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郎來到了宮門外。wwW.bXwX.cC新筆下文學{新筆下文學ww.b.cC}
望著黑暗中靜靜佇立,如同遠古巨獸一樣的宮城,鄧九郎手一揮,示意眾人停步后,他轉向地五啞聲問道:“你剛才說事情調查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母親怎么會被氣死?”
地五策馬再上前兩步,直挨到鄧九郎,才低聲說道:“是府中舉行宴會,有人混了進來,那些人在老夫人和和樂公主過來時,故意當做不知,在那里說著和樂公主在交州的事。”他把那幾個女子的原話說了一遍后,又道:“當場,老夫人便氣血攻心,她在倒地是,還叫著柳婧的名字。”
鄧九郎臉色十分難看,他低聲問道:“那幾個人呢,誰派來的?”
“人已抓起來了,不過還不知幕后主使是誰。”
正在這時,又是一陣馬蹄聲傳來,轉眼間,地十一策馬來到兩人身后,向著鄧九郎稟道:“郎君,還有一事,服侍老夫人的兩個婢女招認說,昨天晚上和今晨,老夫人出現了兩次短暫的呼吸停止現象。”
他這話一出,鄧九郎輕輕吐出一口氣,臉色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好轉:如其讓他相信母親是被柳婧生生氣死,現在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明顯要好一點。至少,從這消息中表明,母親是表面上看起來出現康復,其實質并不是如此。
見鄧九郎回過神來,地十一繼續說道:“今晨時,和樂公主聽聞此事后。讓人請來太醫診治,來的是錢太醫。”
鄧九郎打斷了他,“錢太醫?”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錢太醫年已七十,是個馬上就要致仕的,聽人說,他經常會犯糊涂。
“是,正是錢太醫,據老夫人身邊的婢女說,他也就在老夫人的手腕上隨便摸了摸。便說老夫人無礙……”
鄧九郎的臉徹底沉了下來。喝道:“派人去抓了錢太醫!”
“是。”
鄧九郎轉頭看著黑暗中那巍然屹立的宮城,喝道:“走,我們入宮!”
黑暗中的洛陽宮,巨大而陰森。鄧九郎的令牌一舉。金吾衛們便讓他入了宮。
可他和地五等人進入御道。只聽得高大的宮門‘茲茲’一關,無數個腳步聲傳來,轉眼間。百數個金吾衛,手持長戟,森森地把鄧九郎等人圍了一個結實!
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情況,鄧九郎臉色一變,而地五則壓低聲音在后面急聲說道:“郎君,不好了,太后看來是恨入了骨了!”
就在地五說話時,眾金吾衛還在上前,上前,就在百來柄長戟森森地抵上了眾人的要害時,一個喝聲傳來,“你們速速拋去兵器!”
眾銀甲衛相互看了一眼,同時轉頭對上鄧九郎,見他在黑暗中,薄唇微抿,臉上毫無表情,一個個又看向地五。
地五點了點頭,于是啪啪啪,一直有權利帶兵器入宮的銀甲衛們,紛紛扔下了手中的利器。
接著,又是一個金吾衛站了出來,他沉聲喝道:“把他們給綁了!”
轉眼,眾銀甲衛通通被反剪雙手綁了起來。
見到沒有人敢動鄧九郎,那個金吾衛沉喝道:“太后有令,九郎也一起綁了!”
“是!”
轉眼間,鄧九郎也被五花大綁。
被這些金吾衛推入一個廂房后,鄧九郎見情形不對,不由沉聲問道:“太后呢?我要見太后!”
眾金吾衛面面相覷,直過了一會,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青年金吾衛才湊了上來,他把鄧九郎拉到一旁,苦笑著勸道:“九郎,太后這次可真是氣得狠了,你這個節骨眼上,就別鬧了。”
鄧九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沉聲說道:“和樂公主是被冤的,我已查到了證據,必須馬上稟報太后。”
那青年朝眾人看了一眼,示意大伙都退后一點后,他把鄧九郎再朝角落里拉了拉,輕嘆道:“九郎,你都被五花大綁了,還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嗎?”
鄧九郎臉色一變!他驚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那青年金吾衛苦笑道:“九郎,你與太后這么親,難道還不明白她們母女的感情?這一次,太后真是氣得恨了,她是真想殺了你那婦人!”
鄧九郎臉色大變。
其實他也有這種感覺,只是一直不想承認。
見他鼻尖上開始冒出冷汗,那青年金吾衛低聲說道:“九郎,我知道你心急,不過現在不是急的時候。你那婦人畢竟是有封地的公主,太后要殺她,總是需要理由的。在她派人搜羅理由時,你再想辦法去說服太后吧,畢竟你們是親姐弟。”
說到這里,他朝鄧九郎的肩膀拍了拍,就要轉身。
看到他轉身離去,鄧九郎說道:“胡兄,這樣,你派人在外面看著我們就是,這里,還是松了綁吧。”
那胡姓青年回過頭來。
他看了鄧九郎一會,沉吟著說道:“也行。不過九郎,話可說在前頭,沒有太后的命令,你們是不能出這個屋子的。”
“行,我知道的。”
轉眼間,鄧九郎和眾銀甲衛便得到了自由。
松了綁后,鄧九郎又道:“我想見李公公……胡兄,還請你幫忙通報一下。”
李公公?這應該沒什么問題。那胡姓青年點了點頭,道:“行。”
隨著他們退出,房門吱呀一聲給關上,眾銀甲衛看了一眼自家沉著一張臉,顯得格外端凝的鄧九郎,一個個也不敢說話,便站在了角落里。
在安靜的等侯中,不一會功夫,一個腳步聲傳來,然后,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中年太監出現在房門口。
看到鄧九郎,那太監向他行了一禮,尖聲說道:“九郎要見咱家?”
“恩。”鄧九郎點了點頭,在迎進那太監后,他示意眾銀甲衛把房門關上,然后,兩人來到了旁邊的隔間。
不一會,鄧九郎把那太監送出了門。
看到房門一關,背對著自己的鄧九郎,薄薄的衣裳竟然出現了明顯的汗濕,地五先是一楞,轉眼他心中大驚,想道:那公公說了什么,九郎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他和地十一走到了鄧九郎身后。
不等他們開口,鄧九郎已轉過頭來。他看著兩個親信,低啞地說道:“李公公說,太后是真準備殺了柳氏……她剛才派人向柳氏探了口風,在柳氏執意不肯交出財產后,她在殿中發了話,說,既然她執迷不悟,那就殺吧,她一朝太后,難道還被區區小賊給拿捏住了不成?”
他的咽發干,實是吐詞艱難,喉結滾動了好幾下,鄧九郎才壓低聲音,輕輕續道:“太后讓人收集柳婧可殺的證據,就在李公公前來時,有人提供了消息,說是柳氏那情報網從來就沒有交到我手中,而是她一直持有,而且遍布全國……那消息中還說,上次匈奴的內情,便是柳氏透露給我的。”
僵硬了會,鄧九郎喃喃說道:“太后養我長大,對我的手段心性,其實頗為明了。上次匈奴一事,她雖多次謝我,心里卻不怎么信的……那傳遞消息的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這般恨著阿婧。得了這條消息,太后是斷斷不可能任由柳氏活著了!”
他雙眼緊緊閉了起來。
地五兩人見狀,不知不覺中也是背心汗透。
他們都不是蠢人,自是知道自家郎君說出這番話,是什么意思!
在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中,果不其然,他們聽到郎君低低說道:“地五,十一,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不得不動了……”
地五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后說道:“郎君何必著急?她畢竟是公主,太后要殺,也得明正典刑!”說到這里,地五澀聲說道:“只要還有時間,便有從容布置之機。”
鄧九郎睜開眼來。
他看著地五一會,徐徐說道:“你雖是說得有理,可問題就在于,阿婧與我定有婚約,我們原定是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阿婧已是我鄧氏的人……太后的性子我是了解的,她斷斷不會讓沾了我鄧氏名份的柳婧出現在公堂上,她會讓柳婧在牢里‘暴疾而亡’!”
一字一句地吐出這個猜測后,鄧九郎輕輕說道:“所以,我們不能等,也等不起……”
在地五和地十一怔怔抬頭時,鄧九郎閉上雙眼,喃喃說道:“母親剛剛過逝,太后她心中必是悲痛難當的,她一悲痛,思維也就不會那么周密,不會那么防著我……要求阿婧,就只有這么一次機會了!”
頓了頓后,他命令道:“讓大伙都睡一會,凌晨時,胡兄他們這些金吾衛也松懈了,到時我們再出動!”
“是!”
柳婧一直在等著。
她不知她在等什么,可她一直在等著。
一邊等,她一邊在黑暗中,反反復復想著鄧太后說過的話,想她的表情,她的臉色。
想著想著,柳婧一身冷汗。
她騰地坐下,目視著前方,啞聲喝道:“來人,來人——”
連叫了好幾聲,一個獄卒走了過來。知道她是什么身份,那獄卒雖然呵欠連聲,卻也只是不耐地喝道:“大半夜的,叫什么叫?”
柳婧直視著他,說道:“還請轉告給上面,便說,我同意先前的提議,同意把財產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