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是什么?
他身上肩負的東西實在太多,若換做其他人,只怕早已被如此重擔壓得喘不過氣,甚至崩潰。
但陳汐沒有,他一直在沉默執著地前行,從大楚王朝走到玄寰域,從玄寰域走到仙界,一路的荊棘和風雨,一路的坎坷和磨難,唯獨他自己才能體會。
這一切,都是拜仇恨所賜。
所以,他對仇恨有著超出尋常人的深刻理解。
所以,他從不曾被仇恨遮蔽雙眼。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陳汐從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相反,他樂于幫助那些同伴,那些朋友,看見不平之事,他不會袖手旁觀,對待敵人時,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他,一直上體天道,恪守本心!
接下來的時間里,陳汐猶如一位老練的星際獵手,穿梭在亂魘戰場的每一顆星球上,尋覓敵影,而后獵殺目標。
他見識了各種各樣的域外異族,尋覓到了許許多多只有域外才盛產的各種仙材、奇珍、礦物……
同樣,他也遭受到了一次次的危險,一次次的伏擊,但對現如今的他而言,都不足以致命。
這亂魘戰場畢竟是一座中型戰場,分布其中的域外異族強者,絕大多數都在大羅階實力以下,自不可能給陳汐帶來什么威脅。
總之,這樣的獵殺歷練相較于之前在仙王墳冢的遭遇,在血墨星球的驚變,反而顯得有些平淡,波瀾不驚。
兩個月后。
月靈星。
一座孤峭擎天的山峰之巔,月華如水,灑下一片如銀清輝,清風徐徐,樹影婆娑,遠處傳來一陣陣低沉的獸吼,襯托得此地愈發靜謐清幽。
陳汐隨意坐在懸崖一側,拎著酒葫蘆,仰望蒼穹璀璨星空。
山風陣陣,青衫獵獵,烏黑長發寫意搖曳,頭頂一輪圓月灑下清輝,將其全身都沐浴在一片柔和的光澤中。
小星懶洋洋趴在他身邊,舌頭吧嗒吧嗒在舔舐一根獸骨。
“等把所有事情都解決,我一定要去看一看,那大道的盡頭又在哪里……”
靜靜地望著那蒼穹漫天繁星,陳汐也不知想起什么,唇角泛起一抹弧度,突然灑然一笑,仰頭暢飲壺中酒。
而后,他長身而起,仰天長嘯——
地無心胸廣,
天無視野闊。
若問心歸處,
大道何所當。
彼時乘風御,
八極任遨游。
大道邀我共舉杯,
我笑大道太多情!
音如清越鐘磬,上徹九霄,字字如驚雷滾滾,瞬息傳遍整個月靈星,在那無垠星空中悠悠回蕩……
這一刻,棲息于月靈星上的生靈皆都停下手中動作,靜心聆聽,神色中并無驚悸,反而流露出一絲沉醉之色,如聆聽大道禪音。
那每一個字眼都仿若充盈著大道韻律,可仔細一品,卻發現那只是一首很簡單的詩,但誦讀此詩的聲音,卻令這首詩蒙上了縷縷道韻。
道本無名,強名曰道。
詩本無韻,化音而合道。
一聲長嘯,令陳汐這兩個月歷練以來心中匯聚的戾氣一掃而空,道心也是隨之愈發堅定純凈了三分。
自打進入仙界以來,他就遭受到近乎無休止的追殺,進入道皇學院,又歷經諸多競爭和打壓,直至進入這亂魘戰場,也是歷經種種奇緣機運的錘煉,種種殺伐血腥的磨礪,嘗遍了大喜大怒,大悲大恨。
這一切都積累于心中,化作一種閱歷在沉淀,而此時,一聲長嘯,這些日子所沉淀積累之閱歷,終得蛻變升華!
他的心胸,不再羈絆于過往。
他的視野,已凝視在大道之巔!
云夢城。
中央廣場前,氣氛一片沉寂壓抑,空氣都仿佛凍結凝固。
距離此次亂魘戰場的考核,已經到了落下帷幕的時刻,七大學院的子弟不少都已完成考核,紛紛返回城中。
按理說,這時候原本是值得喜悅和慶賀的時刻,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令得在場不少老古董的臉色都難看無比。
尤其是苦寂、大荒、長空三大學院的帶隊教習,臉色陰沉得幾乎快淌出水來。即便是那云嵐、道玄、風川學院的教習,神色也都有些驚疑不定。
唯獨道皇學院周知禮他們,神色間卻皆都有些古怪,似想要笑出聲,卻又不忍心這時候笑出來,以免刺痛了其他人的神經。
這七大學院教習們不同的反應,也呈現在了七大學院子弟的身上,或神色陰沉,或驚疑不定,或神色古怪。
這一切,都源于一個人——陳汐!
“過分!實在太過分了!這可是三界和域外戰場,他們本應該同仇敵愾,一起滅殺域外強者,可如今,那名叫陳汐的小兒卻殘害我等諸多子弟,這般卑劣殘忍的行徑,簡直是令人發指!”
猛地,一位長空學院的教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厲聲大喝出聲,他道號赤靈子,脾氣最是火爆。
也不怪他發怒,此次在亂魘戰場中,就屬他長空學院子弟損失最慘重,去了五十人,卻只返回二十余人。
“我看,此子已經和那些異族無疑,心狠手辣,橫行無忌,這一次,我們可絕對不會饒了他!”
一個苦寂學院的教習也冷哼開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怎么,你們道皇學院直到如今還不打算表態嗎?難道你們還打算包庇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
見都到了這時候了,周知禮等人居然還像個沒事人似的,閉嘴不言,那赤靈子愈發震怒,厲聲指責不已。
其他學院的教習和學生也紛紛怒視過來。
“諸位息怒,既然是考核,免不了會出現對抗和死傷,更何況這又是在亂魘戰場之中,難免……嗯,會出現一些意外的。”
那坐鎮云夢城的仙庭大人物東俊侯見此,當即出面打圓場,不過話里話外,卻是隱隱有些偏袒道皇學院。
這讓其他學院的教習和學生愈發不滿,愈發暴怒。
“好!暫且不說這些,此子不止殺人,還搶走我學院重寶玄黃葫蘆,這總該有所交代吧?”
赤靈子陰沉著臉,咬牙切齒說道。
“還有我苦寂學院的恨天印!”
“我大荒學院的青兜宮燈!”
赤靈子此話,此話一出,登時引起其他兩大學院共鳴,尤其是提及這兩件重寶時,那些教習都恨得差點暴走,怒發沖冠。
這一下,連東俊侯也只能苦笑,心中暗嘆,沒想到自己進入道皇學院時,以為云浮生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狂人,哪曾想,如今這個陳汐可比云浮生當年還要狂上三分,把殺人奪寶的勾當都干到其他三大學院頭上了……
而此時,周知禮也不再沉默,干咳了一聲,就無奈聳肩道:“諸位道友的心情我等也理解,可是,這是考核啊,又沒規定不允許這樣做。”
“狡辯!”
赤靈子破口大罵,吐沫都差點噴周知禮臉上,“沒有規矩就能隨隨便便殺人奪寶?簡直是豈有此理!”
“哼,老夫可不管什么規矩不規矩,這次若不交出陳汐,我們可都不答應!”其他學院教習也都紛紛開口。
這一下,周知禮似是被激怒,臉色一沉,眸光冷冷一掃那其他學院教習,道:“據我了解,以陳汐的性情,若不是你們學院的子弟惹到他手上,可決不會發生這等事情。”
“周兄不用多解釋,技不如人還找茬,活該被宰!”一旁的王道廬冷冷插口,撂下一句充滿不屑之色的話。
這句話,一下子刺痛了其他學院不少子弟的心,令得他們雙目直欲噴火。
“這么說,你們是不打算交人了?”
赤靈子深呼吸一口氣,一字一頓說道,眉宇間已是一片決然肅殺之意,這等于是下了最后通牒。
此話一出,場間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東俊侯眉頭一皺,卻被周知禮揮手制止,他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而后那不茍言笑的臉頰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悠悠說道:“多少年了,一直未曾和諸位同道切磋過,今天若能一站,倒也了結了心中一個遺憾。”
言外之意就是,要么戰,要么閉嘴,反正我們就是不交出陳汐,言辭看似平和,實則意味也是強勢之極。
至此,場中氣氛已是肅殺緊張到了極致,大戰一觸即發。
“諸位前輩且慢動手!”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淡然聲音響徹,伴隨聲音,一道挺秀身影憑空浮現,他面龐清俊,黑眸幽邃若星空,正是陳汐。
見到陳汐,場中眾人皆都躁動起來,尤其是那苦寂、大荒、長空學院的教習和子弟,都毫不掩飾自己的仇恨和殺機,蠢蠢欲動。
周知禮等人卻是眉頭一皺,卻并不多言,他們自信還是能掌控住局勢的,自然也能護得住陳汐的周全。
對于這一切,陳汐卻像沒事兒人似的,徑直來到周知禮身前,遞過去一枚玉簡:“前輩,事情經過都在玉簡中記載,讓大家一看便知究竟孰對孰錯,不是我陳汐無情,是他們……上門找抽。”
ps:在前幾章寫了一些挖掘技術誰最強的問題,居然有人跟我說,金魚你錯了,陳汐應該是新東方廚師學校的靈廚師才對……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最后,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