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先天玄紋都蘊藏天地至理,充滿恐怖的力量,玄妙復雜,絕非羅川看一遍就能記住的。
羅川深知貪多嚼不爛,也不貪心,選了一道看起來最為簡單的玄紋,調動意念,強行記憶。
羅川并沒有發現,他的指尖劃過青云回夢丹時,在丹丸表面留下一道淺淺的符紋。
轉瞬后,符紋被丹丸吸收。丹丸依舊收斂著光華,可隨著吸入那道符紋,丹丸的內核仿佛被灌注了生命靈藥,漸漸散發出生機,重新運轉起來。
羅川不經意間刻下的符紋,算不上是完整的玄紋,可卻是羅川妙手偶得、蘊藏天地至理的存在。即便只擁有萬分之一的力量,也足夠讓這枚青云回夢丹重煥生機,逐步復原,過個十天半月,升級到六品青云轉生丹,也未嘗沒有可能。
念海中的畫面漸漸散去,羅川心中蕩漾開一絲欣喜。
那道玄紋已被他囫圇吞棗強行記下,雖說缺少功法,還無法修煉天門秘境,可能得到一枚先天玄紋,已是很大的收獲了。
睜開雙眼,羅川看到了白依卿,白依卿神情稍有些不自在。
古怪的氣氛籠罩在閣樓三層。
羅川轉過頭,看見了站在帷布邊的紫袍女子。
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全身上下蘊藏著高深莫測的氣息,羅川暗暗估計,這女子的修為即便不到化嬰境,也是真丹四階。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女子鐵青著臉,不善的盯著羅川,嫵媚風情的桃花眼隱含煞氣。
羅川將青云回夢丹交還給白依卿,轉向紫袍女子:“你是誰?”
“她是我師姐。何師姐。”白依卿接過丹丸,在羅川手上輕輕按了一下。
何師姐,就是她嗎?
羅川不動聲色,心中卻已明白。正是眼前的女子,暗中使壞,就這枚無法升級的青云回夢丹給了白依卿。
放心,我能應付。
白依卿向羅川使了個眼色。
羅川心領神會。既然知道是誰在暗中使壞,白依卿自然會提防。
兩人的眼神交流并沒瞞過何師姐。
“白依卿,這人是誰?這么晚了,你還不回丹法閣,難道是想在這過夜不成?孤男寡女,成何體統!”何師姐冷冷說道。
羅川抬起頭,瞥了眼女子:“連這也要管?丹法閣中可有不許的規矩?”
“你……”何師姐被羅川的話嗆到,臉上現出怒色,卻又找不到話反駁。
目光落向白依卿手中的丹丸,何師姐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得意,冷冷說道:“白依卿,入閣試煉是無情丹法閣的私密!你將青云回夢丹拿給他看,可是犯了禁令啊。”
羅川臉色一冷,正想說話,卻被白依卿用眼神止住。
“請問何師姐,閣里有哪條禁令說不許將青云回夢丹給別人看?”白依卿淡淡一笑,問道。
何師姐冷笑:“師尊早立下規矩,入閣試煉必須獨立完成。剛才他分明拿著青云回夢丹,我看得一清二楚,你還想抵賴不成?”
白依卿嫣然一笑:“師姐誤會了。剛才我煉丹時,不小心把丹丸掉在地上,羅川幫我撿起來而已。”
白依卿這般解釋,何師姐也挑不出毛病來。
她看了眼白依卿,問道:“你拿到青云回夢丹已有十四天。想當初,我入閣時完成測試不過花了半個月,你如今進行得怎樣了?”
“師姐大才,師妹望塵莫及。不瞞師姐,師妹至今還沒有頭緒。”白依卿說道。
“這樣啊。”何師姐淡淡道:“白師妹,師姐奉勸你一句。修行之道,要耐得住寂寞。就算要選擇道侶,也要放亮眼睛,好好挑選。天啟京里對你有興趣的公子天才不是很多嗎,你何必自甘墮落,選這種人。”
“師妹和誰結交,是師妹的事。”白依卿忍住厭惡,迎向何師姐的目光一字一頓道:“更何況,羅川無論天賦人品,都不輸給天啟京任何一人。師妹的事就不勞師姐費心了。”
“天賦人品?”何師姐斜睨了眼羅川,輕蔑一笑:“也罷,你既然選擇了,師姐也不好再勸你什么。只可惜,天啟京中的公子哥們有許多人要傷心了。”
聽著何師姐的冷嘲熱諷,羅川一臉平靜:“這位何師姐,時候不早,羅某就不送你了。”
“哼,沒禮貌的小子,白師妹,你還真會挑人。”何師姐看向羅川,冷笑道:“白依卿需得跟我回丹法閣。過不了幾天,師尊就要回來,白師妹這么久還沒完成入閣測試著實令我擔心,恐怕接下來的幾天,她都不能來這里。”
羅川眉頭皺起,仿佛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羅川,我回去了。”白依卿向羅川使了個眼色。
“別去了。大不了換個方法。”羅川道。
“沒事,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白依卿朝向羅川嫣然一笑:“你聽我的,先不要輕舉妄動。天啟京很不簡單。”
“好。”羅川笑了笑。
何師姐冷眼旁觀,暗暗冷笑。她早就看白依卿不順眼,身為執事弟子的她,在白依卿的入閣試煉上偷偷做了手腳,就算給白依卿一百年時間,也不可能解決那個難題。
等師尊回來,這個白依卿該去哪去哪,總之絕不可能繼續留在情川丹法閣。
“對了。”走到樓梯口,何師姐轉過頭,嘆了口氣道:“剛剛我一時心急,不小心打傷了那個伙計。雖然只是一些皮外傷,可我也會做出補償。這樣吧,我就勉為其難,代情川丹法閣收下你這間小鋪子。情川丹法閣給你們提供丹藥,每月的收成,情川丹法閣取七成。”
羅川眉頭一皺,向樓下喊道:“小李子?”
“公子!小李子沒事!那個婆娘只弄傷了我一根小手指……哎喲!”李全福呻吟道。
“大膽!”何師姐勃然大怒。
“夠了,師姐。”白依卿擋在何師姐身前,淡淡說道。
何師姐深吸口氣,強壓下怒意:“也罷,區區凡人,本道懶得計較。可他口出惡言,本道不能不懲罰。這樣吧,以后每月的分成,九成上交情川丹法閣。”
羅川看向何師姐,忽然笑了起來:“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回去慢慢做夢吧。不送。”
何師姐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眼神頓時變得無比冷冽:“小子,你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無知狂妄到極點了。天啟京九成的丹藥鋪,都掛在情川丹法閣名下,本道看在白師妹的面子上,才讓給你一個名額,你可不要敬酒吃罰酒。”
“情川丹法閣?”羅川笑道:“別人稀罕,我羅氏丹器齋卻不稀罕。何師太,深更半夜的,你還留在這里,萬一別人議論起來有損你清譽啊,我可擔待不起。不送了。”
“師太?你……”何師姐被羅川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忍住暴走的沖動,冷笑連連:“白師妹,你真會挑人,師姐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了。羅小子,你若是后悔了,可千萬別來求本道。”
話音落下,何師姐化作一道紫光,卷起白依卿飛出閣樓。
“唉喲!疼死我了……”何師姐一走,李全福不再逞強,叫苦聲傳遍大街。
羅川一個閃身出現在一樓,就見李全福躺在地上,整條手臂腫得跟大腿一樣。
“好狠毒的女人。”
羅川臉色微變,一步上前,抓起李全福的手,黃庭靈臺,同時運轉虛丹。一股股氣血順著羅川掌心涌出,修繕著李全福的傷勢。
沒過多久,李全福的手臂開始消腫,也不再叫疼了。
“那個女人還真是狠心。我還沒說話,她就一巴掌拍過來。還好天啟京有禁令,修士不準殺平民,她不敢殺我。”李全福咧嘴道。
“她是不能殺你,卻是存心想要廢了你。”羅川淡淡說道:“再拖延一會,我也保不住你這條手臂。”
李全福眼中閃過怒火,硬生生壓了下去,半晌嘆道:“聽那個老女人的口氣,她似乎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唉,原本小李子還想把咱們羅氏丹器齋打理好,搞出點名堂來。不過說到底,這里只是個掩護,就算生意再差也無所謂。”
羅川低下頭,看向李全福,冷不丁問道:“小李子,你可知我為何這么急著救周不臣?”
李全福愣了愣,遲疑道:“周不臣是公子的至交好友,周不臣有難,以公子的性子自然會來。”
“你說得對也不對。”
羅川站起身,看了眼閣樓外暗沉冷清的長街,徐徐說到:“周不臣斬殺南幽教教子,一戰揚名。轉眼間卻被人關押進地牢,三尺之地,不見天日。我不知道關他的那人給出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知道,那個冉青衣私心當中,定是想用周不臣的屈辱,來成就他的名望。”
“我急著趕來,是見不得我的好友受辱。”
“人能隱忍,但不可受辱。”
“周不臣如此。同樣,你也如此。”
李全福眼圈泛紅,激動的看向羅川,縱有千言萬語,此時也都堵在嗓子眼。
許久,李全福平復下激蕩的心情,低聲道:“眼下還是營救周不臣最重要,公子可千萬不要被激怒,顛倒了主次。”
“這是當然。”羅川點了點頭:“不過那個老女人若是敢使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絕不怵她。好歹這里也是姑姑這兩年苦心經營的成果。我只擔心白依卿。”
李全福聞言一笑:“公子這是多慮了。白姑娘蕙質蘭心,想必能夠處理好。再者,有天殘老人記名弟子的身份在,那個姓何的老女人想必也不敢胡來,否則她也不好向云塵大家交代。”
“希望如此。”羅川轉過頭道:“你去取一套夜行道袍來。”
“公子你不會是要……你可是答應了白姑娘……”李全福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