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長這貨跟這倆狗在一起待久了,連學的狗叫都更趨近于兩只小狗,從原本偏成犬的叫聲變成了偏幼犬,也難怪剛才鄭嘆沒聽出來。
一個多月不見,兩只小土狗都長大了好多。“千里”身上的毛變黃不少,而“順風”身上的斑紋也清楚了些。警長,還是老樣子。
“順子,回來!”花棚里面,蘭老頭叫道。
蘭老頭還是叫虎斑小土狗順子,但對于經常來小花圃的學生們來說,他們更喜歡叫“順風”。學生們總是更趨向于更有趣的那個選擇項,而且他們喊“順風”的時候,蘭老頭也不生氣,由著他們喊。有千里在,誰都會想到“順風”這個名字,而學生們每次喊“順風”,都是一邊喊一邊笑,帶著一種打趣的意味,不過順風除了蘭老頭之外,不咋理會別人。
一個月前,蘭老頭買回來的兩只小狗崽,他老人家更喜歡小黃狗千里,但是很快,蘭老頭發現,在看家上面,順子還是要更警覺一些,千里幾乎都是以順子為首,順子叫,它便叫,不過每次來人的話,千里雖然后一步叫,卻沖在最前面。
順子看著不怎么活潑,但卻最機警;千里跑最前面,屬于打手,出蠻力的類型;至于警長,它就是個湊熱鬧的。
兩只小狗,蘭老頭是越看越喜歡。至于多出來的那只……貓,算了,就當養了兩只半狗。
警長它飼主養了這么一只貓真劃算,一只頂倆,能當貓抓老鼠,還能當狗看家預警。
那學生在小花圃的門打開之后,便推著車進去。
順子見到來人,便又甩著尾巴趴回去了,它認識這人,而且還有蘭老頭在,沒它的事了。千里跟著叫了好幾聲,見只有自己一個在叫,覺得沒意思,但也沒趴回去,跟著蘭老頭和那學生前后來回跑。
“喲,黑炭回來了?!”蘭老頭看到鄭嘆,原本帶著笑意的老臉笑得褶更深了,招呼鄭嘆進去。
鄭嘆也打算進去瞧瞧里面的變化,突然聽到后面有人在叫自己。扭頭看過去,發現在小花圃外這條路前面轉彎的路口那里,熊雄騎著自行車,朝自己招手。
鄭嘆見到熊雄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丫果然又翹課了!
為什么說“又”呢?
因為鄭嘆在學校里遛彎的時候,碰到過好幾次翹課出來的熊雄。
蘭老頭也聽到了,走出門往外看,見到是熊雄,對鄭嘆揮揮手,“去吧去吧,既然回來了啥時候有空再過來玩。”
鄭嘆走了過去,不知道熊雄到底有什么事情。
自從東區大院的小團體變成只有熊雄一個人之后,熊雄一開始有那么點不適應,不過,這三個多月下來,也適應了不少,畢竟還是在這個熟悉的地盤上,只是幾個小伙伴不在身邊了,有些寂寞。
熊雄推著車,一邊招呼鄭嘆跟著,一邊跟鄭嘆說話。
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跟焦遠關系很好的人對鄭嘆也都有些了解,所以在跟鄭嘆說話的時候并不像對待其他貓狗那樣,而是更趨近于對待人。
原來,熊雄看上了師大那邊的一個大一的妹子,九月份他找了付磊一起去師大玩的時候看上的,現在熊雄正在追求對方的過程中,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去師大那邊送花。而熊雄訂花的花店在楚華大學和師大中間的一條街上,聽說那家店子的花最好,在周圍也有些名氣,師大和楚華大學的學生很多都去那里訂花。
不過熊雄聽室友說了,送花得親力親為,這樣才能讓女孩子看到誠意。于是,熊雄每天都親自過去花店里拿花,然后再親自送過去師大那邊。
楚華大學離師大不算太遠,鄭嘆曾經跟著個老頭去過,他自己走肯定覺得遠,但騎自行車就不同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只是那邊有一段在修路,騎著車過去走一趟就能灰頭土臉,熊雄為了維護本就不怎么太好的形象,每次騎車過去花店取花,然后再打車去師大。
熊雄為難的是花店那一帶治安不怎么好,經常有小偷,還有偷車的,上上周他還讓一個報刊亭老板幫忙看車,可回來就發現車沒了。不靠譜啊!
熊雄推著車,一邊走一邊跟鄭嘆訴苦。
而鄭嘆則在感慨,當年那個三八節給自己媽送油菜花的熊孩子已經知道怎么去浪漫了。
不過,熊雄的追求之路好像比較艱辛,到現在都還沒搞定。熊雄這人論心眼,是大院里四個小伙伴中最差的。
熊雄去師大追妹子,別人一聽他是楚華大學的便豎著大拇指:行啊,才子啊!
可惜熊雄才見人家女孩子第二面就將自己這個才子里面所含的水分給坦白了。不過,這個年代,能找關系能走后門的都屬于開了金手指的,別人想有金手指還沒有呢。
不管對方怎么看待熊雄,至少現在沒直接拒絕,熊雄就有希望,看他那股子殷勤勁就知道了。這事兒熊雄還沒敢跟他媽說,他決定等真追到人了再向“太后”匯報申請增加后勤補給。
國內的多數家長都很有意思,大學之前總是跟孩子說不準早戀,不準跟異性這樣那樣,稍微見到跟自家孩子關系好點的異性都會旁敲側擊地打聽,意圖將此勢頭扼殺于襁褓之中。可一旦高考完,孩子上了大學,他們又開始念叨,有沒有關系好的異性,什么時候帶回來見見?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為什么很多孩子使勁想快點高中畢業?因為畢業之后就能奉旨泡妞了,泡得光明正大!還有強大的后勤補給。
熊雄他媽知道熊雄花錢沒數,將熊雄的錢也卡得緊。現在,為了泡到妞,熊雄除了日常的基本生活花費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花在打車和買花上,現在剛買了新自行車,認識的幾個同學也沒人會翹課去幫他看著車,原本熊雄打算花錢請花店附近的人看著點,畢竟有錢為基礎,對方也不會太懈怠。可回頭一掏兜,熊雄發現資金緊張了。今天恰好看到鄭嘆,于是,熊雄那平時轉得并不快的腦子超常發揮了一下,想到了個絕妙的主意——讓貓幫忙看車。
來回也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恰好在吃飯的點能回來,也不會耽誤鄭嘆吃飯。
鄭嘆沒什么問題,反正閑著也沒事,難得看到熊雄這樣,順手幫一把。
“我媽說我五行缺金,到手的錢沒兩天就花出去了。可我覺得不是。”熊雄說道。
鄭嘆心道:你哪是五行缺金,明明是五行缺根筋。
“我覺得我五行缺色,明明儀表堂堂英偉不凡,為什么妹子就那么難看上咱呢?”
鄭嘆:“……”怎么看怎么就覺得這人跟“儀表堂堂”掛不上號,至于英偉不凡……熊雄身高正好一米八,體重也180,斤。哦,這是去年的體重,因為高三太消耗能量,體重略有降低,高三一過,這家伙的體重就直接突破190,直奔200去了,這人還不是肌肉型的。
走出校門,路過一個餃子鋪的時候,看到老板正在搟餃子皮,熊雄故作老成地長嘆一聲:“唉,我一去不回的搟面杖啊!”
說起搟面杖,這是東區大院的一個傳奇事件。以前東區大院有個老太太,一次,這老太太打算在家做餃子,又沒有搟面杖,便出去買了一根,回來時碰到個小偷,老太太發現之后,掄著包里的搟面杖就狠狠往小偷身上打,七十多的老太太,沒想到打起人來還挺厲害的,小偷門牙都被敲掉一顆。后來小偷被群眾抓住了,扭送至派出所,可這事情卻被附近一些人傳開了,越傳越玄幻,老太太揮搟面杖猛打小偷,說得跟孫猴子掄金箍棒滅妖似的。
大人們只是將故事夸大一下當笑話說說,而小孩子們卻當真了,將搟面杖奉為神器一般的存在,誰包里有根搟面杖,那吹牛皮的時候都比人家吹得大。
不過,熊雄這幫孩子們長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也曉得其中充分利用了夸張手法。
長大后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像當年自己想想的那樣,但很多人還是會繼續這樣說這樣做,以此緬懷逝去的童年,誰小時候沒做過幾件逗比的事情?
所以熊雄后來就算沒再將搟面杖拿出來當武器,也一直收藏著,結果某日被他媽發現給扔了。他媽說:你一爺們兒藏個搟面杖想干啥?能幫家里搟面嗎?
花店離校門口還有點距離,騎車大概要十分鐘,熊雄讓鄭嘆蹲車籃,鄭嘆沒干,最近坐車坐久了,跑一下也好。
熊雄放慢了車速,帶著鄭嘆往花店那邊走。
到達花店之后,熊雄將車停在一個通信營業廳門口,那里停著一些車。
“好了,就放這兒,這里人不算多。”熊雄鎖好車,說道。
鄭嘆看了看周圍,這邊一溜的好幾家店子進進出出的全是人,確實只有這里人少一些。這附近也沒有專門的停車場,沒人幫著看車,難怪熊雄為難。
熊雄進去花店拿了訂的花之后,看了看時間,便趕緊跑去攔出租車。
鄭嘆蹲在自行車座上,看著熊雄乘坐的租車離開,心道:沖吧熊小子,咱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離停車的這里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公交站點,有一些人在等車。
一個正拿著面包吃著的年輕人背著包站在那里等車,漫無目的地看著周圍,視線掃到鄭嘆這邊的時候,年輕人頓了頓,然后看了眼路,確定沒有自己等的車過來,便朝著鄭嘆這邊走。
走到鄭嘆面前之后,這人啃了兩口培根面包,抬手將面包上的培根揪了點下來,遞到鄭嘆面前。
鄭嘆看了看遞到鼻子邊的培根,沒理會。
“不吃?”
見鄭嘆不吃,那人又將手里的培根扔自己嘴里,又撕了點面包遞過來。
鄭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