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都海島,城主府!
連夜雨站在高高的聽雨樓上,背負著眠霜刀,雙手環抱,遙望著那一道孤獨的身影,黯然離開,臉上流露出幾分唏噓之色。
“葉白走了嗎?”。
裘真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悠閑的喝著香茶,神色平靜。
連夜雨聽到他的話,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石凳上,拿起自己的那杯冷茶,一飲而盡,有些不快道:“老師,為何不準我去幫助葉白?”
裘真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跟著瞎湊什么熱鬧,月龍那個老家伙,自有打算。”
連夜雨無語,沉默了片刻才道:“總之我還是覺得那些魂族該殺,葉白做的,并沒有什么錯。”
裘真目光微微閃爍了幾下,沉聲道:“或許吧,不過月龍是不會害葉白的,哪怕這一次可能會是葉白領悟毀滅意境之心的絕佳機會。”
“領悟毀滅意境之心?”
連夜雨驚的目瞪口呆道:“葉白那個家伙,這么快就要領悟意境之心了嗎?”。
裘真目中智芒閃爍,點了點頭道:“我在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當葉白真的徹底滅了魂族這個種族的時候,就是他領悟毀滅意境之心的那一刻,不過那一刻,也是他的死期,天譴必定隨之而來!”
連夜雨皺眉道:“意境之心,有這么難領悟嗎?竟要屠了一個種族才能領悟。”
裘真笑道:“或者只是毀滅意境之心,更難的多而已,幾年之前,我和葉白曾經過了一招,他的那式最強雷拳,或許可以稱為最強的意境神通。也不為過,不過這種強,除了這一式本身的強悍之外,還有毀滅意境之力的加成。我不知道修真界究竟有多少種意境,但毀滅意境,或許是破壞力最強的那一種!”
“比我的殺戮意境。還要強嗎?”。
連夜雨大刀眉一挑,顯然有些不太服氣。
裘真哈哈一笑道:“殺戮只是手段,毀滅才是終極,你若是不服氣,親自跟他過一招試試!”
連夜雨腦海中閃過那朵巨大的銀色雷霆之花,恐怖的毀滅氣息,仿佛透骨而來,心神顫栗了一下,頹喪道:“還是算了吧。葉白那個家伙,實在強得不可思議,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殺了鬼殘陽的。”
裘真笑而不語。
連夜雨又問道:“老師為何會覺得,葉白在屠戮完魂族之后,可能會領悟毀滅意境之心?”
裘真聽到他的問題,吁了一口氣,輕聲道:“世界上的因果。分為善果和惡果,上古時代的佛門修士。最講究積善行德,當功德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可以證的佛門種種果位,葉白若想領悟毀滅意境之心,恐怕需要積累海量的惡果,滅殺魂族。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不過我想,月龍恐怕是不贊成葉白通過這種方式,去領悟意境之心的。”
連夜雨沉吟道:“老師的守護意境之心,莫非就是這樣領悟的?”
“不錯!”
裘真點頭道:“我每鎮壓一次海潮,都在種下一枚善果。當善果積累到足夠的程度之后,我的守護意境之心,自然就領悟成功了。”
說完之后,此老看向連夜雨,目光里帶著惋惜道:“可惜你領悟的并非守護意境,否則只要代替我從此為湘都鎮壓海潮,早晚應該也可以領悟守護意境之心。”
連夜雨聞言,目光微沉,隨后嘿嘿一笑道:“我倒覺得沒有什么好可惜的,守護意境,并不適合我的性子。”
裘真瞥了他一眼,滿意點頭,似乎對他的豁達心胸頗為滿意。
連夜雨卻站了起來,拱手行了一禮,嚴肅道:“請老師指點我領悟殺戮意境之心的方法!”
裘真一愕,笑著搖頭,往樓下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夜雨,你還是先專心提升你的修為吧,該是你的機緣,跑也跑不掉,那么著急干什么!”
連夜雨撇了撇嘴,無奈到臉色發黑!
回說葉白,在元龍道宗和湘都接連碰壁,臉色更顯陰沉,一路且行且思,終究還是決定回太乙門,請幾位師叔出山,和他一起北上蒼天之原,若能請出月龍道人,自然是更好。
大半個月之后,碧嵐山赫然在望!
山腳下,高大的山門門樓,已經重新立了起來,莊嚴而又氣派。
兩個筑基后期的弟子,守衛在門口,神色嚴肅,眼中傲氣隱隱,自從葉白擊殺鬼殘陽,月龍道人進階離塵,再加上逼山之事后,太乙門的聲望,可說如日中天,隱有人族第一修真大派之勢,只是中低階的弟子少了點而已。
劍光一閃,葉白已經落在地上。
兩個守門弟子,被他身上不由自主的散發出的濃郁殺氣,駭的渾身一顫,等看清楚他的長相之后,連忙上前行禮道:“見過大師伯!”
二人額頭,冷汗層層而出,仿佛面對的是一尊無情而又冷酷的妖獸,隨時都會將他們撕成碎片。
葉白微微點頭,面色稍緩道:“老師在不在山上?”
“月龍老祖外出多時,至今未歸!”
其中一人,恭恭敬敬的回答。
葉白目光一閃,沒有再理會二人,直接進了山門。
葉白走后,兩個守山弟子,長長松了一口氣,其中一人心有余悸道:“大師伯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變的這么可怕,跟以前比,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我哪里知道!”
另外一人也被駭的不清,臉色蒼白如紙,聽到他的話,沒好氣道:“莫要多嘴,此事還輪不到我們操心,我們只管守好山門就可。”
前一人點了點頭,再不敢多言。
回說葉白,進了山門之后,抬眼看去。那道數百丈的無底黑淵,已經無影無蹤,大地仿佛被縫合起來一般,天衣無縫,也不知道那個隕石天塹之陣,還能否再次使用。
山腳下被轟的坑坑洼洼的廣場。也被整理的煥然一新,除了一些空白處,還殘缺了靈根的點綴之外,已經看不到多少大戰后的痕跡。
一個個弟子的身影,在山腰之下穿梭,言談甚歡,一派生機勃勃之像。
葉白進門沒有多久,就被眾人發現,不過他身上的殺氣。實在是濃郁的有些駭人,再加上一臉陰沉之相,竟沒有半個修士,敢上來打招呼,均都遠遠看著。
老輩弟子們,面面相覷,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新進太乙門的弟子,則是帶著崇敬與畏懼的目光。看著葉白。
眾人不來打擾,葉白自然更不會主動招呼。一聲不吭,直接往山頂而去。
上到半山腰處,滾滾白色霧氣,撲面而來,云封大陣,顯然已經被再次布置起來。也不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
上了山頂,葉白直去紀白衣打坐的來風洞!
來風洞前,蘇琉璃,簡紅裳,簡紅菱三女。依舊在松下畫符,三女這一次,倒是沒有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異常的安靜。
而當葉白穿過鐵索吊橋,破開云霧,出現在三女眼中的時候,三女齊齊一怔。
葉白此刻,胡須拉渣,神情憔悴,風塵仆仆,一副孤獨落寞陰郁之像,與以前的那個神色淡然,但卻神采飛揚的葉白,截然不同。
“大師兄,你怎么了?”
性子溫婉的簡紅裳,聲音柔柔的道了一聲,滿眼關切之色。
“我沒事!”
葉白淡淡回了一句之后,直接望向蘇琉璃道:“師姐,我要見大師伯!”
蘇琉璃目光少見的凌厲,落在葉白身上,凝視了片刻,直接道:“你不用去見他了,爹在閉關之前,已經吩咐我,任何人不見。魂族不當滅絕,門中修士,半個也不許隨你踏入蒼天之原!”
葉白一呆。
又是魂族不當滅絕?
難道我的所作所為,真的是錯誤的嗎?
為什么我不能替義父報仇,為什么我不能為人族討一個公道?為什么沒有一個人認同我?連太乙門的人,也不肯隨我去報仇?
葉白臉上現出失魂落魄之色,幾息之后,面孔漸漸扭曲起來,眼中厲芒閃過,朝著來風洞中咆哮道:“為什么魂族不當滅絕?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這么說?難道你們根本就沒有想過反攻魂族,報仇雪恨嗎?還是你們和其他人族修士一樣,不過是自私自利之徒,心里只想著進階離塵?”
山風無言!
葉白的聲音,如同憤怒的狂龍的吼聲,在碧嵐山頂傳蕩!
數道神識,從不同方向,掠了過來!
蘇琉璃三女,看的目瞪口呆,沒想葉白竟然敢對著紀白衣的閉關之地,大聲怒吼,聲音里更是滿是質問之意!
洞中無人回應!
葉白目光陰氣森森的凝視著洞中深處,再次吼道:“紀白衣,你回答我,為什么不準我帶太乙門的弟子去報仇?你的心里,是不是還記恨著義父當年,誤殺了你的孩子?你根本就沒有想過為他報仇的事情!”
葉白話音才落,晴空里突然響過一道霹靂,驚天震地!
恐怖的氣息,從洞中深處,騰空而起,彌漫了整個來風洞的上空,將天空里的云氣,攪動出一個巨大的旋渦。
葉白滿面陰沉,身軀依舊挺的筆直,凝視著來風洞深處。
蘇琉璃此刻已經花容失色,面色蒼白,紀白衣修的雖然是無情之道,但誰都知道,他的內心里,壓抑著豐沛著情感,葉白突然提起當年的舊事,質疑紀白衣的決定,紀白衣的憤怒,可想而知。
“葉白,不要再說了!”
蘇琉璃目光搖曳,聲音顫抖的道了一聲。
“閉嘴!”
葉白冷冷喝了一句。
一點雪白色的劍光,突然從洞中深處,電射而出,直刺葉白的胸膛而來。
葉白立有所查,目光一狠,一拳轟出!
一聲炸響,白色劍光,碎成虛無!
而葉白則是胸膛一挺,猛的噴出一大口鮮血,這記劍光,絕不簡單,其中蘊藏的法力,雄渾之極!
“你給我滾下山去,把你的心洗干凈了,才準回來!”
紀白衣憤怒的咆哮,從洞中傳來,威嚴而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