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搞怪的妖物離去之后,霍玄翻身坐起,臉上盡是好笑表情。
可以看得出,這兩只妖物都非兇惡好殺之輩,特別是那只妖狐,身上沾染佛性,有大慈悲之心,在妖物中實屬罕見。
此刻霍玄沉思起來,心中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處置這兩只妖物?
張家跟牡丹的密切關系,那只身具佛性的妖狐,以及它跟張家繼承人誕下的血脈,都讓霍玄不得不慎重考慮,萬一處置不妥,他會對張家更加愧疚。
想了半天,也拿不出可行辦法。霍玄輕輕一嘆,站起身來,一步向前邁去,身影立刻如遁入虛空,消失在房內,無影無蹤。
夜已黒。繁華的漓江城,燈火通明,并未因為夜幕籠罩而顯得冷清,反而熱鬧程度更勝日間。
唯有一條大街,位于城內中心位置,黑漆漆的,顯得靜謐孤寂。這條大街只有稀稀疏疏幾家住戶,一早就熄燈,緊閉門戶,旁邊不遠處,有一座破舊府邸,從正門前歪掛在梁上的金色牌匾,可以看出這戶人家昔日曾經繁華鼎盛過。
“山哥,這里黑燈瞎火的,到哪兒去找客棧?”
“你別心急,很快就到了。”
黑暗中,腳步聲逐漸傳來,兩個身影走了出來。他們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年紀都不大,只有二十來歲,男的滿臉絡腮胡,高大魁梧,女的容貌俏麗,嬌小可人。都是身穿黑衣勁裝,背負長弓,威儀不凡。
“到了。”
在那座破舊府邸前,絡腮胡年輕人頓住腳步,其同伴四下看了看,一臉驚奇,指了指旁邊的府邸,道:“山哥,你該不會讓我在這鬼地方休息吧。”
“白天聽城里人說,這座府邸經常鬧鬼。四鄰不得安生。咱們既然來到這里,順手將這些污穢鬼物解決了,也算功德一件。”羅撒胡年輕人說出此話,大步朝府邸走了過去。
“山哥。你有沒有搞錯。咱們是獵妖師。又不是天師道的雜毛道人,何必管這些閑事!”
黑衣少女沖著同伴嚷了一句,見到對方心意已決。跺了跺腳,跟了過去。
厚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發出‘咔咔’異響,積厚的粉塵撲灑而下,兩人體表同時散出靈光,擋住落下的灰塵。
“真臟!”
黑衣少女皺了皺眉,一臉不爽跟著絡腮胡年輕人,大步走了進去。
府邸內,入眼漆黑一片,陰風習習,給人以莫名恐懼感。這二人皆是身負神通修者,渾然不懼,沿著長滿雜草的路徑大步行去。
忽地,一陣迎風迎面吹來,伴隨著,還有竊竊私語聲。若換做普通人,在此陰暗可怖的環境下,早已掉頭走人。這二位卻是互視一眼,同時散出神念朝四周察看而去。
“在那邊。”
絡腮胡年輕人好似修為高深些,立刻察覺異常之處,手一指,二人身若疾電,朝前方一座亭軒竄去。他們來到之后,發現此處陰氣更重,只是仍不見作祟的鬼物蹤影。
幾息后,身旁的黑衣少女似有發現,用胳膊搗了搗同伴,低聲道:“山哥,你看。”
絡腮胡年輕人隨即轉過身來,順著少女手指方向看去,在不遠處的一間廂房外,景象突變,原本漆黑夜色忽地轉化成白晝,一年輕婦人和一個半大少年出現,他們看上去面容酷似,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一對母子。此刻站在門外竊竊私語,時而歡笑,時而臉上流露悲傷之意。
“這兩個鬼物竟能幻化場景,倒是少見!”絡腮胡年輕人說出此話,緩緩從背后取下長弓,眸中閃過一抹精芒。
“山哥,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母子……這里應該是他們的家,人死了,魂魄留戀,不肯輪回。”黑衣少女臉上閃過不忍之色。她知道,自己同伴這一箭射去,這對母子必定魂飛魄散,徹底消失。
絡腮胡年輕人聽后,手上動作頓了頓,遲疑了半會兒,將長弓收起,重新拿出一個玉瓶,道:“他們也是可憐人,罷了,我還是將他們收了,日后找機會超度他們吧!”
“嗯。”
黑衣少女聽了直點頭,表示贊同。
旋即,只見絡腮胡年輕人拋出手中玉瓶,法訣一掐,瓶口立刻散出絲絲靈光凌空灑去,頓時,前方景象如鏡子般碎裂,白晝轉變成黑夜,陰風習習,兩團黑氣在靈光籠罩下,左右沖撞,卻始終無法脫離,傳出凄厲尖叫聲。
“收!”
一聲輕喝。只見那兩團黑氣在絲絲靈光拉扯下,朝半空中的玉瓶投去。
就在此刻,人影一晃,一中年漢子突兀出現,其單手一揮,懸在半空中的玉瓶立刻爆裂,靈光消散,那兩團黑氣脫困而出,卻詭異般沒有遁走,而是化成淡淡人影,來到那人身旁,低聲悲泣。
“大嫂,承華,是我害了你們……”
來人正是霍玄。以他的修為,一眼就看出,這兩個鬼物乃是自己的大師嫂和師侄龐承華,當年慘遭橫禍,一縷魂魄不散,留戀故居,不愿往生。
法器被毀,絡腮胡年輕人眉頭一皺,厲喝道:“道友是誰?為何要毀我法器?”
他身旁的同伴,那名黑衣少女已經手持長弓,蓄勢待發,只要來人稍有異動,就會發動雷霆一擊。
“二位道友,請給在下一點薄面,讓我來超度他們往生。”
霍玄沖著二人拱了拱手,語氣十分溫和,其眉宇間卻閃過一抹凄楚。
絡腮胡年輕人目光銳利,立刻抓住霍玄臉上的異樣神情,心里尋思著,來人應該跟府邸這家人關系密切。否則的話不會阻止自己。
“連璧。”
他喝止同伴的舉動,沖著霍玄點點頭,道:“道友,你請便。”
損毀的玉瓶不過是一件低階法器,算不了什么,來人身上隱散出的氣機十分強大,估計不錯的話,應該是一名凝神玄師。絡腮胡年輕人行事謹慎,加上對方態度溫和,因此不欲為敵。
霍玄聽了。投去感激目光。旋即,他就地盤坐下來,神態莊嚴,嘴唇輕啟。開始誦念心經。
低沉的佛咒經文聲。悠揚傳出。那一直在霍玄身前悲泣的兩個人影,似乎受到經文聲感染,停止了哭泣。他們圍著霍玄走了三圈。之后,拜倒在地,連連叩首,像是在告別。
“去吧,無需執念,有緣我們還會成為一家人……”
霍玄眸中透著說不出的背上,輕輕一揮袖,頓時,那兩個人影化成縷縷青煙,飄散到空中,消失不見。
不遠處的兩名玉家獵妖師,見到此景,都是面露驚奇。他們從霍玄的話語中,聽出對方跟這兩個鬼物關系密切,更驚訝的是,對方還精通佛門法咒,超度鬼物往生。
“在下玉山,這位是我族妹玉連璧,敢問道友尊姓大名!”
絡腮胡年輕人走上前來,拱手一禮,自報家門,有結交之心。
“無名之輩,不足掛齒,二位道友,有緣再見……”
卻見霍玄身影一晃,已經詭異般消失在原地,無影無蹤,只余他的話語聲,還在府邸內傳蕩,經久不息。
“此人好無禮!”
那名叫玉連璧的黑衣少女,對于霍玄突然離去的舉動,很是不爽。
“算了,人家也沒惡意,只是不想結交,咱們犯不著動氣。”
玉山說出此話,便招呼她走人。
“去哪兒?”
黑衣少女奇聲問道。
絡腮胡年輕人玉山,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連璧,你該不會真想留在這兒過夜吧……傻丫頭,鬼物已經不存,咱們還是快找家客棧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好去找那兩個妖物的行蹤!”
“山哥,你有那兩個妖物的消息呢?”
“當年那妖狐中我一記金光箭,時隔多年,箭矢靈力仍未散盡,任憑它們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二人剛離去之后,不久,人影一晃,霍玄再次出現。他剛才根本就沒走遠,這兩名玉家獵妖師的談話,一字不落聽在耳中。
聽他們所說,似乎來到漓江,也是為了張府那兩只妖物。霍玄怔立在亭軒旁,臉上流露出思索表情,半響,他將此事拋開一邊,目光打量四周,眼前熟悉的場景,一幕幕呈現,不自覺之間眸中淚光隱現……
三天后。
張府大喜。賓客如云,漓江城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到,恭賀張恒千金滿周之喜。
霍玄也在應邀名單內。只不過,他就住在張府,賀禮早已奉上,吉時一到,參加筵席便可。自從那晚在自家府邸遇上玉山玉連璧這兩位玉家獵妖師,他便留了心,時刻關注這兩位的行蹤。
果不出其然,他們來到漓江的目的,就是為了隱匿張府的那兩個妖物。妖狐離殤,還有浣熊妖黑眼,它們全都精通隱匿氣息之法,尋常修者就算面對面,也難以察覺出它們的身份。
可是玉山二人,不知用了何手段,短短兩三天,便鎖定了離殤二妖的位置所在。這兩名獵妖師并未輕舉妄動,而是耐心等候,直到今日張家小千金張仙兒滿周之喜,兩名獵妖師方才行動起來。
這一切,都瞞不過霍玄,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霍玄監視察看之下。
“恭喜恭喜!”
“張老爺子,您這孫女長得真可愛,有福了!”
大廳內,離殤懷抱小仙兒,被四周賓客圍著觀看。在她身旁站著張家父子,黑眼則是在后面守護。今天乃是大喜之日,雖然決定馬上就要離開張家,可是離殤見到自己相公一家子喜氣洋洋,也是打起了精神,擠出幾分笑意,熱情招呼來賓。
這一切,霍玄看在眼里,心中感嘆,兩名獵妖師就在府外。如今已經大步走了進來,且不說他們的來意,恐怕離殤見到這二人,想笑也笑不出來!
還有,霍玄心里有些期待,玉家獵妖師見到半人半妖的小仙兒之后,會有何反應?
腳步聲傳來,雖在嘈雜的環境下,霍玄還是立刻分辨出來人的身份。他坐在貴賓席上,目光掃了過去。果見玉山玉連璧二人聯袂走進大廳。后者手中還捧著一個錦盒,看他們的樣子像是來道賀,實則卻是來攪局。
這二人剛走進大廳,陡然。離殤和黑眼便有所察覺。兩道銳利目光直視而去。隨即離殤臉色一變,而其身后的黑眼,眸中透出森冷殺意。一步來到離殤面前,揮手將圍觀在四周的人群撥開。
“哎喲!”
他力氣極大,有幾個人直接被推得連連后退,差點兒就摔在地上。
“離殤,快進后堂!”
黑眼看都不看這些賓客,甚至連張家父子詫異的眼神也渾然不覺,低聲沖著離殤說道。
“我們要走,他們想留也留不住,等一等,看他們到底意欲何為?”
離殤嘴唇動了動,傳音說出此話,隨后,將手中女嬰給了身旁的張恒,“相公,你來抱一抱仙兒。”
張恒連忙接過女兒。其目光看向黑眼,露出不悅之意,很顯然,對自己大舅子先前粗魯舉動很是不滿。
此刻,玉山二人已經大步走來。老遠處,便見玉山沖著張志新拱了拱手,大笑道:“張老爺子大喜,后輩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來者都是客!歡迎,歡迎!”
張志新十分客氣的回禮。這二人一身打扮,顯然都是游俠武者之輩,在秦氏覆滅,亂世之中,游俠武者受各方勢力拉攏,地位無形提升許多,張家雖是商賈之家,也未能免俗,因此對來人不敢有半點怠慢之意。
玉山二人來到距離黑眼三尺之外,停下腳步。雙方目光在半空對撞,爆發出無形火花,都是殺氣騰騰,卻未當場翻臉動手。
“小小賀禮,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玉山看向黑眼,說出此話,玉連璧隨即上前,捧著錦盒遞了過去。
“多謝!”
黑眼冷冷說出此話,接過玉盒,腳步卻不曾挪動半分,擋住二人不讓靠近。
在旁人眼中,似乎有些古怪,張志新父子也察覺不對勁,難道這兩人是來鬧事的?
“二位貴客,還請入座!”
張志遠老于世故,此刻走了過來,相請玉山二人入席,化解眼前尷尬的局面。
“我二人遠來道賀,按照規矩主人家也該抱出小壽星,讓咱們沾點喜氣!”
玉山臉上似笑非笑,沖著張志遠說道。
“對,對。”
這點要求不過分,張志遠一拍腦袋,佯裝恍然色,沖著玉山歉然一笑,旋即轉過頭來,對著侄子張恒吩咐道:“恒兒,還不快過來。”
張恒應了一聲,抱著女兒便欲走過去,誰料,卻被一只玉手攔住。
“仙兒累了,相公,還是讓奴家抱她回去休息吧!”
不由分說,離殤一把從張恒懷中,將女嬰抱了回來。就在此時,玉山二人眸中靈光一閃,旋即,都是臉色大變,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們也發現了!”
不遠處,坐在貴賓席上的霍玄,將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很顯然,以玉家獵妖師的獨特眼光,雖然隔著老遠,玉山二人還是覺察出女嬰特異之處。
在離殤抱著女嬰轉身離開之際,玉山二人方才平復心中驚駭情緒。這時,只見玉山身形一晃,瞬間欺近張恒面前,伸手將其胳膊抓住,大笑道:“恒少爺,有位老朋友想請你出去一見,還望莫要推辭!”
話音落下,他拉著張恒便朝廳外走去,說來也怪,張恒竟然沒有半點反抗念頭,整個人渾渾噩噩,聽從他擺布。
“相公!”
已經快要走進后堂的妖狐離殤,此刻臉色一變,大聲喊道。黑眼見狀,身形一晃,便欲追去。卻在這時,只見玉連璧閃身擋住黑眼去路,其嘴唇微動,傳音說出一句:“今夜子時,城外小湯山一見。如不現身,后果自負!”
“找死!”
一聲怒喝。黑眼勃然大怒,揮起右掌,掌心騰出淡淡黑氣,便朝玉連璧擊去。
玉連璧輕笑一聲,嬌軀晃動,閃身便后退七八丈之遠,大步離去。黑眼還欲追擊,卻被妖狐離殤阻止。
“這……這怎么回事啊?”
雙方發生的一切,在外人眼中。只覺得奇怪。張志新見到自己兒子被拉走。也不像是是被劫持,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爹,他們是相公的朋友……沒事的。相公很快就會回來。”
離殤走了過來。美眸泛出淡淡異彩。盯著張志新幾人,說出這番話。
原本滿臉焦灼的張志新,還有其二弟張志遠。在離殤目光注視下,神情一恍惚,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去招呼賓客。
霍玄看在眼里,心知是妖狐施法,迷惑張氏兄弟,使他們忘記剛才發生的事情。這只是權宜之計,沒想到玉山二人會挾持張恒,只要妖狐離殤對張恒有半點情意,就不得不就范。
玉家這兩位獵妖師,實力雖然不俗,但是他們的對手妖狐離殤和浣熊妖黑眼道行也不低,硬碰硬拼起來,兩只妖物或許不敵,但是想要逃走卻并不困難。
如今有張恒做人質,手段雖有些不妥,但是卻很有效。
經過這幾天觀察,霍玄發現這只妖狐對張恒情意極深,更何況,二人還有血脈后代,妖狐斷然不會舍他而去,如果前去赴約,其下場可以預見。
好戲上場了!
霍玄心中一嘆。此刻,他也正在做出一個艱難抉擇。
“黑眼,你馬上帶著仙兒離開漓江,現在就走!”
回到廂房,妖狐離殤一改往日鎮定,神情大亂,拉著黑眼的手,大聲懇求。
黑眼斷然否決,搖了搖頭,道:“我不走,要走,咱們一起走!”
離殤眸中含淚,道:“相公在他們手上,我若走了,他會沒命的。”
“離殤,獵妖師不會殘殺無辜人類,只要咱們走了,張恒失去利用價值,那兩個家伙不會難為他!”
“黑眼,你別忘了在三年前的事,那個女獵妖師被咱們打傷,我也被對方重創,顯出原形,差點命喪……這兩個獵妖師跟咱們仇恨不小,他們這次既然出手,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我若離去,相公肯定要受到牽連,在修者眼中,一條人命算得了什么!”
離殤說到此處,淚如雨下,苦苦哀求,“黑眼,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修行,情同手足……你曾說過,無論我要你做什么,你都會答應,我求求你,帶走仙兒,帶走她……”
她心里比誰都清楚,自己女兒乃是異類,若是落在那兩個獵妖師手中,斷無活命的機會。此刻,只想讓面前這自小一起長大的好伙伴帶走女兒,護她周全,自己便可安心赴約,一命換一命,救出曾經的恩人,現在的相公。
黑眼看著哭成淚人的她,心中無法做出抉擇。
“黑眼,還是那句話,今天你若不聽我的,咱們就此絕交,今生今世,老死不相往來!”離殤見他還是遲疑不決,大聲喊道,神情無比堅決。
“你就會那這句話威脅我,好,我走,我走還不成……”
黑眼聽在耳中,淚水也是止不住流淌,咬了咬牙,抱著女嬰大步朝外走去。
這時,離殤像是失去了所有氣力一般,倒在地上,淚水泉涌而出,滿臉都是悲傷絕望。
是夜。
一道紅光從張府騰空而起,在半空稍一盤旋,便朝城外激射而去。
與此同時,盤坐在廂房內的霍玄,身形一晃,瞬息消逝不見,無影無蹤。
“我就這樣走了么……離殤怎么辦?她該怎么辦?”
月色下,漓江百里之外,一座無名山。黑眼懷抱著女嬰,來回踱步,臉上盡是擔憂焦灼。對他來說,離殤就是天,就是一切。當年幼小的他,孱弱不堪,一次外出覓食,遇上天敵火鷲,差點就被火鷲利爪撕成碎片,是離殤冒著生命危險相救,重生的那一刻,他便對天發誓,這輩子要守護在離殤身邊,不離不棄!
而今,大難臨頭,他卻獨自逃離,心中糾結痛苦,無言表述。
“離殤一人前去,鐵定沒命……不行,我一定要去助她一臂之力!”
終于,黑眼做出抉擇。他咬了咬牙,右手揮掌擊出,一縷黑光擊中不遠處的山壁,轟響聲驟起,山石崩裂,一個六尺方圓的山洞出現。
“仙兒乖乖的,在這里睡上一覺,舅舅和娘親很快就來接你!”
黑眼將女嬰安置在山洞內,布下妖法禁制,旋即化成一道流光,破空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