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宗

第十四章 忍無可忍

“那些人,真是太可惡了。”

離開了發現朱果的懸崖,李晚仍自憤憤不平。

他雖然出身寒門,但在記名弟子道場,也算是個師兄一類的人物,頗受后進同門尊重。

不過出來闖蕩以后才明白,以前的那些同門關系根本算不了什么。

外面的世界很殘酷,沒有人會管他在記名道場怎樣,也沒有人在乎他的小小地位,散修就是散修。

“怎么,李道友,你還很不甘心嗎?”施皓光見他面色難看,不由苦笑一聲,“其實我們也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樣,只有忍著。這些赤陽門弟子,擺明了就是欺負我們,但我們身為散修,背后沒有宗門撐腰,還是無謂招惹是非為好。”

顏思齊道:“散修不散修的,倒也還在其次,如果我們都是結丹高手,那幾個小輩敢啰嗦一句?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要是招惹這些宗門弟子,很有可能,會引來天大的麻煩。”

“哦,什么麻煩?”眾人問道。

顏思齊道:“我前些rì子就聽說,曾經有人意外損毀了這洞天中的寶物,結果被赤陽門抓起來,發配到靈山礦場去挖礦,你們也不想落到這地步吧。”

“還真是霸道。”眾人聽了,不由暗自皺眉。

“就是霸道。”顏思齊道,“我們要么什么也不管,跟他們拼了,要么就只能忍著。”

“我也知道,但我就是難忍這一口氣。”李晚眉頭皺得更緊了。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眼見大家都在牢sāo,施皓光連忙說道,“再說下去,就變成訴苦大會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早再找朱果,趁著現在還有時間,趕緊走吧。”

“說得有理,我們趕快去找吧。”眾人皆道。

“唏!”

就在這時,行在山路上的眾人,突然聽到一陣似曾相識的嘹亮嘯聲。

“什么聲音?”李晚腳步一頓,面上浮現了凝重的神色。

“好像是蛇雕的叫聲,不好,有蛇雕發現我們了。”施皓光等人反應很快,立刻從這嘯聲辨認出了襲來的危險。

眾人回頭一看,卻又發現,情況似乎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卻反而是大群的蛇雕追著另外幾人,正在向自己這邊跑來。

被蛇雕追得抱著鼠竄的人,正是剛才的那幾名青衣弟子。

雖然他們狼狽不堪的樣子有些滑稽,但眾人都笑不出來,反而有種寒意上涌,渾身戰栗的感覺,面色頓時都白了幾分。

“豎子可惡,搶了我們的朱果還不算,竟然還害我們!”

“太多蛇雕了,我們快逃!”

“快!”

大家都不是傻子,見這場面,哪里還會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當即奪路狂奔。

那些青衣弟子看見,果然跟了過來。

“他們追上來了。”

“殺千刀的……快,我們躲到崖壁下面去。”施皓光猛地一聲大吼。

同樣逃跑,他們還是比后面的赤陽門弟子有經驗,一路借著山勢和陰影,避開蛇雕的注意。

居心不良的金明海等人只想著禍水東引,卻沒有發現此中玄妙,不久之后,他們便被大群蛇雕團團圍困,眼看著就要危在旦夕。

“活該!”李晚等人俱都露出了一絲快意,現在他們已經跑出幾十丈遠,看著后面被蛇雕包圍,來不及逃出的赤陽門弟子,也可以幸災樂禍了。

但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孽畜,還不伏誅!”

一道劍光氣勢如虹,猛地當空貫了下來。

轉眼之間,劍氣四溢,爆發的罡風宛如四散的刀刃,撒開了一只只蛇雕的身體。

除了少數僥幸避開蛇雕的和那只巨大的首領之外,其余十幾只蛇雕俱都猛地炸裂,全身血肉和羽毛飛散,濺得遍地都是。

“唏!”

蛇雕首領似乎也受了傷,發出一聲又驚又怒的長嘯,宛如利箭直沖云霄。

眾人借著月色看去,只見一名青衣持劍,宛若天人的年輕修士站在崖前。

他神色冷峻,微微仰頭看著飛走的蛇雕,整個人流露出的氣息,就像那出鞘的利劍一般,凌厲而又冷冽。

施皓光說道:“這人恐怕也是赤陽門的外院弟子,好高深的修為!”

這人氣息異常深沉,大家都摸不準他的底,但卻可以隱約看出,實力非常不凡。

別的不說,單憑剛才擊退蛇雕的一手,便遠遠不是眾人可比的。

“怕是有中后期修為。”李晚心中也暗道。

他也在心中把這人和方銘比較了一下,卻發現這人的實力明顯比方銘更強,怕是那種外院中的精英高手。

“凌師兄!”

果然,金明海等青衣弟子一出口,便道破了來人的身份。

他們在李晚等人面前囂張跋扈,但在這年輕修士面前,卻是低眉順眼,貌甚恭敬的樣子。

凌師兄眼神犀利,目光落在他們和李晚等人身上,沉聲喝道:“你們都過來。”

“這下糟了。”施皓光突然道。

“什么?”李晚面色一變,但突然領悟到他的意思,頓時沉了下來。

兩伙人不得不向凌師兄靠攏過去,凌師兄沒有再言語,只是持劍戒備,防范著蛇雕有可能從天空發起的突襲。

過了許久,天空徹底平靜下來,似乎是感受到下面的人不好對付,那些蛇雕終于飛走了。

李晚等人剛剛松一口氣,卻突然見金明海走了出來,帶著哭腔道:“師兄,你要給我們做主啊。”

他的神情語氣,都像是充滿了委屈,仿佛被人狠狠欺負一頓。

凌師兄皺了皺眉,問道:“什么事?”

金明海指著李晚等人道:“這些散修太可惡了,招惹到蛇雕,竟然引來陷害我們,左師弟……左師弟被他們給害死了!”

金明海身邊的師兄弟,也都附和道:“是啊,凌師兄,你要給我們做主啊。”

“什么?”

“明明就是你們招惹蛇雕,關我們什么事?”

“簡直無恥之尤!”

李晚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腔的怒意,不可遏制地冒了出來。

這些家伙,顛倒是非,簡直太可恨了。

金明海目光閃爍,似乎也沒有想到,剛才還一味忍耐退讓的五人會有這么激烈的反應,但他已經打定主意,把全部責任都推到他們身上,便道:“師兄你看,他們當著你的面,都還敢狡辯。”

施皓光馬上對凌師兄道:“我們沒有做過這種事,反而倒是這幾人,強占我們發現的朱果在先,引來蛇雕害我們在后,現在還血口噴人,反過來誣陷我們。”

“什么誣陷,你這才是真的誣陷!”幾名赤陽門弟子聽到,連忙爭辯起來,“我赤陽門弟子,苦修神通法訣,本領比你們高強十倍,又怎么會無故招來蛇雕,肯定是你們自己對付不了蛇雕,才把禍水引到我們身上。”

施皓光冷笑:“聽聽你們這外行話!招不招蛇雕,跟神通法訣有什么關系,明明就是你們什么都不懂,還敢來這谷中找死。”

李晚等人自然是附和他的說法。

雙方各執一詞,爭吵了一番,但卻無濟于事,最后都只能把目光投向凌師兄,希望他出來表態。

“我不管你們誰招來蛇雕,出了人命,就要負責到底。”凌師兄雖然沒有明說,但卻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李晚等幾人,隱隱帶著偏袒之意,“至于真相如何,自有門中長輩裁斷。”

施皓光面色一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凌師兄道:“很簡單,你們跟我回門中協助調查就是了,到時候有門中長輩裁斷,一切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李晚有不好的預感:“你這么說,就是要逼我們背這黑鍋?”

凌師兄這句話,表面看來倒是公允,這些赤陽門弟子的話可不可信,回去調查清楚,自然水落石出,但問題是,自己這一方是散修,而對方是宗門弟子,怎么可能會有公平的對待。

到時候帶回去了,自己五人要被大刑伺候,嚴加拷問,而對方卻可以優哉游哉,欣賞自己的慘狀,換了誰來,也不可能甘心。

施皓光也明白根本所在,毫不客氣地指出來:“你的門中長輩,不是我們長輩,我們信不過。”

“既然如此。”凌師兄終于聽得不耐煩了,一揮手,道,“多說無益,給我把他們拿下。”

金明海和幾個同伙早就躍躍玉試,興奮道:“是!”說罷都拔劍出鞘,向眾人逼來。

“鏜!”李晚猛地拔刀出鞘。

“你要干什么?”凌師兄目光一寒。

李晚冷冷道:“你們敢上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我們已經一忍再忍,卻換來這樣的結果,看來,沒有別的選擇了……”

施皓光等人默然一陣,也各自抽出手中兵刃。

“他娘的,老子剛才就已經夠生氣了,你們還要苦苦相逼,現在可好,老子忍無可忍,敢動手?跟你們拼了!”

“道友說得不錯,跟這幾個小崽子拼了!”

“拼了!”

他們深諳生存之理,剛才金明海等人無禮霸占朱果,都選擇了隱忍,但并不代表本性是軟骨頭。

現在事關身家性命,終于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