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得知了這一切的真相之后,林封謹心中的yí惑不僅僅沒有解開,反而更增大了。<
因為根據雷樊遺留下來的此地結構圖,還有各種相關資料來說,zhègè“甲戌”工程shíjì上是被分成“子”“丑”兩個區域,“子”區域jiù侍天池附近,“丑”區域jiù侍天池下方。
這兩個區域之間,是嚴格禁止互通的,目的jiù侍為了避免后來者窺破了其中的機密。
從建筑的圖紙上就看得出來,幾乎是對天池附近的這“子”區域,進行了格外嚴防死守一般的加固,這加固措施可以說絕對不是豆腐渣工程,并且也是精guò了嚴格的核算,以人類的力量,哪怕是達到了陸九淵這種強橫的級別,也是不可能打通兩個區域之間的障礙的。
此時一直都在旁邊默默觀看的天狼道:
“主人,似乎打通這兩個區域之間障礙的不是我們呢,而是那頭遠古鯨鱔呢。”
林封謹皺眉道:
“也是有些不對勁啊,當時的工程怎么可能kǎolǜ不到這點?這頭遠古鯨鱔乃是被強行灌入了大量的藥物,使其體質都發生了異變,因此只會在每年的三伏天蘇醒,其余的時間為了盡可能的讓它活得久一些,都是會處于蟄伏狀態,三伏天jiù侍讓它進食此時會大量繁殖的蜉蝣的時候。”
“關鍵是你看,這里寫得明明白白的,建造工程的人就連蜉蝣的數量也是kǎolǜ到了,因為這一帶相當適合蜉蝣的生長繁殖,而蜉蝣對遠古鯨鱔的體液之類的又極其敏感,會不遠百里飛來產卵,免費送食上門,所以為了避免這遠古鯨鱔吃到的食物過多,造成它擁有了額外的體力來搞出來一些麻煩。所以建造工程的人就專門采取了一項措施,便是在這焉支山上面種植上一種從海外引種來的植物。”
“這種植物叫做蘆苣,它的花朵呈現出紅藍交織的狀態,十分艷麗,而蘆苣本身散發出來的qìèi對各類飛行昆蟲來說仿佛是劇毒一般,有非常強烈的殺傷作用,從其附近飛過的昆蟲都會死掉成為這種植物的肥料,因此,遠古鯨鱔吃到的蜉蝣便會被限制在一個相對較少的狀態,僅能讓它茍延殘喘的活下去。而蘆苣自身也有很強烈的排他性,仿佛劃分地盤一樣,在一株蘆苣的附近三十丈內,是不會有另外一株蘆苣生長的,所以也不用dānxīn蘆苣過度繁殖導致遠古鯨鱔餓死”
當林封謹讀到了這一段的時候,忽然卡住了,呆滯了半晌道:
“為什么這蘆苣貌似看起來很像是紅藍花?”
水娥看起來也是覺得這信息量頗大,隔了一會兒才澀聲道:
“草原上口口相傳,說是閏年。并且驚蟄,小暑都提前了半個月,便是難得的豐饒之年,會有大紅藍花出現。事實上,當閏年,并且驚蟄,小暑都提前了半個月的時候。各種蟲子也會提前出現,大量的繁殖,幾乎成災。史上記載,蝗災就多發于這樣的年份,應該是被稱為災厄之年才對!”
林封謹立即把握到了水娥當中話意:
“也jiù侍說所謂的豐饒之年,其實是這焉支山附近的蜉蝣大爆發繁殖的年頭,它們會被鯨鱔的體液èidào吸引,瘋狂的飛向這里,然后被紅藍花大量的毒死!因此紅藍花獲得了足夠的肥料,然后,就變成了駐顏圣品大紅藍花?”
這時候天狼也是恍然大悟道:
“原來如此,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人世間的際遇之奇莫過于此,那衛明帝錢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咱們來這里的時候,西戎的王后竟然在以采摘大紅藍花的借口封山,而主人你也是將事情做絕,一把火燒了這焉支山!”
“結果燒山以后,西戎的王后雖然沒有撤軍,可是這大火卻是將滿山的紅藍花燒了個七七八八,而今年本來jiù侍蟲災爆發的年份,大量的蜉蝣沒有了紅藍花的攔截,瘋狂的撲向了天池,導致那水中的鯨鱔擁有了足夠的食物,因此擁有了額外的體力,再加上畢竟這里已經是過了幾百年的古跡,年久失修,所以這鯨鱔就能積蓄力量,爆發了出來,成功的打通了“子”“丑”兩個區域之間的阻隔。”
林封謹想了想以后,很干脆的補充道:
“這其實也不是什么巧合,這鯨鱔為什么要驟然爆發破壞那巖石?其實它是為了自己進食方便dǎsuàn的,之前這廝吸水覓食的小孔只有拳頭大小,很明顯大幅度制約了它進食的速度,將這孔洞破壞以后,這家伙的吞吸范圍明顯擴大,吃到的蜉蝣食物也是變得更多了。不過,我心中還有另外一個yíèn,若zhègèyíèn得到了解答,那么可以說就圓滿了。”
天狼道:
“什么yíèn?”
林封謹皺眉道:
“既然衛明帝錢許的目的,是要引誘人拉動機關,殺死鯨鱔然后進行獻祭,那么為什么要做出限制,說是必須在三伏天內才能激活機關呢?”
水娥聞聲便道:
“zhègè問題我知道dáàn,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獻祭這件事。因為若是換成平時的話,那鯨鱔乃是在冬眠沉睡,這時候將其殺死獻祭的話,效果其實并不能發揮到最好的。相反,若是在其清醒的時候進行獻祭,死亡之前的痛苦,瘋狂等等負面情緒也會變成祭品,若是獻祭對象是邪神,那么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這一進一出二者之間的區別,實在是相當大的。”
有道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林封謹和水娥,石奴之間湊到了一起,這么仔細分析一番之后,便可以說是很完整的將上古遺跡的建造原因,還有建造背景和真相給一五一十的還原了出來,也是機緣巧合,獲得了那雷樊的遺物,否則的話。想破頭也沒可能把這幾百年前衛明帝錢許遺留下來的迷陣弄得如此透徹。
既然此時已經是對這里了若指掌,林封謹也是不再客氣,仔細的想了想以后便道:
“那么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他將自己的指頭戳在了地圖上面,很干脆的道:
“今兒我們就來個釜底抽薪!”
林封謹所說的釜底抽薪,看他手指所戳的èizhì就知道了,便是那一處隱匿在水底的獻祭法陣!很明顯,衛明帝錢許的終極目的,jiù侍要殺死這條上古鯨鱔然后獻祭,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林封謹的行為jiù侍要反其道而行之,直接令法陣失效。令他的夢想徹底化為泡影!
此時林封謹帶著水娥再次潛入到了水下,獻祭法陣這種東西,說實話要求十分之高,仿佛是芯片那樣,少一個焊點或者說多一個焊點估計都是有著本質的區別。因此,要建設甚至是復制這么一個法陣那只能用難上加難來形容,堪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要破壞這玩意兒。甚至可能只是用手指輕輕一劃就能做到。
林封謹潛倒了水底以后,發覺除了一些能夠自行發光的藻類植物之外,和正常的湖底沒什么區別,一片死寂。若是沒有相關的圖紙的話,林封謹還真的難以尋找到那陣法的本體,他潛到了一面貌似普通的石壁前面,手指在上面仔細的摩挲了一會兒。然后感覺到了一個滑動的小塊,用力按了下去。
頓時,下方的湖底開始出現了一道并不怎么明顯的裂痕。這裂痕最初很淺。接下來卻是開始迅速的擴大,緊接著出現了清晰的光芒,這時候才能見到,這湖底原來是給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幕布似的,而那幕布此時正在迅速的回縮。
泥塵蕩漾當中,可以見到下方本來被遮蔽的湖底露出來了若上等白玉材質一般細膩均勻的底料,占地至少兩三百個平方,若是靠近了仔細看的話,便會發覺這底料上每個平方厘米的面積上,都有著清晰而細膩的雕刻痕跡,毫不客氣的說,這痕跡就和人的指紋一樣繁復,輕淺,細密,由此可見這獻祭法陣的精微奧秘之處。
非但如此,這祭祀法陣上,更是鑲嵌著似乎是雜亂無章排列的寶石,這些寶石都是種類不一,品種繁多,有翡翠、軟玉、獨山玉、岫玉,珍珠,田黃等等,這些寶石都是光芒閃耀,各種各樣的璀璨光芒混合在了一起,給人以朦朧而神秘的感覺,多看兩眼,竟是仿佛天空當中的繁星。
林封謹此時看到了這種景象以后,立即就恍然大悟,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喃喃的道:
“這不jiù侍天空當中覆蓋的星圖嗎?只是看不出來是哪個區域的而已。”
天狼忽然道:
“這根本就不是人間能夠看得到的星圖!這是在輪回的六道當中的地獄道當中仰望天空所看到的景象!”
林封謹聞言大吃了一驚道:
“這這!!”
水娥附體的黑帝鏡忽然光芒大盛,招搖在了zhègè法陣上,可以見到那光芒十分奇特,卻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沙漏形狀,光芒居然是仿佛若沙子一般的迅速下落著,隔了半晌,黑帝鏡的光芒才消失,水娥淡淡的道:
“zhègè法陣的獻祭對象確實是和魔族有關的,但不是天魔。”
林封謹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眼中卻有難以置信的神色。
此時的林封謹已經是對魔族有十分shēnkè的了結,一共是分成了四類:
煩惱魔、蘊魔,死魔,天魔。同時,若還要算上各種墮落入魔的生物的話,那么便要加上第五類:鬼神魔。
只是林封謹之前見到了大衛朝對待那云霧山當中的魔物態度都是直接鎖困fēngyìn,并且人間歷朝歷代對于魔物都是嚴防死守,比如在尋州山脈當中的那天魔,從商代到漢代,都是采取了堅決封禁的態度,可是這大衛朝忽然搞了個給魔物獻祭的zhègè法陣,當真就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了。
不過林封謹更是知道,這水娥和石奴對自己忠心耿耿,更是不會在這方面騙自己的,看起來這大衛朝當年的衛明帝錢許布置這一系列機關的時候,也是估計既然自己布置的機關發動了,那么zhègè時候都不是衛家的子孫掌權。所以行事也是百無禁忌了。
看著zhègè祭祀法陣,林封謹冷笑了一聲,便走了上前去,把面前法陣當中最美最璀璨的三顆寶石給摘了下來,頓時,這祭祀法陣本來有著奪天地之造化的èidào,怎么看怎么順眼,卻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奇特了起來,怎么看怎么別扭。
這卻是因為林封謹取走的寶石都是陣眼處的核心物品,缺少了它們的話。就仿佛一個人沒有了雙眼,自然給人以格格不入的錯覺了。
同理,沒有了這三顆寶石,這法陣便再也沒有發動獻祭的可能,便是那頭鯨鱔死掉也是白白的浪費了。
這時候,林封謹才舒出了一口長氣,頗有些自矜的一笑,心中的郁氣也是消退了不少,像是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物。之前被衛明帝錢許當做槍來使,心中自然是相當不爽的,此時成功的扳回了一局,當然是念頭都是格外的通達了。
更重要的是。這衛明帝錢許做事設局,都是若鏈條一般環環相扣,令人欲罷不能,這樣固然給人的感覺是十分精密緊湊。但是,卻有一個巨大的弊端,那jiù侍一旦所有環節當中其余的環節再怎么完美。只要是一個地方出了問題,那么就會導致整個計劃都徹底失敗!
“牽一發而動全身”用來形容這種計劃就相當的貼切。
此時那鯨鱔撞破了石壁之后,捕食的途徑從拳頭大小變成了門戶大小,因此吸食蜉蝣尸體的速度何止變快了十倍不止?其體力也是得到了充分的huīfù,雙眼閃耀著黃色的精光,更是兇橫無比的將那鎖妖鏈掙得嘩啦嘩啦的作響。
不過,林封謹仔細看去,發覺那鎖妖鏈的根基乃是相當的穩固,鯨鱔雖然huīfù了少許氣力,可是這些鎖妖鏈都是深深的嵌入到了它的體內骨骼當中,要想擺脫其束縛,可以說是除非將自己的骨骼強行拗斷不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這鯨鱔估計就算是再過一千年也是逃不過去。
但就在這時候,這鯨鱔忽然渾身上下收縮了一下,緊接著嘴巴大張,似乎在發出一聲怪叫!
但是林封謹的耳朵卻是根本就沒聽到任何聲音,只是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仿佛都完全對身體失去了控制,當渾身上下都泛出來了這種奇特的感覺好一會兒,林封謹才醒悟了過來,這鯨鱔之前應該jiù侍用這一招將那拳頭大小的孔洞擊毀,拓寬成了現在門板大小的óyàng!
緊接著,林封謹就見到自己旁邊的那鎖妖鏈上面叮叮當當的yīzhèn亂響,仿佛是同時被無數把透明的錘子猛烈敲擊了似的,不過那鎖妖鏈上光芒連閃,卻是沒有受到半點實質性的傷害。
仔細觀察的話,這鎖妖鏈上面也是鐫刻了一些上古的咒文和法陣,因此可以無時不刻的汲取這上古鯨鱔體內的精氣來修復自己,除非是一次性可以將其損毀,否則的話,這鎖妖鏈自己受到了多少傷害,便是會隨之汲取多少上古鯨鱔的生命精華來修復自身,因此這頭上古鯨鱔剛才的行為其實是非常愚蠢的,相當于是扳起石頭來,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腳上。
看著這鎖妖鏈,林封謹又想起來了另外一件事,這玩意兒看來應該只是大衛朝仿制出來的贗品,林封謹也不是沒有見過正主,便是在極北之地的焚石山山腹當中,用來鎖困媧蛇神的那鎖妖鏈,這贗品的威能都是如此驚人,真品的威力又將如何強悍?
發出這一擊之后,這鯨鱔看起來也是竭盡全力,身體上被穿透的創傷處立即也就傷口崩裂,流淌出來了一絲一絲的鮮血,這些鮮血的qìèi遺漏出去,便會引誘得更多的蜉蝣前來舍生忘死的前往這里,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循環圈。
此時林封謹乘著這鯨鱔萎靡困頓的機會,知道它得喘息一會兒,便乘機往“子”區域游動了過去,當林封謹路過連同“子”“丑”兩大區域的那個通道的時候,也忍不住在是暗自咋舌。
因為這里本來是設計出來讓鯨鱔覓食的唯一出口,所以,原本jiù侍用一塊重量驚人的巨石堵在了這里,而能工巧匠在這巨石上鑿出來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足足有三四丈的長度,鯨鱔就只能通過zhègè孔竅覓食。
不過,現在這塊巨石卻是已經碎裂成了五六塊,沉到了湖底深處,便是被那鯨鱔先前發出來的驚人聲波給摧毀了,露出了現在那個巨大若門戶一般的黑洞,這巨石碎裂以后最小的一塊,卻都至少比馬車還大。
林封謹之前在翻閱圖紙的時候就見到過,這遠古鯨鱔的這噴吐音波的本事叫做鯨龍嘯,在修建這機關的時候便kǎolǜ過zhègè隱患,特地是布置下來了有特殊的機關,叫做四明懾靈陣,來克制吸收它的這異能。
不過,林封謹往周圍看看,發覺那代表四明懾靈陣的陣眼,鑲嵌在石壁上的四顆明珠都黯淡了下去,想必這陣勢已經是經不起時間的摧殘凋零而作廢了,這其實也是很正常的,哪怕是在林封謹前世的科技社會,也沒有什么公司可以拍胸脯保證說我弄出來的東西可以用上幾百年都毫無問題不會壞掉。
想必當年修筑這里的工匠設計的初衷是讓這四明懾靈陣一直運行下去,但只能說zhègè想法是好的。是的,林封謹覺得他設計的zhègè四明懾靈陣能夠運行一百年,已經是堪稱大師了,而從這陣勢運作的痕跡上來看,至少也是使用了三四百年,真的已經無法苛求他什么。
要怪就只能怪這遠古鯨鱔活得太長,而衛明帝錢許的要求太高。
林封謹也是檢視了一番那塊碎裂掉的巨石,發覺它也絕對不是被一次性摧毀的,千萬不要忘記,林封謹放火燒山以后,足足等待了兩天的時間才跑來這里探險,也就意味著這兩天時間當中,已經有數量驚人的蜉蝣失去了紅藍花的“攔截”,讓遠古鯨鱔吃到了足夠的食物,儲備出大量的體力來發出鯨龍嘯。
在任何涉及到石頭的方面,操控天狼的石奴都是專家,他認為這塊攔門巨石至少遭受到了十次鯨龍嘯的攻擊,或者是更多,才會破碎成這樣的óyàng。
趁著遠古鯨鱔休息的機會,林封謹再次從本來是被封死的秘密區域“丑”區,回到了“子”區,也jiù侍焉支山第五峰天池的湖面區域,這時候,林封謹便可以放心大膽的拉動那個石制把手,機關將會把這一番辛苦的最終獎勵“青梅嗅”送上。
接下來,符箓會點燃,遠古鯨鱔會死,然而衛明帝錢許真正想要達到的目的,卻已經是永遠不可能實現,因為他的最終目標,那個耗費了全大衛三十八位大匠,真人,煉氣士才弄出來的獻祭大陣,卻是不會隨之激活了。
因為激活的最關鍵的三顆寶石,已經被揣在了林封謹的須彌芥子戒當中!!
林封謹的手,已經是握住了臥牛石下方十丈處的機關。
這是一根握起來很是舒服,也很是趁手的石棍,只要用力將其往下壓,那么林封謹便算是將那口惡氣吐了出來,被一個死掉了幾百年的孤魂野鬼玩弄于鼓掌之上,這怎么叫人受得了?這一次總算是扳回了一城,成功的吃掉了糖衣,炮彈給反擲了huíq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