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戰術望遠鏡里,遠處的石林中漸漸出現一個黑點。但鏡面上大片的污跡讓哈庫克看得不是很清楚,他氣惱地放下這個從軍隊里帶出來的望遠鏡,心疼地看著鏡面上那片土黃色的油污。用袖口擦了擦,卻只會使油污化得更開,哈庫克大叫道:“老子不是告訴過你們要保養好我的槍和望遠鏡,它們可是吃飯的家伙!”
旁邊幾個暴徒都低下了頭,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接話,搞不好下場就是腦袋里多了根子彈。哈庫克罵罵咧咧地再次抬高望遠鏡看去,目標已經快要接近他預設的攻擊區域了:“讓紅毛和諾奇他們準備,肥羊一旦給絆倒,馬上出去殺人搶車。媽的,那可是輛好車,搞到它老子都不舍得賣了。”
“咦……他怎么停下來了。”
就在肥羊差那么一點點就進入暴徒伏擊區域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不遠處后方的一根石柱后,穆拉小心地探出半邊身體。他以為肥羊發現了自己的同伴,卻發現這個旅人只是從車后拿起一個磨損嚴重的皮包,然后從里面拿出一個平板智腦來。
又是一件好東西,穆拉想。瘦弱的少年眼睛里滿是貪婪的光,在這個距離,哈庫克是看不清肥羊在做什么。穆拉打算呆會肥羊給絆倒后,迅速把他的皮包藏起來。反正他報告給哈庫克的信息里,只有一輛新時代的機車,可沒說什么智腦。
把智腦賣了,至少可以換來一個月的食物!
車上的騎士拿出智腦,智腦的屏幕下方有通訊請求的字樣在閃爍著。他呼了口氣,伸手在屏幕上一點。窗口彈開,一個紫發男子出現在屏幕里,并說道:“尼古拉斯,事情進行得如何?”
“我好像迷路了呢,偉大的安德烈元帥。”
“……”紫發男子暴跳如雷道:“你的智腦里不是早就有一幅中洲大陸的詳細地圖了嗎?請告訴我,這樣你還怎么迷路。”
“可你忘了給我的寶貝安裝導航系統了。”
“所以我才叫你換輛車子啊,你那輛老得快掉牙的機車根本無法安裝導航系統!”
“好啦好啦,我找人問問就是了。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覺得這種任務讓艾伯特來執行比較好。”
紫發男人搖頭道:“現在英靈殿和黑暗議會正在打仗,如果我讓艾伯特和他的軍隊過去,一旦被發現,豈不是讓人知道這場戰爭的起端,完全是奧格洛特那老頭子在自導自演。目前來說他還是咱們的顧客,顧客就是上帝,總不能讓上帝臉上無光吧?”
“你說了算吧,不過搞破壞還真不是我擅長的領域,而且我聽說那座城市已經建設得非常不錯,這樣毀了不是太可惜了。”
紫發男人陰狠道:“如果你知道當天那混蛋一炮將我們阿斯摩毀掉了小半,現在就不會這么說了。總之,去把那座城市的重要人物殺光,我要讓他回來的時候后悔當初做的一切!”
說完,通訊關閉了。畢竟遠程通訊的花費是十分昂貴的。騎士聳了聳肩,將智腦丟進了皮包里,然后看著前方,護目鏡中的雙眼滿是笑意:“看,迷路有迷路的好處。無所不能的主總能為我孤躁無味的旅途帶來那么一點點驚喜。”
他揚起斗蓬,露出緊貼在機車兩側的雙腿。可以看到騎士穿著便于行動的貼身皮褲,腳下蹬著一雙靴子。大腿處各系著一個槍套,從里面分別拔出一把式樣奇特的手槍。
穆拉用他那簡陋的望遠鏡看去,可以看到其中的一把槍。這把銀色的手槍有著左輪的彈鼓,可槍管卻遠比普通左輪槍更長。槍管被造成奇特的長方狀,看上去厚實無比,再仔細看那彈鼓,也遠比普通左輪的構件要大得多。
他想干什么?穆拉有些不明白,旅人突然拿出兩把手槍來,自然不是無聊拿起來把玩。可如果說發現了前方的埋伏卻又有點說不過去,畢竟距離那道絆索還有十幾米遠,而且絆索藏在地上,就連穆拉朝埋伏點看去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來。若說要靠這兩把手槍攻擊埋伏的同伴,那更是荒誕,最近的一個人,也在百米之外。
而要親自阻擊這條肥羊的哈庫克,更遠在八百米開外的地方。一把手槍威力再怎么巨大,穆拉不認為它能夠射出八百米之遠。
“1個、2個、3個……”騎士坐在車上,默默地數著。最終視線落在哈庫克的位置上,雙眼中滿溢笑意:“總共18人,有點多,但不算麻煩。”
在旅人從望遠鏡里朝自己看來的時候,哈庫克全身起了身雞皮疙瘩。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當時在軍隊里,被那些血騎里的怪物看上時,就會生出這種感覺來。于是他知道,已經被對方發現了:“攻擊!攻擊!那混蛋發現咱們了。”
包括穆拉在內,所有人的對講機里都響起了哈庫克氣急敗壞的聲音。穆拉臉色蒼白,不也相信自己的耳朵。
突然,騎士動了。
他的雙手以快得讓人無法置信的速度連連點射,從那厚實的槍管中噴出的火舌足有半米長。兩把手槍,卻發出堪比炮臺般的悶響,不斷敲擊著后頭少年的心臟。穆拉已經手腳發軟,無法再固定在石柱上,只得滑下來。然后發現自己的手腳都在顫抖著,從那兩把手槍的威力來看,那不是普通經過改造的槍支,而是新時代的槍械!
新時代的槍械意味著什么,穆拉很清楚。它們擁有的威力從外型上很難看得出來,就像哈庫克手里那挺普通的制式步槍,做了涂舊處理后它看上去十分普通,但威力卻不容忽視。現在騎士手中那兩把手槍,性能明顯和哈庫克的制式步槍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當聽到槍響的聲音,穆拉心里就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的確是完了,騎士手中兩把手槍不僅威力大,射程還遠。而且他點射的手法神準無比,每槍開出,不管暴徒是躲在石柱后面還是偽裝成路邊的土包,都中槍倒下。就連那些堅硬的石柱,也無法阻止子彈的穿透。
很快騎士就打開了兩把槍的彈鼓,他雙手一震,彈鼓彈開,里面掉下一個個熾熱的彈殼。飛快往腰后一探,再伸出雙手時,彈鼓中已經有新的子彈。顯然,他腰后還有一個自動裝彈器。
而趁著騎士換彈的時候,哈庫奇已經從車上跳下,伏倒、架槍、瞞準。在這個時候,他終是表現出黑暗議會士兵良好的軍事素養。只可惜,這次他面對的不是普通人。剛把騎士套進十字準星里,瞄具中便火光大作,接著哈庫克只覺額頭一熱,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在他旁邊的心腹羅奇親眼看著哈庫克的腦袋突然炸開,飛濺的鮮血和腦漿噴了一地,甚至有一攝連著頭皮的毛發掉到他的鞋子上,嚇得他哇哇大叫。但很快他就叫不出聲來,和旁邊的同伴一樣,他們每人或額頭、或胸口都給送進了一發子彈,紛紛變成了尸體。
石林區很快安靜了下來,那大炮般的悶響終于消失。騎士朝著熾熱的槍口吹了口氣,然后隨手朝穆拉的位置點了點道:“自己滾出來,小子,要是等我這兩把寶貝開火,那可就不好玩了。”
片刻后,穆拉手腳發顫地走了出來。他突然撲到地上哭叫道:“先生,求求你別殺我。”
“那得看你的表現。”騎士跳下車,走到他的跟前,問:“是不是你盯上的我,然后再通知你的同伴,想要埋伏我?”
“是是……您怎么知道的?”
騎士哈哈一笑,說:“因為我是先知嘛。”
“先知?”穆拉迷茫說:“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廢話,我不是就在你眼前嗎?”騎士又道:“好了,告訴我。去幽影峽谷怎么走?”
“得往那邊去。”少年指了個方向。
“你不會騙我的吧?”
“我不敢。”
“很好。”
“那么,先知先生,你能不能說說,我的命運會怎么樣?”穆拉提起勇氣問。
騎士嘿嘿一笑,說:“你是個聽話的小子,所以我會放過你。但由于強烈的罪惡感,你終會吞槍自殺,這就是你可悲的人生。”
揮手道別,騎士跳上了車。啟動了引擎,機車朝著少年剛才所指的方向離開。在機車離開的時候,似乎是碰到了地面的一顆石頭,車子震了震。把騎士后頭的皮包里震出了一把手槍,看到這把手槍,穆拉的雙眼又變得熾熱起來。他咬了咬牙,撿起地上的手槍并舉向似乎完全不知情的騎士。
“吞槍自殺?這樣的事……怎么可能發生!”穆拉冷笑,可很快,他笑不出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竟然倒轉了槍口。然后張開嘴巴,把槍管塞了進去。
穆拉的手指一點點壓下扳機,他嚇壞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他不想死,拼命地想要把手槍從嘴中拿出。可直到扳機壓盡,他也無法控制自己。于是荒涼的石林里又響了另一聲槍響,然后頭頂爆開的少年尸體就這么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
他仍張大了眼睛,眼中的恐懼永遠定格在這一秒。但更多的,卻是疑惑和不解。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又一個偉大的預言應驗了……”遠去的騎士,留下這么一句誰也聽不到的話。
轉眼間他已經離開了石林,但后面,則留下了18具尸體。一如他之前所數的那般,一個也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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