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十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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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鵲兒也有同感。”

王伯費力的伸出手，張了張嘴，一副想要說什么的樣子。見此，春蠶將耳朵湊近。

“那我們帶上家當，浪跡天涯去吧？”

“京城？去看熱鬧嗎？”

“沈爺爺，聽春鵲說，城里來了雜耍的，所以我們去看看。對了，龍潭和鴻斐呢？”

看著弟弟咬牙切齒的模樣，春蠶笑道：

“姐，你起床沒？”

“不會，我們對他還有用。先別管這些了，剛才出門我裝了不少的銀子，我們逛街去。”

“你們是什么人，誰讓你們進來的？”

“姐，這大冬天，眼看就要過年了，竟然鳩占鵲巢，沈天放這招真狠。”

“我只要問心無愧。”

“他沒瘋，只是有些內疚罷了。”

“因為王伯已死，他已經毫無顧忌了。”

“姐不是想到時候再收留他吧？”

“小姐，如今的沈老爺子身體還硬朗的很，心思也和以前一樣縝密呢。”

“先去客棧待一晚上吧。”

說完，就打開包裹，里面是各種款式的首飾、銀票、小院的房契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碎銀子。春鵲見了，不得不嘖嘖稱奇道：

“好，明天就出發。”

“也許吧。”

“王伯，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們姐弟的照顧，這份恩情春蠶沒齒難忘。”

“他們出去辦事了。今天外面人多，我看湘南還是不要去了，你們姐弟倆就玩個盡興吧。”

“不賣，那是我們的家啊。不管走到哪里，有個家在那等著我們總是好的。”

“可是，平白無故拿走了別人苦心經營的東西，他不感到內疚嗎？”

“是啊，那是爹爹一直想去，卻沒有去成的地方。聽說正月的京城很熱鬧，我們待一段時間后，就一直向南走，一邊替你尋訪明師，一邊游山玩水。鵲兒，覺得怎么樣？”

“別人怎么做，我們不管，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他會對我們出手嗎？”

靈堂上，春蠶姐弟倆不管身份地位，給自己的下人披麻戴孝。因為只有姐弟倆心里明白，這個府里只有王伯真心對他們好。自始自終，他老人家都心知肚明，但為了保全姐弟倆的性命，只能裝聾作啞。記得有天下午，春蠶邀王伯一起喝茶。王伯問春蠶：

聽了這話，春蠶望進那深潭般的眸子，里面有少許的愧疚和幾分的認真。對于平時波瀾不驚、寡言少語的他來說，今天的表現讓春蠶微微有些吃驚，但這種情緒只停留了一會兒。接著平靜的說道：

“在天還沒有徹底黑之前，小姐還是早點著手準備吧。”

“沒取我們性命已經是萬幸了，他這樣做，是因為篤定我們離開了這里還會好好的活著。我們曾經不就是這么走過來的嗎？”

春蠶開了門，望了眼外面，輕聲問道：

這天，春蠶正在燒著炭火的書房陪著湘南寫字，就見春鵲一頭汗水的闖了進來。

“沈天放為什么這么做？”

“我是這府上的小姐，我的下人們呢？”

“這樣啊，那湘南我們也去看看吧。”

等兩人準備妥當，春鵲替姐姐系好披風，兩人踏著天空飄下的點點雪花，策馬而去。出了城門，春蠶回頭望了一眼連城的大門，喃喃的說道：

“嗯，按照你說的，留下一個小包裹作為以后的備用，剩下的都在這了。”

“別說你了，連我這當家小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那可不，帳房的事情一直都是姚斌在監管，突然沒根沒據的支出一筆銀子是會引起他們懷疑的。這些首飾都是我費盡心思在各大鋪子里網絡來的，應該能賣不少錢。院子里備用的那個包裹里面是以前王爺賞賜的首飾和一千兩銀子。再加上這里的銀票和碎銀，我們比來連城的時候還富有一些。”

“東西拿回來了嗎？”

“好極了，想想都讓人興奮啊。”

“對哦，我們賣雪玉的時候可是賺了一大筆呢。真好啊，我們竟然有萬兩身價呢。這一輩子都不愁吃喝了。現在想想，鳩占鵲巢的事情也沒那么讓人生氣了。”

“姐，龍潭和鴻斐什么時侯出門辦事的，我怎么不知道？”

姐弟兩人剛走到半路，就見龍潭等在了那里。春鵲一臉的戒備，擋在姐姐前面。春蠶倒還鎮定，拉開弟弟，走上前，輕聲的問：

于是，姐弟兩在kao近小院的附近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夜半三更的時候，春鵲翻窗出了客棧，見附近沒有人，就躍上屋頂，幾個縱身跳躍之后，來到自家小院。找到埋東西的地方，挖出一個包裹，然后在一個飛躍，回到了客棧。天明的時候，春鵲敲開了隔壁姐姐的房間，問道：

“他又沒有錯。”

“去京城吧，你覺得怎么樣？”

“若是龍潭跟你們走，小姐會帶上我嗎？”

“內疚？無毒不丈夫，是他的信條。”

“姐姐為什么要拒絕呢？”

剛聽到‘小心’兩個字，就見王伯枯干的手臂垂了下來。雖然明白王伯的意思，姐弟倆也只能裝傻的愣在一邊，然后由著沈天放簡單的料理了后事。

“我不想活的那么累，所以不會去恨。”

“只要我們善待他人和自己，自會有福報的。一會兒吃完早飯，我們就幾身厚實的衣服和倆匹好馬，即日啟程。”

“小姐誤會了。”

說完，拉起湘南和春鵲一起朝大門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見沈天放走了過來。

“剛才他要和我們走的話是真心的嗎？”

接下來，姐弟倆看了雜耍又吃了大餐，等到日暮時分回到笑書居的時侯，迎接兩人的是人去樓空的院落和陌生的屋主。

“那來點點咱們現在的家當。”

“姐，你真夠厲害的，不到一年，買了那么多的首飾，而且件件看起來都不便宜呢？”

“因為不想他為此送命。”

“這個龍潭是不是瘋了？”

“現在的我，一無所有，用不起你這么昂貴的護衛，你還是回到沈天放的身邊吧。若是被他發現你有二心，不會有好下場的。他的為人，你比我更清楚。”

“春蠶小姐，你永遠都那么放得開，龍潭自慚心愧。”

“這是個好主意。”

“我知道。”

“你也只是為主子辦事，我不怪你，只是有些傷心而已。”

“他是老江湖了，名揚江湖那么久，自有他的道理。”

“那龍潭來此是為了什么呢？看我們姐弟倆落魄的樣子？”

姐弟倆看著屋主拿出的房契，互望了一眼后，再留戀的望了眼已被取下牌子的曾經住了近兩年的宅子，然后并肩走進了夜幕降臨的街道。

“好吧，我原諒那個傻子，但沈天放絕不原諒。”

“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可是他爺爺太可恨了，就吃定了姐姐的心軟。”

“都這地步了，姐還替別人考慮。”

“其實姐姐這會兒感覺還挺好呢，怎么說呢，就是自由的很。”

“沈天放不可能長命百歲，湘南以后該怎么辦呢？”

“你最終還是幫了他。”

姐弟倆聽了沈天放的話，沒再說什么，春鵲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回屋把自己的劍帶上了。而春蠶卻是好言相勸了湘南幾句，才和弟弟高興的出門。街上，春鵲有些疑惑的問身旁一臉凝重的姐姐：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我的面前。”

“那事不宜遲，我們趕緊準備吧？”

“小姐接下來有沒有什么打算？人在世上，還是狡兔三窟來的安全。”

“姐姐說的有道理，那我們明天就出發吧？”

“我還會回來的。沈天方、李蕭逸，我們江湖再見。”

“春鵲，怎么了？現在不是該練武的時間嗎？”

“只要天下在他的手里歸于太平，我的自由就不那么重要了。再說了，到時候他未必還會記得我這個人。”

“雜耍？”

“小姐？可是這座院落在下午的時侯已經被我一千五百兩買下來了，這是房契。”

“好啊，反正我的武功也進入了瓶頸，正好可以出去歷練一番。小院要賣嗎？”

龍潭聽了春蠶的話，沒再說話，深深看了眼姐弟倆，轉身融入夜色中了。見人走了，春鵲松了一口氣，說道：

李蕭逸在連城待了半個月后，城內的形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春蠶從沈天放的言談中感覺到了波動，就冒險給他的別院送了一封匿名信，寥寥幾字寫道：此地不宜久留。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多疑的李蕭逸這回能夠相信。老天保佑，沒過兩天，李蕭逸如春蠶所愿悄然的撤出了連城。對此，沈天放意有所指的說：

安葬好王伯后，日子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姚斌正式成為笑書居的大總管，春蠶明白，自己這個當家小姐已經名存實亡了。但自己籌備的還不完善，還需繼續忍辱負重。

“你的過于仁慈會害了你自己的。”

“那他還有救。以后沒了湘南那個傻子，我們說不定還輕松些。”

“他奪走了你的一切，你不恨他嗎？”

“好，這事包在我身上。不過，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我們下一站準備去哪里啊？”

“你這是放虎歸山。一旦他東山再起，知道了你的所在，不會給你自由的。難道你還想做籠中鳥？”

“龍潭是來取我們性命的嗎？”

“春蠶，你們這是去哪里啊？”

“姐，聽說城里來了一群雜耍的，我們去看看吧？”

“小…小….心。”

“這個人本質是不壞的，但受制于人，沒辦法。”

冬天剛過了一個月，王伯就體力不支的倒下了。雖然早已做好了準備，但姐弟倆還是哭的不得了。望著床上彌留之際的王伯，春蠶輕聲的說：

“是啊，聽姚斌說特別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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