番吹捧之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的厲害,也開始吹捧。這種跟風的秉性是每個人都具備的,再加上吹捧的可是在詩詞領域擁有極高成就的楊界之,這樣一吹捧之下眾人隨聲附和的更甚。
講座繼續進行,這下子蘇釋晨低調多了,耷拉著臉,也不做變換表情了,一堂課聽下來不得不說,楊教授的水平很高,整堂課妙趣橫生。
下課鈴響,“今天就到這里了,這堂課非常的愉快,很感謝同學們的配合。”楊界之將講座上的東西全部收拾好,“蘇小友,一會有時間的話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好的。”蘇釋晨點頭。
“喂喂,沒想到你還會寫詩?”張婷婷話多,“還是這種非常有難度的一字詩。”
以前蘇釋晨,對于小說之中的一些話包子的角色,認為這是作者寫出來湊的,可現在他明白了,在生活之中這種話包子是不會少的,缺少了這樣的角色反而會不真實。
蘇釋晨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這首一字詩可不是蘇釋晨胡謅的,而是朦朧詩代表人物北島所寫的一首內容比題目還要短的,全世界最短的詩。
“大班長你怎么了?”蘇釋晨神色一變,忽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