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戰事卻仍在膠著。≥頂≥點≥小≥說,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天神山上,容納著一位化魂巔峰全部生命能量的一箭,在空中輝耀出滅世之光,如火炬般點亮了整片天空,吸引了所有強者的目光。
唐劫抬頭看去,便看到一支金色長箭向自己飛來。
雖只是一瞬間,但是唐劫卻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莫大危險,使唐劫在第一時間明白,自己擋不下,也接不住這一箭。
這一箭,是連化神都可擊殺的一箭,是他處在合/體狀態下,都未必能抗得住的一箭。
這是蘊含著大道毀滅之力的恐怖之箭!
天神宮已經沒有紫府,又是何人能發出這樣的攻擊?
唐劫不知道,也來不及思考。
心中的危機感已提升到極致,強大的求生欲油然而生。
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受在心底生起,在那一刻,他的視野中,他的天地間,什么都不存在,只剩下了這一箭。
完全是本能,看著那飛來的一箭,唐劫心中似是領悟洞徹了什么,他突然喝了一聲:
“出!”
這一聲叱喝,如佛音梵唱,振聾發聵,如夢初醒,讓所有人精神為之一振。
一個小人已出現在他的頭頂,赫然是唐劫的神魂。
這神魂一現,對著天外金箭看去,微微張了下口,接著就見那飛來金箭陡地再放一團光華,形成一個碩大金球,就象是被激發了什么保護機制一般,同時箭勢也阻了一阻,竟在空中做了一個詭異的懸停。
與此同時,天邊也已如流星般飛來一人,正是本體唐劫。
他不顧一切的從天外飛來,一頭沖向下方,迎著刀光劍雨,頂著法術光潮,就這么一頭栽向下方碧洗金霞陣中。
而那受阻金箭只是略略懸停已繼續前沖。
“徐!”
唐劫再發一聲,臉色現出一片慘白,頭頂神魂已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箭勢陡緩,唐劫身形已如風般向后飄退。
他不求避過來箭,此箭鎖心懾魂,又自動鎖敵之效,根本無法躲避,只求能拉開距離,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與機會。
身體全速后撤,同時空中本體也全速下撲,要搶在金箭來襲之前與之匯合。
先祖祠堂,楚惜彤看到這幕,高叫道:“攔住他!”
可惜她的命令終沒有唐劫的動作快。
本體全力下撲,分身急退,對其他人的來襲毫不理會,就這么一路轟隆隆撞過去。
同時那金箭來勢不減,繼續飛射。
唐劫已舌綻春雷,發出第三聲喝:
“止!”
金箭來襲之勢再頓,就象是有什么東西拉扯著它一般,讓它前進之勢受阻。
伴隨著這聲吼,唐劫哇的吐出一大口血,這口血卻非普通鮮血,而是唐劫心頭精血,同時那神魂竟全身撲撲撲飚出血箭。神魂本身神念依托靈氣實質化而成,有靈無血,這刻卻是遍體血腥,看起來猙獰已極。
“這不可能!”楚惜彤高叫出聲。
裂云弓那大道之兵,殺戮之箭,什么樣的力量也不可能阻得了它。
但是唐劫偏偏做到了。
僅憑那四九真言,這怎么可能?
反倒是上方季清風察覺到一絲不對,脫口道:“大道之力!”
從唐劫脫口叱喝聲中,季清風分明感受到了一種大道的力量。
道法!
這是道法!
唐劫竟然擁有第三種道法?
季清風心中已掀起驚濤駭浪。
三聲叱喝沒有喝停金箭,箭勢依舊飛襲,只是光芒已然黯淡許多。
可唐劫依舊擋不住。他再喝:
“定!”
伴隨著這聲吼,唐劫再次吐血,頭頂神魂小人啊的叫了一聲,雙臂雙足竟已同時化灰飛散。
四聲真言,讓金箭攻勢大減,卻還是未能阻止金箭來襲。
那金箭若有意志一般,似是感受到了來自強敵的阻滯,竟發出了憤怒的厲嘯,光芒驟放,原本削減的速度驟增,對著唐劫一頭扎去。與此同時,高速趕回的本體唐劫亦一頭撞進碧洗金霞陣中。帝刃開刀,嘶裂金罩,就這么對著分身一頭撞去。
三方在這刻同時匯聚,于原地轟的一聲,炸起沖天煙塵,彌漫著大道之力的硝煙遮蔽視野,就連幾位紫府都無法穿透煙塵,看清內中情況。
“完了!”季清風看到此景,心中已是一哀。
七絕門算計過甚,卻讓洗月派最具潛力的一位天尊因此隕落,只怕洗月派不會因此善罷甘休。
果然明夜空整張臉都已變了起來,凄聲叫道:“唐劫!”
煙塵漫卷,得不到半點回應。
天空中的戰斗因此滯了一滯,就象被人按了暫停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在下方,關切著唐劫的生死。
片刻,煙塵消散。
就見先前的空地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空空如也看不見底的大洞。原本固若金湯的碧洗金霞陣則在這個位置上留下了一個無法修補的缺損。
裂月弓的余波震蕩周邊,雖然經碧洗金霞陣消除了大部分,卻還是摧毀了相當部分面積的陣內陷阱。
可以說,因為這一箭的緣故,小半個碧洗金霞陣被他們自己毀掉了。
但只要能殺死唐劫,這都是值得的。
當楚惜彤下達這個命令時,就已經做好了承受這一切的準備。
可唐劫到底死了嗎?
所有人都不知道。
突然。
一雙手扒住深洞的邊緣,五指深深的插入比鋼鐵還堅硬的泥土中,一名男子就這樣從下方的深坑中用攀爬的方式,爬將出來。
當他站立地面時,胸前還插著一只亮閃閃的金色長箭。
正是唐劫!
“唐劫!”明夜空已激動的叫出聲來。
“吼!”洗月派與七絕門所有人同時發出興奮的歡呼,就連季清風都長松一口氣。
好險!
差點就把事情鬧到無法挽回的余地。
這邊唐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喃喃道:“好箭!差點就要了我的命!”
的確是差一點就把唐劫殺死,要不是他最后時刻激發自身,強行開啟道法,這分身就要徹底隕落了。
“這怎么可能?”苗烈焰不敢置信的望著這一切,指著唐劫顫顫悠悠道:“你剛才用的是什么?”
唐劫回過頭看了苗烈焰一眼,突然笑了:“道法啊,你看到了。”
“什么道法?”
“以真理/道結合四九真言而生成,我稱其為……”唐劫想了想,說:“言出法隨。”
“言出法隨。”苗烈焰顫了顫。
唐劫竟然擁有不止兩種道法。
看著苗烈焰的表情,唐劫嘆了口氣。
他沒有解釋,這第三種道法其實并不完整。
近二百年的修煉,他的真理雖已入道,卻遠未到入道百條的地步,根本不可能形成真正的道法。
他之所以能使用,是因為他燃燒神魂,強行將僅有的一點真理之力融入四九真言中,從而暫時性產生言出法隨的效果。不過作為代價,分身的神魂再度受傷,雖然沒有上次護林忻那么重,卻也傷得不容樂觀,短時間內怕是好不了。
此外他燃燒的不止神魂,還有道力。
好不容易入道的一點真理之力,也被燃燒了許多,著實是損失的太可惜了。
唯一的好處是,如果能夠恢復,那么言出法隨將不必象浮生萬象和萬古重樓那樣,而是僅靠分身就能運用。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意味著唐劫的運用將更加靈活。
這刻放下心頭的惋惜,唐劫將身上的那根金箭拔了出來。
金箭離體后,便化成點點金光消散于風中,同時唐劫胸前的傷口也開始一點一點恢復。殺戮之力與帝刃有些象,主攻殺伐,破甲破罩破萬法防御,主過程而不主結果,因此恢復起來相對容易。
唐劫這才轉向朝前走去。
看到他要走,苗烈焰本能的祭出燃靈魔焰。
唐劫卻只是搖搖頭:“沒用的。”
就這么張口一收,逆火訣發動,已將燃靈魔焰整個吞了進去。
這燃靈魔焰燃燒神魂,最是不易吸收,一旦攝入需要全力鎮壓,就會導致自身行動不便,唐劫心切金身,故沒有吸收。但是這刻卻再不同以往,就在魔焰入體的同時,已輕喝一聲:
“靜!”
那剛剛還肆虐沸騰的魔焰竟立時消止安靜下來。同時逆火訣形成的火繭已將魔焰整個包住,就這么生生拉下靈海,魔焰連碰到神魂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逆火訣給打包了。
苗烈焰從未見過這等神妙功法,立時呆住,唐劫已道:“多謝你的火了。”
轉身向前走去。
剩下的天神宮修者見狀想要攔阻,可他們已經被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幕殺到膽寒。
那不是對死亡的畏懼,而是對強者無可奈何的絕望。
連裂云弓都無法殺死唐劫,其他人還能怎樣?
所有的天神宮修者們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唐劫,再無一人阻攔唐劫的腳步,唯有那碧洗金霞陣中的金風,依舊頑固不化的吹拂著唐劫,妄圖將他生生融化。
唐劫漸感不耐。
他先前受裂云弓所迫,被逼后退,好不容易闖過的路又倒退許多,而此時那天神虛影已漸漸支撐不住。
抬頭看了一眼天神虛象,唐劫哼了一聲:“也罷,今日便教爾等見識個過癮!”
他說著哼了一聲,身上萬道華光現,一道道五彩絲芒電射而出,于身周空間交織出一片絢麗奇景,正是萬古重樓。
然后唐劫就這么控著萬古重樓,向前方筆直沖過去。
再非閑庭信步般的漫游,而是全速奔跑,身形如電。
一路上激發了也不知多少機關陷阱,法陣之中轟隆隆炸出一片又一片的金光電芒,各種惡毒術法紛紛打向唐劫,卻被萬古重樓擋住。
依仗著萬古重樓的強大防御能力,唐劫就象是一個罩了一百層鋼甲的重裝勇士,就這樣一路狂碾過去。
所有的攻擊皆對他無效,所有的阻攔只若兒戲。
唐劫就這么一路強沖,沖過重重圍堵,沖過碧洗金霞陣,沖入天神山中,沖入天神宮內,沖向那心目中早已覬覦多時的先族金身。
一路之上,暢通無阻,再沒有一個人能攔住唐劫的腳步。
唐劫長驅直入,直至先祖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