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甘,你怎么看這鏡子?”
接過那碎成兩半的銅鏡端倪了半天,齊功卻是將目光看向了甘亞夫,雖然身為老師,但是在古鏡鑒定上的造詣,齊功自認不如徒弟。
“老師,有您在,哪兒有我說話的份啊?”
齊老爺子自然迷ngbái學生的話有些明哲保身的意思,當下繃起了臉,說道:“小甘,不要和我耍滑頭,說說你看出來的東西吧……”
“那我可就說了……”
甘亞夫從齊老手上接過銅鏡,說道:“老師,這面銅鏡我倒是能斷代,身為隋朝之前南北朝zuǒyòu的東西,不過這……這méiyǒu任何證據,說它就是那破鏡重圓故事中的鏡子啊。”
古代的銅鏡,說實話就和現代的玻璃鏡子yīyàng,也是居家必備之物,當然,由于在古代銅等同于金錢,只有一些富裕人家才能得用,即使如此,數量也是非常龐大。
除了秦朝由于制作數量稀少,而且殉葬的風氣也不比后朝,出土的極少之外,自秦之后的各朝各代,死人用鏡贈于殮者,即用鏡殉葬,取其炤幽冥的意思,時代沿襲成為風氣。
不管去到哪個城市的古玩市場,基本上在地攤上都能看到銅鏡的存在,除了秦朝的之外,從漢到宋明,幾乎都能尋摸得到。
南北朝由于連年戰亂,導致當時的手工藝品品質極低。銅鏡的款式大多都沿襲漢朝,但也并不是罕見的物件。
所以秦風直指這兩塊破碎的鏡子,就是“破鏡重圓”故事中的實物,學術態度一向嚴謹的甘亞夫,也不敢妄下斷語。
“做鑒定,就是要嚴謹求證。大膽推論……”齊老爺子看了甘亞夫一眼,淡淡的說道:“小甘啊,你還是保守了點。”
既然是想把秦風推出來,齊功當然希望秦風能在學術上有所建樹。
而這兩塊銅鏡,就是最好的臺階,rúguǒ真能將其定位那面傳承古鏡,秦風進國家鑒定委員會,那就將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當然,齊老也不是無中生有。他雖然對銅鏡研究的不是很多,但能給這面銅鏡斷代,能將一個美好的故事賦予這面斷鏡中,未免不是一段佳話。
“老師,這……這面鏡子太普通了,而且還méiyǒu任何銘文。”
甘亞夫被齊老爺子說的滿臉通紅,不過他也是個能堅持原則的人,在zìjǐ的專業領域內。并méiyǒu因為齊功是zìjǐ的老師而讓步。
“甘老師,有銘文的銅鏡大多都是漢代的。漢之后即使是仿制的銅鏡,也是很少有銘文的吧?”
秦風插口道:“而且南北朝因為當時的歷史原因,鑄造出來的銅鏡極少,大多都……特色,這面鏡子可不正符合當時的情況?”
說著話,秦風的眼神瞄向了韋華。他相信韋華能看得懂zìjǐ的意思。
秦風在這里幫韋華不遺余力的鼓吹,你這哥們總不能一聲不吭的看熱鬧吧?話說那三代紅色子弟的身份也不是擺設,總能給人yīdiǎn壓力的。
接過秦風的眼神,韋華終于開口說道:“甘老師,您不能斷定這鏡子就是那一面。但也不能否定它就不是那面傳承古鏡吧?”
韋華出身世家,又經商多年,秦風一個眼神看過來,他自然是心知肚明,rúguǒ這面銅鏡能被斷定為傳承古鏡,他這會所今兒肯定是一炮而紅。
不過韋華此時的心情,卻是說不出的難受,因為一直到現在,他還以為那些古鏡都是仿制的,剛才不肯說話,也正是出于這個原因。
而且還有yīdiǎn,韋華看不透秦風大肆宣揚這兩塊破碎鏡子的心思。
作為見慣了政治傾軋和商海爾虞我詐的韋華,對任何人都是有種防備心理的,他起初也是怕秦風先將他捧起來,最后再爆出鏡子是假的新聞,那韋華的臉面可就丟大了。
秦風的眼神在鼓勵中還帶著一絲挑釁,卻是讓韋華改變了主意,以他的身家地位,難道還不如一個大一學生嗎?這番開口,其實有……被激的成分。
“沒錯,是不能否定,這兩塊鏡子的年代大致相仿,還是有kěnéng的。”
聽到韋華的話后,甘亞夫的口風略微有些松動,他不怕得罪老師,因為他zhīdào齊老爺子是和心胸廣闊之人,平時沒少因為學術上的問題和老師吵個臉紅脖子粗的。
但韋華可不yīyàng,他所持的不僅是龐大的財富,還有韋家在京城以至國內的強大背景和勢力,韋華真要是想給他小鞋穿,甘亞夫自問是消受不起的。
文化人也是人,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氣,尤其甘亞夫也在體制內干了幾十年,他zhīdào哪些人能得罪的起,哪些人得罪不起的。
“甘老師,您看這幾面銅鏡的品質如何,是何等人家能用得起的?”
秦風隨手翻著那些銅鏡,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原本他還有點別的心思,但此刻卻真的認為這兩塊破碎的鏡子,就是“破鏡重圓”故事中的傳承古鏡。
“這七八面鏡子的質地和品相都很一般,這蟠螭紋鏡、章草紋鏡都是寓意平安富貴的意思,不過這碎掉的鏡子,品質應該好……甘亞夫將破碎的兩塊鏡子合在了一起,眼睛不由亮了起來,因為兩塊鏡子的斷裂處,除了一些銅銹之外,基本上完全吻合在了一起。
“甘老師,您也看到了,銅鏡是摔不破的,而這塊鏡子里摻雜了青銅和錫,自然斷裂的kěnéng性基本méiyǒu,而且從斷口處看,應該是人為劈砍開的……”
整個廳里回響著秦風的話語聲,眾人都被他的分析給吸引住了。
“其實甘老師也能看出來,這些銅鏡都是出土的物件,而兩塊破碎的銅鏡能被珍而重之的殉葬到墓里,那也說明了這面鏡子有著不尋常的意義……
所以我認為,這就是那故事中的傳承古鏡,它承載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這才讓男女主人公死后將其帶在了身邊!”
一番剖析后,秦風擲地有聲的話,為他的言論下了一個定義。
“說得好,rúguǒ不是讓夫妻二人破鏡重圓的東西,恐怕也不會作為殉葬品吧?”
韋華為秦風的結論大聲叫好,事實上秦風的論據,也讓場內的幾位鑒定專家都暗自點了頭,這并非是憑空猜測,而是根據銅鏡本身推演出來的。
古代可méiyǒu攝像機,不能將每一個歷史鏡頭忠實的記錄下來,所以在考古和文物鑒定中,有很多都無法解釋的現象。
這就需要剛才齊功所說的那句“嚴謹求證,大膽推論”的話,來推動考古或者是文物鑒定的進程,在以往有爭議的鑒定中,并不乏這樣的事情。
“小秦說的有道理……”
此時甘亞夫心中也有七八分相信了,沉吟了一會,說道:“樂昌公主與丈夫徐德言成親的shíhòu,陳國還méiyǒu滅亡,他們的確用得起這面變形四葉八鳳鏡,我支持小秦的這個論點……”
“先不要這么快下結論……”
齊老這時開口說話了,甘亞夫雖然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青銅器鑒定專家,但這東西最好還是能多方考證之后,再給其定義比較合適,這也是一件文物鑒定的流程。
“小韋,這東西是在哪里出土的,你zhīdào嗎?”齊功轉臉看向了韋華,秦風和甘亞夫都能看出這是出土文物,齊老自然早就看出來了。
“齊老,這物件就是在古玩市場淘弄的,我都不zhīdào是出土文物。”韋華一句話將自個兒給摘的干干凈凈,就算將銅鏡獻給國家,他也不愿意背這黑鍋的。
此時韋華也看出了點端倪,能讓秦風甘亞夫和齊老都認為是出土文物的東西,豈能是現代仿制的?
念及此處,韋華不禁將那制假的哥們恨得牙根癢癢,他也基本上想通了這關節,肯定是那人拿著仿制的錢去收了成品,誰讓古鏡的價格實在是太便宜了呢?
“要不這樣吧,等甘老師有shíjiān,再帶幾位專家看看,到shíhòu再給個確切的說法……”
看了看……是晚上六點多了,光是在這鏡子跟前就呆了差不多大半個小時,韋華開口說道:“今兒的鑒定就到這里,咱們一起去用個便飯,今天真是辛苦幾位老師了。”
雖然后面還有不少文物méiyǒu鑒定,但韋華原本就是想挑出幾件有代表性的東西出來讓專家鑒賞的,沒成想出了秦風這檔子事,卻引出了一面著名的傳承古鏡?
原本對秦風還抱有幾分成見的韋華,現在卻全剩下欣賞了。
回頭只要在記者采訪的shíhòu,韋華不經意的透露幾句甘亞夫和齊老都認為古鏡是真的之類的話……的會所就算是在行業里出名了。
聽到韋華的話,除了齊老寥寥數人外,一眾專家們臉上也都露出了笑容,這樣的場合他們參加的多了,一般在飯局結束后,主人都給奉上一份大大的紅包。
以韋華的身份,這紅包恐怕最少也在萬元以上,對于在九八年這會工資只有數千塊的專家們而言,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了……今兒白天有點事,先送上一章,對了,哥們姐們投下推薦票吧,這周推榜都沒上去啊,大家看完書隨手投下吧!RS