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武

第六百零九章 災年

“難道玉家的人都是榆木疙瘩腦袋,不用強行不通!”

霍玄好笑的搖了搖頭,看在玉玲瓏的情面上,他雖出手驅走這兩名玉家獵妖師,卻也給了他們莫大好處,算是補償。

隨后,他也不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兩頭妖物,抱著哭鬧不休的女嬰,來到篝火旁,坐了下來。

“玄叔!玄叔!”

一旁,傳來張恒的呼救聲。霍玄聽了,一邊哄著襁褓中的女嬰,一邊自言自語道:“倒把你給忘了!”說罷,他頭也不抬,輕輕一揮手,束縛在張恒身上的藤條立刻斷裂。

“離殤!離殤!”

獲得自由的張恒,并未第一時間前去相謝霍玄,而是飛奔來到妖狐離殤面前,跪倒在地,大聲呼喊。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我雖恨妖物……但從未怪過你……相反,我一直很感激你……”

張恒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妖狐離殤,淚水止不住泉涌而下,悲傷莫名。

似乎感覺到滴滴熱淚落在自己身上,妖狐離殤原本已經渙散的眼神,突然多了一絲生機,默默地注視在自己身旁嚎啕大哭的男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一個字也發不出,眸中盡是溫柔之意,還有淡淡悲傷。

“玄叔!”

募地,正在痛哭流泣的張恒,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霍玄,沖著他連連磕頭,大聲哀求:“玄叔。求求你,救救離殤吧!”

“人妖不兩立!給我一個理由,為何要救?”

霍玄抱著女嬰,頭也不抬,淡淡說出此話。

“離殤,離殤她不同……她是好人,不,是好妖,她救過我的命……她從來不殺生……”

張恒語無倫次,一口氣說了七八個理由。就是想替離殤求情。

“它不殺生。還救過你的命,好,就沖這兩點,它們的命我救了!”

霍玄微微一笑。單手印決掐出。在身前輕輕一劃。頓時,無數綠色光點從林間飄蕩而來,在月色映射下。宛若點點螢火,聚攏形成兩股綠色光流,源源不斷涌入離殤和黑眼體內。

幾息后,原本重傷垂死的二妖,身上傷口以眼見速度恢復痊愈,氣息也開始濃重起來。

“吼!好啦,我的傷全好啦!”

浣熊妖黑眼騰起站起身,滿臉驚喜,口中傳出人言。

妖物離殤也隨即起身,一股妖氣從其體表騰起,瞬息間它便化成人形,眸中帶著幾分驚喜,更多的還是敬畏,看向篝火旁的霍玄。

“離殤,你好啦!”

張恒此刻滿臉歡喜,拉著離殤的手,好似全然不在意對方的身份。

“謝謝你,相公。”

離殤癡癡看著他,這一刻,眸中盡是柔情蜜意。

“人有人路,妖有妖道。你們兩個妖孽竟敢混入人類城邑,膽大妄為,有悖天道,該當何罪?”

就在此刻,霍玄突然站起身,目光嚴厲,死死盯向離殤二妖,揮手之間,九絕塔激射而出,在半空盤旋,散發出炫目靈光。

“你們是自己進萬妖獄,還是我出手收了你們!”

霍玄大喝道。

在九絕塔出現的那一刻,不管是離殤,還是黑眼,全都流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它們怎能認不出,當年就是這座靈塔的主人,施展大神通驅使妖潮進犯中土。

霎時,隱藏在體內妖魂深處的印記,仿若受到莫名力量加持,在這一刻驟然被引動。

“啊啊……”

凄厲慘叫頓時響起。只見離殤二妖雙手捂頭,神情無比痛苦,跪倒在地,沖著霍玄連連叩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突如其來的一幕,直讓張恒反應不過來,呆立在一旁。

“哼,念你們尚無大惡,我才給你們活命的機會,否則的話,早已將爾等斬殺!”

霍玄此刻面寒若霜,大袖一揮,九絕塔射出兩道靈光,籠罩而下,裹挾著二妖冉冉朝塔內飛去。

“玄叔!”

這時,張恒終于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拉住霍玄的衣袖,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求你放了離殤,沒有她……我活不下去!”

霍玄轉過頭來,皺了皺眉,道:“它救你性命,如今我替你救了它們的命,恩已了,你為何還要相求?”他語氣充滿斥責之意,手頭卻是一松,九絕塔并未立即將離殤二妖攝入塔里,任由靈光束縛它們,懸浮在半空。

張恒聽了為之一呆。

“這兩個妖孽有悖天道,該當鎮壓在萬妖獄,面壁千年,以儆效尤!”霍玄繼續說道,話到此處,忽地沖著張恒微微一笑,又多說了一句,“你若想替它們求情,也罷,再給我一個理由!”

張恒聽后,看了看被靈光禁錮的離殤,福至心靈,脫口道:“除了恩,我跟離殤還有情,情未了,人不分離!”

“好個情未了,人不分離!”

霍玄聽了哈哈大笑起來,一揮手,九絕塔收回不見,二妖從天而落,身上再無半點束縛。

“離殤!”

張恒飛奔而去,離殤亦是熱淚盈眶,二人抱在一起,緊緊相擁。

實際上,霍玄從開始就沒有懲罰二妖的意思,他這所以這么做,只是想逼出張恒心中本意而已。在這之前,他比黑眼早來一步,離殤顯出妖身,張恒深惡痛絕,再到離殤心碎求死,直至張恒幡然醒悟……這一切一切,霍玄看在眼里,心中感概萬千。

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卻不曾想,一妖狐竟然擁有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的真情,感動之余。有心成全。

“都過來坐吧!”

這時候,目視緊緊相擁的二人,霍玄臉上露出欣慰笑容,招呼他們過來。

張恒和離殤立刻攜手走了過來。黑眼也化成人身,大眼中透著莫名恐懼,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你這喜歡搞怪的家伙,敢在我面前扮鬼臉,如今倒沒膽子過來一坐!”

霍玄看了這家伙一眼,笑罵道。

見他滿臉笑容。黑眼膽氣壯了些。立刻換了一副諂媚臉孔,走了過來。

“小仙兒給你們,再多抱她一會兒,我這腦袋恐怕就要裂了!”

離殤來到之后。霍玄將懷中女嬰給了她。說來也怪。一直哭鬧不休的小家伙。到了她娘親懷中,立刻止住哭泣,大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咿呀咿呀’笑出聲來。

“小機靈鬼,以為我真要對你們不利,剛才鬧得可兇了!”

霍玄無奈地搖了搖頭,旋即,他的目光看向張恒和離殤,問道:“現在不由我做主,你們自己說,日后有何打算?”

“我想和離殤永遠在一起!”張恒脫口說出自己的心意。

霍玄點了點頭,沖著離殤問道:“你呢?”

“我,我……”

妖狐離殤最清楚面前這位的身份,至今膽顫心驚,說起話來吞吞吐吐,不敢直言表達。

“當年是我帶你們進入中土,我犯了錯,卻不曾想,成全了你和張恒一段姻緣。”霍玄面色溫和,對著離殤說道:“你雖是妖身,卻懷有大慈悲之心,這很難得……說吧,你的本心想要什么,只管道來,我會成全你。”

聽到這位大人如此一說,離殤方才鼓足勇氣,大聲道:“小妖想跟相公在一起,我們一家三口,還有黑眼大哥,永遠生活在一起,永不分離。”

“嗯。”

霍玄點點頭,臉上露出滿意表情,旋即,只見他猛然伸出手來,沖著離殤眉心點去。

離殤只感覺腦袋一震,旋即,一股沛然大力從天靈潮涌而去,將她體內妖脈封印,渾身妖力頓時不受控制,仿若消失。

張恒和黑眼在旁見了,都是一驚。卻在此時,二人只聽離殤大聲感激:“多謝大人!”

“我封了你的妖脈,自此之后,再無人能夠讓你顯出真身,也沒有人能夠察覺出你的妖身,當然,為此你需要付出喪失妖力的代價!”

霍玄說出此話,轉頭看向張恒,又道:“只要你忘了離殤原來的身份,這一世,她就是你的娘子,陪你相伴到老。不過,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你,若是日后你做出讓她傷心的事,妖脈封印會自行破開,到那時,就是你們夫妻情緣了結之日!”

“玄叔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離殤!”

張恒重重點頭,語氣無比堅定。

“現在到你了!”

霍玄轉而看向黑眼,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笑容,道:“你這家伙,殺孽雖不重,身上卻沾惹了幾絲血腥,按道理我應該收了你,在萬妖獄鎮壓個幾百年,以示懲罰……不過,看在你還算有情有義的份上,我給你兩條路選擇,一是進入萬妖獄,那里缺個獄卒……”

“大人,我不想進萬妖獄。”黑眼苦著臉說道。萬妖獄,很顯然是在靈塔內,就算是獄卒,也會失去自由之身,他當然不愿意。

霍玄像是料到這家伙會有此一說,哂然一笑,又道:“你不愿在萬妖獄當獄卒也罷,我在離此不遠的連云山脈留下了傳承,你去那里找個差事,每過十年,我允許你返回漓江探視一次。”

“十年啊……大人,三年行不行,我不放心離殤!”黑眼開始討價還價。

霍玄眼睛一瞪,“你若再多說一個字,我立馬收了你。”

“不敢,小妖不敢,十年就十年,小妖認了!”

黑眼嚇得連連點頭,愿意接受。

“你現在就可以上路了!”

霍玄淡淡說出此話。黑眼不敢違背,依依不舍看著離殤,旋即,身形一轉,化成一道妖氣騰空飛起,遠遁而去。

“你們也走吧。”

在霍玄吩咐下,張恒和離殤也準備告退離去。臨行之際。霍從他們多說了一句:“小仙兒根骨極佳,血脈特異,不宜留在俗世……我會給她找個師父,你們一家有十年相聚時間,緣盡之后,希望你們莫要強留,耽誤她的大好前程!”

張恒和離殤聽后,心中雖不舍,但是為了女兒著想,全都點頭答應。

這時。只見霍玄大袖一揮。一陣清風拂過,裹挾著他們一家三口,瞬間遠去。

終于解決了這件事。

霍玄渾身無比輕松。牡丹之死,當年張恒家破人亡。可以說跟他有脫不開的干系。如今解決此事。也算是稍作補償,心里要好過些。

仰望天穹,繁星點點。銀月如盤。陣陣山風拂過,吹在霍玄身上,感覺通體清涼。不自覺間,他微閉雙眼,大衍之力從眉心激蕩而出,如潮水般向四周彌漫散去。

心緒飄遠,意念通神。這一刻,霍玄感覺自己仿若跟天地融為一體,意念如流光遁影,瞬息遍及九州大地。無數密密麻麻的光點呈現在腦海,各種各樣的妖物嘶鳴咆哮聲響徹耳畔。

這些都是……

他心神寧靜,察覺出這些出現在腦海中的光點,全都是當年妖潮大軍中的一員,體內被自己大衍之力銘刻烙印,在此刻,無意進入天人合一狀態之時,盡皆在腦海呈現。

這些光點或明或暗,越是明亮的,代表就是道行越深厚的妖物。在遠達千萬里之遙的西北方,霍玄還發現有六個光點,如星空中的明月,最是炫目耀眼。

但是這六個光點隱散出的氣息,卻無一是妖物。

西北蠻荒。

天狐部圣城,一座隱秘的密室內,盤坐在一位妖嬈絕世的女子,正在微閉雙目,打坐行功。

忽然——

她像是感應到什么,猛地睜開雙眼,精致絕美的臉龐充滿了驚喜色,脫口道:“圣王!”

“天香,我有幾件事,需要麻煩你……”

神魂深處,響起那個男子熟悉的話語聲。天香抑制住驚喜心緒,靜心凝神,聆聽那來自遙遠深處的聲音……

三天后,蠻荒部族傳諭天下,自即日起,所占據西北三州,允許中土子民進入,定居繁衍。同時蠻荒圣殿麾下戰神宮一千零八百位圣戰士全部出動,進入中土剿滅妖患。

這一消息,立刻引來中土各大勢力關注,一時間,各方勢力弄不清蠻荒部族究竟是何用意,擔心對方又要借口出兵,侵犯中土,全都做好迎戰準備,一時間,風聲鶴唳,戰云密布。

直至數月后,各方勢力方才安下心來,根據他們派出的探子回報,蠻荒戰神宮一千零八百位圣戰士,進入中土之后,除了剿殺妖物,并無其他任何出格舉動。

這一回,各方勢力雖弄不清蠻荒部族用意所在,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對方并無惡意,故而,戰云消散,一切恢復如初。

漓江城。

這一日,一名妖嬈絕世的女子出現在城內,其一顰一笑,動人心魄,迷惑眾生,所過之處引來無數百姓圍觀。

這女子也不在意,嫣然一笑,自顧自來到張府門前。得到通傳,張恒夫婦帶著女兒出門相迎之時,已經被封印妖脈的離殤,第一眼見到這女子,心底便涌起一種莫名敬畏,仿佛發自神魂深處,渾然天成。

這女子深深看了離殤一眼,旋即走上前,沖著她懷中的小仙兒端詳片刻,忽地眉開眼笑,喜不自勝,”小丫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天香的傳人,蠻荒天狐部下一任圣主……“

這一切一切,都隨著霍玄的心念,默默改變著。他離開漓江城之后,繼續北上,耗時將近兩年,走遍臨水郡一百七十五座城邑,擊殺收伏妖物數萬,這一日,終于抵近臨水郡郡城。

當年妖禍,云州并未受到多大波及,雖是如此,僅僅一個臨水郡,便隱藏了數萬妖物,由此可見,妖禍對于中土影響之深遠,禍患無窮。

心中感慨,每逢遇見罹難受苦的百姓,霍玄愧疚難安,也越發堅定,滌蕩妖禍,造福眾生之信念,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這一年,時逢百年不遇的大旱。烈日懸空,宛若火爐般烘烤大地,莊稼死絕,外加妖物為患,臨水郡周遭黎明百姓餓殍遍野,苦不堪言。

一路行來,所見所聞盡是逃難災民,霍玄看在眼里,心中難受萬分。

在距離臨水郡以南百里處,有一大型災民聚居地。在這里足有上百萬災民。年輕力壯的男子全都被征召入伍,剩下全部都是老弱病殘,每日依靠官府發放的一頓米粥勉強為生,體弱者無以為繼。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病死餓死。生活狀況慘不可言。

一個滿身風塵的中年人。背負大刀,看上去像是武者,從遠方的官道上徐徐走來。沿途所過。無數災民跪在道路兩旁,手捧著破盆破碗,哀求乞討,個個瘦骨嶙峋,面黃肌瘦,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孩童。

“大叔,給點吃的吧,我妹妹就快餓死啦!”

一個歲大的小男孩,渾身臟兮兮的,手捧著破碗,來到中年人面前,拉著他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松手。在小男孩身后,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瘦的皮包骨頭,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滿臉企求,眼巴巴看著有可能施舍的恩主,模樣惹人憐愛。

“唉!”

霍玄心中一聲長嘆。這樣的場景,一路走來,他已經見過無數次,心都變得麻木起來。

隨手從包袱里面取出兩個面餅,給了這對小兄妹。兄妹倆見了眼神一亮,立刻接了過去,也顧不得道謝,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大叔,我也要餓死了,給我一個面餅!”

“好心人,給點吃的吧!”

頓時,就像惹了馬蜂窩一般,道路兩旁的災民紛紛涌了過來。霍玄好像早就有所預料,包袱一打開,整整上百個面餅四散飛去,落在那些饑餓只剩半條命的人們手上,他自己,卻在人群中悄然無聲消失不見。

一晃間,他來到聚居地中心位置。這里臟亂之極,隨處可見蘆席包裹的尸體,在烈日烘烤下,發出陣陣難聞的惡臭。四周有不少簡陋木屋,一個個面黃肌瘦的災民,三五成群,背靠在自家門口,有氣無力的躺在那里,茍延殘喘,似乎等待死亡降臨。

這些餓死的尸體如果不及時處理,很有可能會導致瘟疫,到了那時候,死的人會更多。

霍玄見了眉頭皺了皺。轄內發生如此大災,也不見有人伸手來管,這些小國只曉得相互征戰搶地盤,根本不在乎黎明百姓的生計。

秦氏覆滅,時局紛亂,僅僅云州一隅之地,就冒出了七八個小國。據霍玄所知,臨水郡也自成一國,國號為‘云’,乃是昔日臨水郡第一大家族云家所建立。

說起來,云家跟他還有些交情,但是當霍玄抵近臨水郡郡城附近,見到遍地災民,無人過問,心中對云家不滿之情,溢于言表。

大步向前走著,目光所見都是世間最悲慘的一幕,他默默看在心里,尋思著該如何幫助這些苦難的人們?

在兩間比鄰相居的木屋前,霍玄突然頓住腳步,眉宇間止不住露出森冷殺氣。這是自從他清醒過來,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沖動,想要殺人!

嘭!嘭!

連續兩腳,踹開這兩間木屋。屋內全都升起了火,架起貼鐵鍋,鍋內燉著大塊大塊的肉,肉湯沸騰,飄出異樣的肉香味。

兩家共有十來人,老老少少,畏縮在一起,看著這突然踹門而入的男人,臉上全都露出難以形容的驚恐色。

“你們在吃什么?”

霍玄冷聲問道。以他的目光,怎會看不出,這鐵鍋內燉的是人肉,而且還是孩童的肉。

“我,我們……”

兩間屋子的人都驚呆了,大人們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小孩則是躲藏在大人身后,一邊貪婪地盯著鐵鍋中的肉湯,一邊驚恐地看著這個殺氣騰騰的男人。

“人吃人,畜生不如,你們活在世上還有何用?”

霍玄緩緩舉起手來,眼眸中盡是殺意。

“原本一天一頓米粥,現在兩天才一頓……官府不管我們,孩子們一個個餓死,我們不吃人,怎么活下去?”

“這世道,我們活不了,還不如讓你殺了,一了百了!”

兩家中的大人抱頭痛哭起來。其中有兩名婦人,就像發了瘋一樣從屋內沖了出來,對著霍玄又打又罵:“兩家的孩子餓死了,我們吃他家的孩子,他家吃我的女兒……這都是這天殺的世道所逼,你以為我們想?我們愿意么?”

一字字落在霍玄心里,還有面前這兩個狀若瘋狂的夫人,令他滿腔殺氣,瞬間消失散去,轉而說不出的難受。

“不管怎樣,只要你們吃了人,就算活著,這輩子也不會心安!”

霍玄丟下這句話,閃身離去。只剩下那兩家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著面前沸騰的肉湯,臉上全都露出掙扎痛苦的表情。

“他說得對!這肉不能吃,要餓死,大家一起去死,也算是一家團聚!”

其中一老人噙著淚水,拿起手中拐杖打翻了鐵鍋,肉湯撒了一地。另一家,也是如此。大人小孩的痛哭聲,隨即響起,撕心裂肺,令人聞之落淚。

霍玄默默向前行去,聽著身后傳來的哭聲,“我該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